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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老师·父母·我

“老师好,老师好……”从我记事起每天都在这三个字中同父母早出晚归,在幼稚的心中埋下将来我也像爸妈一样当一名人民教师的愿望。让学生们也向我问好……1988年,我的梦想实现了,开始了我的粉笔生涯。

初为人师是在一所乡村小学。在报到的头一天晚上,父母把我叫到跟前,母亲平静地对我说:“小丹,从明天开始你就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了。‘老师’这二字写起来容易,但真正做却非易事。打个比方,在江边有撑船和坐船的两种人,教师是撑船人,学生就是坐船人。撑船人必须保证把坐船人安全送到彼岸,哪怕是牺牲自己的生命!坐船人上岸后,去做各自的事情,他们富有了,功成名就了。而撑船人永远是清贫、辛苦、操劳的……你明白吗?”父亲看着我,用他特有的男中音说:“既然选择了就必须做好,教师这个职业是只有付出的,是‘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的职业。”望着父母,我没说什么,但心里却觉好笑,我同你们生活了20年,这其中的清贫、辛苦、操劳我早已耳濡目染了,没你们说的那么严重。

报到那天,母亲特意请半天假陪我去,一个多小时的步行途中,母亲给我讲了许多有关乡村小学教师面对的困难、艰辛……因家庭的熏陶,父母的身体力行,使我在十年的村小教学工作中一直是乐观向上的,尽管每天骑车往返需一小时,遇到雨天仍要步行一个多小时,但我从没动摇过,从来都是第一个到校,充满自信,面带微笑地出现在学生面前。在此期间我还自学完成了大学中文系的专科、本科的学习,真可谓事业学业双丰收。每天生活在农家孩子中,看着自己的汗水,给他们带来希望时,我幸福,我自豪!早把父母当初那蕴涵深意的话忘到九霄云外了。直到1995年3月8日,母亲在刚刚告别她站了三十多年的讲坛时,为了她的一名学生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没给家人留下一字,就突然离开了我们时,我才猛醒,为自己先前的浮浅而自惭。母亲的葬礼轰动了小镇,她的学生从四面八方涌来……镇上的人都惊愕了,一名普普通通的中学教师走了,前来为她送行的人居然如此之多,是小镇上的人从没见过的。

送走母亲的那天晚上,父亲把我们姐弟四人叫到面前,仍用他那特有的男中音说:“你们的母亲走了,很突然,对每个人都是沉重的打击,但她走得坦然,她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她无愧于‘教师’这两个字!你们四人已走上这个岗位和即将走上这个岗位的,不要辜负你们母亲生前对你们的教育,你们应为有这样的母亲而感到光荣,骄傲!今后怎样,我不多说,作为父亲……我相信你们!……”望着一夜间头发全白的父亲,看着正在求学的弟妹,我是老大,我必须振作起来同父亲共同挑起家庭的重担。我们的职业——教师,也不允许倒下,母亲曾经说过:“作为一名教师,尤其是班主任,哪怕有天大的痛苦,都应埋在心里,每天必须充满信心,轻松愉快地出现在学生面前。”我做到了。“人只能被打败,但不能被战胜”。1998年,我回到了阔别十几年的母校七中任语文课兼班主任工作。走进自己昔日坐过的教室,站在母亲曾站过的讲台,面对自己的老师,我思绪万千,心潮澎湃,我又面临一次挑战,能否胜任?能否赶上母亲?一切都是未知的。但体内流淌父母给我的不服输、对事业执著追求的血液,给我增添了力量,让我坚定了信心。只要付出就会有回报。两年来,看着学生们在作文里称我妈妈时,看到班上最差的一名学生居然是献爱心的发起人,当校领导和老师们对我的工作认可,给予表扬时,我流泪了,我想起了母亲——一位平凡的老教师。

父亲60岁生日那天,也是他告别从事了近四十年的教坛之日。他的学生们从各自的岗位来到他面前为他祝贺。看着沉浸在其中的父亲,我真正体会到了教师这一职业的伟大!为什么历史的丰碑上没刻上教师的名字,光辉的史册上没记上教师的名字,英雄的光荣榜上没写上教师的名字,而教师们仍乐此不疲,甘为人梯!为什么在今天的市场经济大潮中,唯有教师能立于不败之地?面对金钱无动于衷?能一笑了之,仍守候着这份清贫、辛苦、操劳……

风风雨雨杏坛路,桃李花发催芬芳,走进学校不后悔,三尺讲台铸人生。如今,我已从教十年有余,每每读起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描述的三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仍激动不已这充满甘苦的境界。一切做教师的人,我觉得都能对其有或深或浅的领悟。

抚今追昔,今生别无他求,唯愿化作春泥更护花。我仍会一如既往,一路播种,为延续人类文明历史奉献出微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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