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一架私人专用飞机停在贺市机场,机门打开,一只灰毛肥猫率先踱下飞机,在跑道上四脚拉长,伸一大懒腰,然后扭头喵呜轻唤,跳到郭小可怀中。
“坏东西,让你留在学校跟她们,偏不听话,我家可没有你喜欢吃的牛扒。”
不轻不重地轻拍它屁股,就没见过这么聪明的猫,看她收衣服立刻去叼它的外出专用袋,最后看她不同意还自己偷偷溜了,若不是同行老中医惊呼,她还不知着飞机上多了一只猫哩。
“喵呜!”
新生闭上赖皮的猫眼,稳稳当当趴在郭小可怀中。
“车已停在机场外,请容小的带路。”莫铭很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若不是陆军帮忙,他还在非洲受苦难呢。
接到郭小可求助的电话,他立马安排了一架飞机,并搭配两名国手级老中医。
当看到躺在隔离病房,骨瘦如柴的郭父郭母,郭小可的眼都哭肿了:“凭什么不许人进去,他们是病人,又不是怪兽,出院,我要带他们出院回家。”
传染隔离什么的,她现在是统统听不进耳,任谁看到父母关在十平方不到的小房间流泪,也会有所感触,尤其是那间房除了爸母还住着八个同样病状的男女。
病成这样生活都不能自理,还要被隔离,如果里边住的不是自己的至亲,郭小可或许能理解,但是此时此刻她只想发飙。
“好,好,好,我们找院长办出院手续,你先别发火,歇歇气。”莫铭小心翼翼劝说,侧身挡住身后的垃圾桶。
那个是铁做的,他生怕某人脾气来了拿起就砸,好声好气将人带到院长办公室。
“对不起,我们接到最新通知,流感重患一律不允许出院,很抱歉,你父母的出院手续,我们不能办理。”
院长很有礼貌地婉拒郭小可的要求。
“左一个不许,右一个不能,那你倒是派护士进去照顾他们呀,又不是病鸡病鸭,统统关一个笼子还不许人进去,太过份了。”郭小可气得把看到的东西统统扫下地。
莫铭眼角抽抽,连忙说道:“要接到通知才批准是吧,行,没问题,看小爷一个电话搞定。”
覃家在贺市的能耐院长是知道的,不过他不相信莫铭一个电话就能直通中央,要知道这个命令是由国家卫生部亲自下达。
没多久院长的办公电话响了,院长听完脸色又是一变,搓搓肥厚的双手,讪讪道:“上头同意了,不过尽量别过于接触,还有,如果病人有什么变化,你们要第一时间通知院方,哪怕是……”
看到郭小可那双冒火的眸子,他怎么也不敢将死字说出口,“呵呵,那啥就不说了,我这就通知他们办出院手续,需要派车护送吗?”
“不需要,我们自己有医护车。”莫铭安排了两辆随行医护车,里边的设备不逊市中心医院,便是回到村子,也不愁缺工少具。
扶着父母的床架,郭小可低着头忸怩道:“如果能够联系他,帮我说声谢谢。”
如果不是他,她连B大校门都走不出,更甭提硬扛院长,接爸妈回家休养。
“谢谢应该亲口对人家说,要我帮你拔通电话吗?”莫铭拿出手机贼笑,他也是作样子,事实上他根本联系不上覃观涛,只是赌她没那胆。
果然,郭小可免费赠送一双白眼,明知故问的家伙。
她也不是那不懂感恩的女子,只是要亲口对那人说谢谢,心里总有些别扭,总觉得平白矮人一截。
“新生,你说卫生部门什么时候研究出有效药方?那些关在隔离室的病人都好可怜哦。”
长长一排有二十多间,每间都住得满满了,屋里屋外统统都在抹眼泪。
新生把一双爪子搭在耳机上,它神马也听不到。
变异后的病毒再次变异的时间比许多人想像中来得快,郭父郭母回家才住不到两天,体温再次增涨,腋下达到三十八点五度,离昏迷不远。
这还是在有中医治疗,二十四小时不停擦拭降温的情况下,那些没有采取类似手段治疗的病人,已有不少辞世,而第一批接受西医治疗的病人,早已化成一捧骨灰。
现在不管去哪到,听到的除了哭声还是哭声,最新的中医配方还没有出来,老的药方已渐渐压抑不住病毒,服过药汤的病人体温开始升高。
郭母仿佛预料到她的结局,这天人才稍稍有所清醒,便要起床让小可把她扶进那间放置生父牌位的小房间。
“再有几天就是你外公的祭日,我也不知熬不熬到那个时侯,明天你回一趟沐家村,告诉你外婆,那天我和你爸去不了了。”
短短几句话,已经用尽沐二妹全身力气,她匐趴在地上喘气。
“才不要,你病这么重,他们一次都没来看过,那家人就从没把咱当亲戚过。”
许只说话的声音太大,吵到外边沙发上睡大觉的新生,它踩着优美的猫步进来看热闹。
“说的什么话啊你,”沐二妹首次为这事大声斥骂爱女,“他们是你的至亲,给我记住,你和小斌身上都流着沐家人的血,日后哪怕我不在,这亲也不能断。”
沐?猫眼倏地眯起,当它看清桌上牌位以及贴在牌位上熟悉的袖珍小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她是沐家后裔,难怪呆在小可身边,那些人就再也搜不到它的行踪。
新生悄悄离去,来到院子静静趴下,抬头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开向沈家村,前方车篮上装的不是礼物,而是一只灰毛大肥猫,猫眼依旧在发愣。
“往年是爸妈带我立白岗,今儿个轮到我自己来站白岗,还好有你陪。”
郭小可嘀嘀咕咕停下单车,抱着新生来到外婆家门口,空出来一只手敲拍那扇永远紧闭的大门,“有人在家没,外婆、舅舅、舅妈、表弟,小可来看你们了。”
说完她就主动站到一旁吹西北风,依旧惯例,吹足半小时,里边就会有人开门,然后搁下一句不见。
“十点钟,吹到十点半就差不多了,还好今天风不大,我还多了个暖手炉。”郭小可搂着新生吧唧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