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湛天把查到的事如实告诉我,原来放棺材木的人不是中国人,而是日本阴阳寮的人。
这几年,陆陆续续有日本阴阳师潜入中国,好比之前曾有阴阳师不知打哪得知玄机玉算盘,搜找玄机玉算盘时,杀了不少玄门中人。
季修为了引出日本阴阳师,以假的玄机玉算盘为饵,举办了拍卖大会。
从那之后,日本阴阳师就停消了,再也没有潜入中国。
玄门中人真以为那次日本阴阳师来中国,是为了玄机玉算盘。
其实不是,那个阴阳师也是阴阳寮的人,早在前几年就来过中国,并和诸葛婉云勾结,真正的目的是搜集鬼物亡魂。
阴阳寮收集鬼魂的原因,与鬼棺有关,几十年前,曾有一个散修无意间得到一个鬼棺,被各方人士追捕。
他走投无路之下,只好逃到日本,在日本住了下来,并娶了日本女人为妻。
这个散修在日本住了几十年,前几年,他临终之际,把鬼棺传给他儿子,他本身对鬼棺了解不多,无法告诉儿子多少关于鬼棺的事。
偏偏他儿子是非常重利贪财的人,认为鬼棺毫无用处,就卖给了阴阳寮的人。
阴阳寮的人得了鬼棺,看出鬼棺不是凡物,反而对散修的儿子严刑拷打。
散修的儿子根本说不出所以然来,为了活命,他随口胡诌,竟让阴阳寮的人以为鬼棺可以镇压国家气运。
所谓国家气运,便是一个国家的运势,一个国家的运势好的话,就有机会成为超级大国,而一个国家的运势弱,会越来越衰败。
阴阳寮的人不懂如何使用鬼棺,因为鬼棺透有鬼气,经过研究,他们认为得用大量鬼物亡魂,来配合鬼棺一起镇压国家气运。
他们把鬼棺放置在靖国神庙后,就到处收集鬼物亡魂。
阴阳寮的人一致认为,鬼棺来自中国,必须要用中国的鬼魂,便派人偷偷潜入中国收集鬼魂。
他们一直在研究如何大量收集鬼魂的方法,每次潜入中国时,都会寻找与鬼魂有关的资料。
拍卖大会后,阴阳寮的人安份了一段时间,只是近来,他们通过找来的资料,无意间知道鬼棺木与往生聚。
于是,阴阳寮的人再次派人潜入中国,分别在各地放置施过法的棺材木。
他们放置棺材木,不止选择阴气重的阴地,还有人流多的地方。
放在人流多的地方,能不断制造新的鬼魂,使鬼魂的数量剧增。
那个游乐场恰巧建在风水有碍的地方,经常发生怪事,阴阳寮看中这一点,就把棺材木埋在游乐场里,导致游乐场成了鬼的乐园。
“小日本胆子好大,敢跑到玄门的地盘,难道玄门没人发现?”
游乐场位处尚海市内,而尚海市是玄门的地盘,阴阳寮的人都跑到眼皮子底下了,怎么没人发现?
楼湛天闻言笑了,“玄门前阵子出了那么多乱子,自然有所疏忽。”
棺材木是这两天才放在游乐场的,时间过短,玄门的人没立即发现也正常。
“这件事得告诉季修,让他派人挖出所有的棺材木,免得更多人受害。”我蹙眉道。
虽然白天楼湛天找季修算账了,但不妨碍他把阴阳寮的事交给季修处理。
“阿音放心,我已经把阴阳寮的人都交给季修了。”楼湛天揉了揉我的头发。
这次阴阳寮来了不少人,都分布各地,暗中守着棺材木,以便收获成果。
其中一个头目就藏身在尚海市,他派了底下一个阴阳师守在游乐场附近。
楼湛天捉了这个阴阳师,顺带扯出那个头目,逼问出秘密后,把他们都交给季修处置。
“收进棺材木的鬼魂咋办?”我问道。
游乐场的鬼魂错把棺材木当成往生聚,知道上当了,定会怨气大增,要是处理不当,会出大乱的。
说起来,往生聚最原始的形状和棺材木很像,这也是孤魂游鬼把棺材木当成往生聚的主要原因。
往生聚到达阳间的七天里,都保持原始的形态,直到收齐孤魂游鬼,才会变幻出交通工具的样子。
这七天里,孤魂游鬼都会守在往生聚附近,等待往生聚启程。
而棺材木是极阴之物,能容纳不少鬼魂,日本阴阳师取走棺材木后,施了幻术,让所有鬼魂把棺材木看成交通工具,都附在棺材木上面。
“别担心,季修会处理好的。”楼湛天道。
“那就好!”楼湛天这么说,我放心了不少。
现在凌晨四点多了,我困意未减,说话间,频频打呵欠。
“看你困的,快睡了。”楼湛天心疼地抚过我发青的眼圈。
我又打了个呵欠,想起尸块的事,“你有没有去查看尸块?”
