这天清晨,沈音早早起床了。经过两天的休息调养,她的咳嗽终于止住了。院子里的积雪已经全部融化,她发觉外面的天色比往常要亮几分。
她画好妆容,穿了那件新买的蓝色蕾丝连衣裙和一件深蓝色的大衣来到院子,婆婆正在院子里锻炼身体,“现在就要去了吗?早饭还没吃呢?”
“妈,我到那里了再吃,晚点就来不及了。”她看看时间,距离苏羽芊打来的电话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你路上注意安全!”婆婆帮她把藏在围巾里的头发整理好。
“嗯,外面冷,你锻炼完了就快进去。”
沈音骑上电动车,往苏羽芊家的方向赶去。路上,刺骨的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尽管戴了加绒的手套也抵不住这一阵阵的寒风,因此,她稍微开慢了点,到了苏羽芊家已经花费了四十分钟。
“沈音,你来的这么早,快进来,外面冷。”苏母热情的招呼她,苏父帮她把电动车推到了车棚。
苏母握住她的手,开心的问道:“你看你这手冰凉,早饭还没吃吧?”她揣着沈音的手一直捂着。
沈音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这孩子就别和阿姨客气了,我做了茄子饼,八宝粥还有油条,多少也来吃点。”苏母已经拉她进了客厅。
苏羽芊穿着睡衣从房间出来,看到她很是高兴,“沈音,你终于来了,快坐下尝尝我妈做的茄子饼,记得以前你可爱吃了呢。”
她们吃完饭,苏羽芊就把她拉到卧房,拿起床上的两件裙子,“你帮我看看,这两件我穿那件好看?”
沈音看出她生完小孩身材仍保持的很好,皮肤也更加白皙,更有成熟的女人味。她指着其中一件红色的长裙,“这件更加喜庆,适合今天的气氛。”
苏羽芊莞尔一笑,“已经结果一次婚的人了,如今面对这种场景,心境也不复以往了。”
“不是一个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吗?‘每个人都应该结两次婚。一次在很年轻的时候,另一次在中年。少年时不结一次,中年那次就不会学乖,天下没有不努力而美满的婚姻。’虽然这句话说的太绝对,但转念一想,也是有道理的。”沈音把她拉到镜子前,拿着红色的长裙,“看看,多漂亮呀!”
“谢谢你,沈音,要不是你一直陪着我,我恐怕早就坚持不下去了。”苏羽芊抱着她,泪眼汪汪。
“哎呀,眼睛肿了可不好,今天你是主角,一定要美美的。”沈音为她擦干眼泪,“我来为你化妆,把你打扮的漂漂亮的,艳压全场。”
十点钟,来接亲的人来了,宋忆泙穿着藏蓝色的西装,手捧鲜花朝着苏羽芊款款走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苏母抱着善辰,善辰看到他们一边笑一边拍手,嘴里喊着“爸爸,妈妈。”
薛婷和几个初中同学都来了,薛婷站在她身旁,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怎么不见你老公?他不来了了吗?”
她这才发现,王蒙亮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她笑道:“他会来,只是直接去酒店了。”
宋忆泙把苏羽芊抱上车,她和苏母,苏父坐在同一辆车上。苏母一上车,就哭了,苏父握着她的手,安慰着苏母。“如今芊儿出嫁,你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下来了,今天就开开心的,给芊儿送上我们的祝福,往后她就要独自面对了,我们要支持她。”
“话虽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很难受,这孩子从小就要强,她能走出来,我也替她开心。”苏母擦着眼泪,“我们要高高兴的看着她出嫁。”
十点半左右,阳光从云层一点点投射出来,持续下了两天的小雪在这几分钟的照射下不见一丝痕迹,她竟然靠着后座打起瞌睡来了。
薛婷坐直,拍拍自己的肩膀说道:“还早着呢,你先靠这睡会,快到了我叫你。”
她靠在薛婷的肩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她穿着校服坐在篮球架子旁的台阶上看小说,突然她感觉后背的衣服被人扯了扯。她转过头,看到王蒙亮穿着另一种颜色的校服,左边的臂弯里夹着一个篮球,笑着对她说:“同学,这里很危险,你还是坐到那边去吧。”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花坛,“那里也能看见这边的风景,而且很安全。”
“啊……不好意思啊。”她慌忙收拾起书包,刚要离开又被他喊住。
“同学,你的鞋带散了。”
她低下头,尴尬的看着自己的鞋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准备蹲下身子系鞋带。
王蒙亮已经蹲下,把篮球放在脚边,为她系好。
“以后走路小心点!”他朝她笑笑,很温暖。
薛婷摇摇她的手臂,“沈音,已经到了,你快醒醒。”
她睁开眼,车子已经在停车场里了。
薛婷拉着她走进电梯,坏笑道:“你刚才做了什么梦,我见你一直在笑呢。”
“哪有做梦?你的肩膀真硬,靠的我脸都快僵了。”她故作揉脸状,躲避薛婷追根究底的目光。
她忘记了,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发生在她上六年级的那年春天。那天中午阳光明媚,在这所初级中学的操场上将要举办一场全县内的演讲比赛,参赛的选手都是来自全县各所小学的代表,而她就是沣湾村小学派的代表。由于沣湾村距离南坝县初级中学只有两公里的路程,沈音比其他参赛选手们来的早。她从小作文写得好,参加过几次演讲比赛,但是从未在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面前演讲。这一次,她非常紧张,在陌生的操场上跑了一圈,她大口喘着气,身体的疲累掩盖了这种不安,不过一旦平静下来,不安和紧张又漫布全身每一处毛孔。
她不停的做着深呼吸,从书包里拿出《海底两万里》读起来,她想,也许进入这书中描述的五彩缤纷的世界就会慢慢忘记。正在她专心看书之际,她就被王蒙亮打断了。
她从未见过这么帅气的男孩,俊朗的眉眼配上毛寸发型显得非常阳光,他校服的拉链敞开着,露出了漂亮的锁骨,十指修长,骨节分明,黄铜色的皮肤更显男子气概,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香皂味,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他在同龄人面前绝对是鹤立鸡群的那个。
她一时语塞,竟然在他面前说不出话来。
等他帮她系好鞋带,她微微的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演讲比赛开始后,她坐在休息区,班主任老师在她身边一直喋喋不休的给她说一些注意事项,而她的目光始终盯着下面的观众席,试图能在下面看到刚才的那个男孩。目光扫过全场,她发现许多男孩都具有那个男孩的这些特征,想要找出他非常不容易。
直到她上场演讲完,她却没有丝毫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