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陈川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同时有一种浓浓的不详预感。
循着清朗昂扬的声音看去,视线越过密密麻麻的人群,陈川的视线瞬间便被凝聚在了两个人身上,那一青一壮两个人,站在那里岿然不动,好似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牢牢的吸引着上千人的视线。
此刻被上千人的目光注视,这两人却毫无紧张拘束之感,那青年目光璀璨若晨星,洋溢着浓浓的热情活力,那壮年目光稳健如磐石,似亘古不动却又时不时冒出一缕直戳人心的锋芒,戳的人心胆俱颤,不能直视。
陈川目光猛地一缩,眼睛眯成了缝,脸上笑容已经消失不见,那壮年是谁他不知,但那青年,可不就是他百般打探而不得,半月来乳川郡一切躁动的源头,一月之前突兀出现在乳川郡中,旬日之前刚在福报殿中与他有过争论的陈家公子——陈博!
此刻那陈博满面笑容,看在陈川眼里被却感忌惮,隐身在陈家之中旬日不出,却偏偏于今日出现在这庙前大街,而且早不言晚不语,单单挑自己准备施法笼络人心的时候出言打断。
来者不善!
居心叵测!
电光火石间,陈川内心已经转过数个念头,丹田内青色妖种微微转动,无声无息间,一道肉眼看不见的波动已经带着神秘信号从他身上冲天而起,穿过天空,掠出人群,一头扎进祈福庙中,精准无误的打在了福报殿神座上的三尾青狐像!
三尾青狐像一阵闪烁,那石刻的眼睛好像突然有了神采,活了过来,一双眼睛似乎能透过墙壁,直直盯着人群中央!
陈博心底冷笑一声,就算冲和真人当面,也不一定能打过三尾狐妖,更别说你不过是他的弟子,年岁轻轻,又能学有什么真本事!
“原来是陈博公子驾临!”陈川轻笑一声,拱手朗声道:“上次一别,可有旬日未见了,不是说陈博公子追随冲和仙长登上修行仙道,断了尘缘,不染俗世么,怎的今日有了空暇,来这俗世繁华地沾染红尘,公子就不怕耽误修行么?”
陈川的本意,是想提前在人群里打下这陈博今日就是来找茬的念头,这样万一有什么事情,有了提前准备,也能推脱一二,不过他却完全没料到,人群竟然是另一种反应!
“这就是陈博公子啊!果然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啊!”有人叹服道。
“这公子的眼睛……好明亮……”一个少女红着脸颊娇羞到。
“陈博公子跟随冲和仙长学艺,又有神将庇佑……”一个男子越说眼睛越亮,大喊出声:“陈博公子庇佑,万邪不侵啊!”
这男子的话就好像一滴冷水滴进了油锅,这半月来陈博公子的传说故事日夜流传,众人早都听得如痴如醉,甚至自己在心中将陈博的形象神化一番,男子一喊,登时就有人抢着上前,想触摸陈博,沾沾福气。
一人向前,十人向前,十人向前,百人随后,这数百上千人的人群顿时一窝蜂的向着陈博拥挤而去,乱作一团,密密麻麻,挤得混在人群中的郡守师爷、众位医馆大夫苦不堪言,只能随波逐流,倒来倒去。
挂着‘陈博’这个马甲的张博看着人群向自己挤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几百上千人挤成一团,其中又多老幼妇孺,一个不慎,极易发生踩踏事故,体内法力一动,伸手一挥,一道明晃晃金灿灿充满神圣清净之意的法力冲天而起,瞬息间便掠过在场诸人。
被这法力一略,乱糟糟的人群突然觉得一股清净祥和之意从内心深处涌起,只觉烦闷崇拜恐惧等诸多极端情绪如污垢一般被清水洗尽,离身而去,脚下一顿,俱都停在原地,感受这难得的舒爽。
张博心中暗赞,这专门针对凡人的清净术效用果然非同凡响,就是可惜对拥有超凡力量的人没什么作用,张博看向人群中,就见到陈川正面色惊骇的看着自己,看到自己的目光,陈川表情剧烈变幻,最终平静下来。
张博充满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拱起手,对着安静下来的人群朗声道:“诸位父老,兄弟姐妹,承蒙大家错爱拥护,陈博心中倍加感激,不过眼下人群汇集,摩肩接踵,一个不慎,惊慌失措下,极容易伤害到老幼妇孺,成那不忍言的惨事,还望大家多多注意脚下,站开一些,以免发生意外。”
“听小神仙的!”
一道清净术,张博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又进化一层,已经变成了小神仙,小神仙说的话,自然是要听的。
虽然心中仍然激动,但在清净术的后续作用下,却没有了走向狂热的可能,当下几个青壮便站出来维持秩序,安排着人群慢慢散开,人与人之间虽然挨得仍有些近,却已不复拥挤。
与此同时,一条宽敞的道路出现在张博面前,直通中央。
张博和身边的壮年男子踏步而入,在或激动或崇拜或欣喜或平静的目光下,镇定自若的走着,甚至还对混在人群里的郡守黄师爷微微一笑,郡守和师爷对视一眼,有些尴尬,再看向道路中央,却发现张博已经走到了陈川面前。
看了激动的毛兰毛山兄妹一眼,又看了满是好奇惊讶的刘大夫一眼,最后对着皮笑肉不笑,眼神凝重的陈川一拱手,笑道:“俗话说得好,不入红尘,怎脱红尘?不在这俗世摸爬滚打一圈,哪能摸得着修行之门,今日百家医馆齐聚,一心善事,乃是郡城好久未曾有过的热闹善举,陈某又哪能不来?倒是陈主祭,旬日未见,不知可好?”
“不敢劳公子挂念,在下有福应娘娘庇佑,身体自然康健无比。”陈川呵呵笑着,道:“公子所言,真是发人深省,不入红尘焉知红尘,陈某蒙娘娘关照,勉强也算个修行人,眼下正要为这兄妹二人施法,救治一番,公子跟随冲和仙长学艺,见多识广,不如指点一二?”
陈川以退为进,心里琢磨,那冲和真人名震天下不假,但却是以一手出神入化的御剑术成名,并未有过冲和真人擅于医治的传言,刚刚那道法术颇为惊人,不过却可归于动摇心神的媚术幻术一类。
倒不如拿话激他一下,若是会,自己大可抽身,没什么损失,若是不会,自己乘势而为,踩着陈家的台子上位,事半功倍。
“家师并不善于医治类道术,只会一些粗浅的甘霖法术,当个金疮药可以,这内伤么,可就无能为力了。”张博摇头道,陈川面上一喜,不料张博又道:“指点谈不上,建议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陈主祭听不听了?”
陈川心生警惕,却没有理由拒绝,道:“何等建议?若是对着兄妹二人有用,公子不妨直言。”
张博一笑,道:“我回家也有月余,也听了不少祈福庙的事迹,对于福应娘娘的一番善心,我虽心有疑虑,却也深感佩服,不过我观之众人,不少都对祈福庙深感戒心,一来是因为福应娘娘妖怪之身,二来么,就是主祭法术不明不白,什么病都是一挥手就好了,难免心存疑虑,所以依我之见,不如做个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