“有,是陆缙所为!”提起陆缙,楼湛天脸上瞬覆寒霜。
“果然是陆缙,他和阴阳寮没关系吧?”
不然,陆缙咋会把尸块埋在游乐场?我可不信是巧合。
“不过是巧合!”楼湛天冷笑。
他说,尸块是在阴阳师埋棺材木之前,被人发现的。
阴阳师并不知道尸块一事,知道的话,肯定不会把棺材木埋在游乐场,因为这样,更会引人注意。
据楼湛天猜测,陆缙到尚海市后,以游乐场为落脚点,现已转移地方了。
“湛天,你说陆缙会不会回陆家?”毕竟陆家就在尚海市。
“他那样子敢回陆家?”楼湛天好笑地反问。
“说得也是。”陆缙成飞僵后,眼珠都是血红色的,凡是不傻的人,都看得出他不是人。
不过,我前两天看到他时,除了眼珠血红之外,他已做普通人打扮,也不像在聚尸葬时那么削瘦。
我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季修一直想要鬼棺,阴阳寮的人落到他手上,他也会知道日本靖国神庙藏有鬼棺的事,肯定会派人去抢。
我和楼湛天等于多了抢夺鬼棺的对手,我问出这个顾虑。
楼湛天笃定道:“这个鬼棺,他不会和我们抢,即便要抢,也不足为惧。”
我心生异感,面上努力绽出笑意,“你咋这么肯定?”
楼湛天神色微滞,顿了一会,才道:“阿音,我答应帮他治病。”
“这就是你找他算账的结果?”我猛地推开楼湛天,心口闷得慌。
楼湛天从不喜多管闲事,何况,季修连接两次对我施法。
我突然怀疑楼湛天白天根本没找季修算账,反倒和他达成啥协议了,不然,为何要救他?
“阿音,我确实教训他了。”楼湛天无奈,他岂知会不知我所想。
他到了季家后,不仅把季修打伤,连季家那些族老都没放过,只不过,他下手有分寸。
当时他没打算救季修,是把阴阳寮交给季修后,才做的决定。
“理由!”我定定地看着楼湛天,很想知道他要救季修的理由。
“他病好了,可以活到他两个孙子长大,不用再打你的主意。”
“是吗?他要打我的主意,我可以不理会!”
我不相信楼湛天的说词,更不相信楼湛天是为了让季修不与我们抢鬼棺。
而且,楼湛天有很多方法,可以让季修打消逼我回季家的念头,不一定非要救季修。
我并非希望季修死,只是想知道楼湛天打算救季修,是不是为了季箐筠。
不等楼湛天开口,我红着眼,讽笑道:“你白天就说让他不敢再打我的主意,是以救他为交换吗?如果是,那我可要对你失望了。”
“阿音,你听我说,不管季修有没有打过你的主意,他都不能死。”楼湛天叹了口气。
把阴阳寮的人交给季修处置后,楼湛天才想到关于玄门大局的问题。
撇去季修打过我主意一事,季修身为玄门众人之首,处事公正,极有手腕。
如果季修死了,玄门势必会重新洗牌,如果换个心胸狭窄的人当上玄会会长,反而于我和楼湛天不利,所以,楼湛天打算救季修一命。
以上是楼湛天的说法,我很想相信他,但脑中不由涌现出他昨夜痴望宅院的一幕,那可是他和季箐筠的旧居。
我直觉认为楼湛天说这些,是为了掩饰他因季箐筠、才救季修的借口。
原本想把怀孕的事告诉楼湛天,此时,我已失了心情。
“阿音,你不信我?如果你不愿我救季修,我不救便是。”楼湛天搂住我,无奈至极。
“你救吧!”我没有推开他,把头埋入他怀里,拼命忍住、不让眼泪落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孕,我的心思变得更为敏感。
换成以往,我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如今有些难。
“真拿你没办法,总爱胡思乱想。”楼湛天说着,把我放在床上,和我一同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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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修得的怪病,会令他体内的器官逐渐衰竭,他查不出原因,不代表楼湛天也查不出。
楼湛天查出这种所谓的怪病,其实是季修曾为突破品阶瓶颈,不慎走火入魔,道力逆流,反伤了五脏六腑。
事后,季修看似养好伤,其实,部分道力化为无形、有害的力量侵入他体内,令他的器官逐渐衰竭。
不把这种力量清除,季修体内的器官会完全衰竭,到时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
楼湛天有办法把这种力量清除,他打算帮了季修后,再和我去日本夺鬼棺。
昨晚,我没怎么睡,今天睡到上午十点多才醒。
我醒来的时候,楼湛天已经不在公寓了,餐桌上有他给我做好的早餐,和一张纸条。
看了纸条,我才知道楼湛天又去季家了,他让我好好休息,下午就回来陪我。
我不禁想,如果楼湛天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还会不会动不动就抛下我?应该告诉他的,可我心里难受极了。
把早餐加热好后,我只吃了一点,就没胃口,总是想吐。
事实上,我也确实吐了,吐得精疲力竭后,我竟觉得十分委屈。
到了下午的时候,楼湛天并没有回来,我很失望。
一个人待在公寓,总忍不住胡思乱想,我想去季家找楼湛天。
有楼湛天在,季修不敢再打我的主意,为免让人诟病,他也不会在季家对我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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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季家后,季家人果然对我客气多了,可楼湛天已经治好季修,离开季家了。
可以说,我们是错过了,楼湛天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到季家。
我想,楼湛天肯定是回公寓了,刚要离开,季修就让人请我去书房。
“不了,我还有事。”我对来请我的管家道。
“谭姑娘,我们家主找您,是为了楼先生的事。”季修料到我肯定不愿见他,就交代管家这么说。
和楼湛天有关?楼湛天刚救了季修,他总不至于在这时候,当我的面诋毁楼湛天吧?
想了想,我决定见季修一面,看看他想玩啥花样。
季修本在房间休养,为了见我,特意到书房。
不过几天没见,季修愈发憔悴,身上多处缠了绷带,应该是被楼湛天打伤,而非治病所致。
“谭音,你来了。”季修看到我,站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对我做法的事,季修窘迫不已。
“呵,我安然无恙,你应该很失望吧?”我讥诮道。
不管季修对我做法,是出于啥原因,总归是卑鄙之举。
即便我不打算‘回报’他,也不可能再对他有好脸色。
“谭音,做法的事,是我做得不厚道,能不能揭过?”季修苦笑,语气倒显诚恳。
我冷笑一声,不说肯不肯揭过,只问,“你找我有啥事?”
季修见我这样,不好再继续提做法的事,他说,“楼湛天治好了我!”
我冷看着季修,不置一词,静等他下文。
“其实他不反对让你恢复记忆的——”季修道。
“你休想挑拔离间!”我打断季修的话,怒瞪着他。
“谭音,我已经打消让你回季家的念头,无需为了让你离开他,而挑拔离间。”季修皱眉。
他眼无杂质,面无作假之色,我心里略慌了一下,故作平静道:“你认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在宅院时,季修注意到楼湛天的一些细微表情。
他回到季家,便反复琢磨,得出楼湛天不反对让我恢复记忆的结论。
今天,楼湛天给他清除那力量后,他有意试探楼湛天。
楼湛天反应虽不显,但他却随口问起回忆大法的事,季修认为他也希望我恢复记忆。
“这不过是你的猜测,一点根据都没有!”
即便这事是我的心结,可光凭季修毫无证据的一面之词,我是不会信的。
“我句句属实,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季修道。
我不语,季修继续说,“虽然你不愿回季家,但你毕竟是我姑婆的转世,我总归不会害你,更不愿看你受到伤害。”
季修又说了当年的季箐筠和楼湛天如何般配,我比之季箐筠差了不止一点半点,楼湛天是把我当成季箐筠的替身之类的话。
“够了!你还敢说你不是在挑拔离间?要是湛天知道你会在我面前说这些,肯定不会救你!”我怒喝道。
季修口口声声说不愿我受到伤害,但他这些话,何尝不是在伤害我?
总之,他的做法,在我看来居心不良,我不能受他挑拔、绝对不能………………
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对自己说,可我到底是受了些影响。
离开季家后,我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一直在想,该不该当面问楼湛天?
但还没问,我已经猜到他会怎么说了,他也会说是我多心了。
看向自己的肚子,我心里的委屈之感更重了。
思绪过重,我不知不觉,走到了马路中央,没看到疾驰而来的汽车。
汽车即将撞上我时,一股强悍的力量把我拉到一具冰冷的怀抱里,把我带到马路边。
不用看,我就感觉得出拉我的是楼湛天,眼睛瞬时泛酸。
这时,已从我们身边经过的汽车司机,从窗口探出头来,冲我破口大骂,“艹,找死啊,眼睛瞎了——”
不等司机骂完,他的舌头骤然打结,嘴巴也血肉模糊,同时,汽车的四个轮子全碰碰爆开了。
我知道这是楼湛天给他的教训,我也知道楼湛天会因此生我的气。
刚这么想,我头顶上就响起楼湛天如淬冰的声音,“你在想什么?走到路中央,连车来了,都不知道。”
楼湛天回到公寓,没看到我,猜想我可能去季家找他。
他不放心,就出来找我,结果目睹我差点被车撞的一幕,当真把他吓坏了,好在及时拉住我了。
危险解除后,楼湛天动怒了,自然要责怪我。
楼湛天已经很久没对我发过火了,我转头,对上他阴沉的脸,心情原本差到极点,此时,竟有些心虚。
我低下头,咬着唇,嗫嚅道:“我、我在想你。”
想的都是与他有关的事,说是在想他,我也不算是说谎。
要是平时,听到我说想他,楼湛天必定会很高兴。
现在,他依旧沉着脸,不为所动,幽深如寒潭的眸子,冷望着我,如能洞悉一切般。
“湛天!”我扯了扯他的袖子,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
见我这样,楼湛天哪里还舍得摆脸色给我看?他既心疼、又无奈说,“阿音,你到底怎么?”
“我累了,我们回去吧。”我脑子乱得很,一时不知该咋说,只能岔开话题。
“是不是季修跟你说什么了?”楼湛天眼眸微眯,透出危险的光芒。
我沉默地搂住他的脖子,把头搁在他肩上。
关于季箐筠的问题,我暂时不知该咋怎么跟楼湛天说。
如果他去找季修,借季修的口,侧面知道我心里的纠结,未尝不可。
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我没有否认季修跟我说过话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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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我去季家,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那天,楼湛天把我送回公寓后,又去找季修了。
我以为楼湛天能问出季修跟我说过啥话,但他回来后,只字不提。
说不失望是假的,我想了很久,本想和楼湛天摊开来说,好清除心里所有的郁结。
可楼湛天这几天很忙,一直都早出晚归的,我没机会和他好好谈一谈。
他出门没带上我,是因为我这几天看起来精神不济。
楼湛天在干啥事,也没瞒着我,他是在为去日本做准备。
他本来想用鬼术带我去的,但路途遥远,他怕长时间把我裹在鬼气里飞行,对我身体不好。
所以,楼湛天打算坐飞机去,可出国需要护照和各种证件。
我还好,如今楼湛天算是黑户,他比较麻烦。
楼湛天找上了叶正坤,让叶正坤帮忙解决证件的问题,叶正坤是公安局局长,要办些证件不难。
不管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还是出于啥原因,叶正坤都肯帮忙。
这一天,楼湛天早早就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我打开来看,塑料袋里面除了证件,还放了两张机票,是明天中午十二点,飞往东京的航班。
“这么快,都办好?”我拿着机票,惊讶道。
“嗯!”楼湛天点头,面上没有多少笑意。
察觉楼湛天似乎有心事,我问,“湛天,你咋了?”
“这次去日本,要拿到鬼棺恐怕不易。”楼湛天拉着我坐下,说道。
他这几天,又去逼问了阴阳寮的人,问出了不少与靖国神庙有关的事。
靖国神庙原本专用以供奉着日本战死的军人、及军属。
自从放置了鬼棺之后,阴阳寮的人放了十二式神看守鬼棺。
如果只有一两只式神倒没啥,问题是里面聚齐了十二式神,全都是阴阳寮耗费诸多心血养成的,很难对付。
当然了,楼湛天不可能怕这些式神,令他心情不佳的真正原因是,鬼棺被放在靖国神庙里、令人难以启齿的地方。
“靖国神庙里,有啥地方令人难以启齿?”我很不解。
楼湛天刚要开口,门铃就响了,我起身,“我去看看。”
到了门前,我没马上开门,透过猫眼,看到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门外的人,大概察觉到我在看她,抽抽噎噎地哭道:“呜呜,你、你快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