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碎了,覃观涛的心也突然为之轻松,许久没有过这种感觉。
就像背了数年的包袱一朝御除的感觉。
是了,也许他和父亲的关系,迟早也会如同地上的暖玉吧。
碎了,虽有遗憾,但并不痛心。
有人却不是这么想的,千金难求的暖玉,就这么碎了。
事故发生,主要负责猫新生是她的宠物,次要负责人是她自己,虽不清楚暖玉的真正价值,但郭小可知道,她祸闯大了。
手背的血珠滴落而不自觉,直到右手腕被一只布满青筋的大掌握在手。
“你个笨蛋,看到猫扑过来不会闪呀,陆军,备车。”
嘴里没好话,却小心翼翼将人拦腰抱起,将人带进客厅止血清理伤口,那眼神柔得拧出水。
猫爪子含有大量病菌,所以消毒酒精不要钱地淋在寸长伤口上。
多余液体悉数滴落铺在地上的垫子上。
洁白的绒毛瞬间晕染一朵朵葛色小花,在那之前,它的身份是躺椅专用垫。
价值数十万的白狼皮垫,它的作用仅仅是为了盛装多余酒精,不让它们溅湿郭小可的裤子。
心,又酸又痛,段红梅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
“观涛哥,让我来吧,我学过护理。”
“不用。”
论伤口护理,初进学校的小茅芦,又怎能比得过受过部队特训的他。
伤口其实并不深,清洗时血珠流出速度已大有减缓,洒上止血粉已停得七七八八,可覃观涛还是不放心,轻轻按住附近血管。
门口响起车喇叭声,陆军已把车开到门口,覃观涛再次将人拦腰抱起,闯了大祸的新生乖巧地跟在后头,猫眼带着愧疚和无悔。
无防备被人抱起,郭小可慌忙搂住他的脖子:“去哪?”
“医院,你被抓伤,要打破伤风,还要重新包扎。”
郭小可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屁股一挺跳下地,逃命一般地窜到院子。
“我不去。”
猫抓伤又不是什么大事,疯了才去医院自找脸丢,她还没娇贵到那个地步。
似乎早意料到她会抗拒,记忆中,郭大小姐的爱好,就是喜欢跟他对着干,但凡他点头,第一个唱反调的就是她。
强行捉上车也不是不行,但前脚进医院,后脚喊救命,郭大小姐不是做不出来。
其实也没严重要去医院包扎的地步,请家庭医生上门也一样。
只是如何将人留下才是大问题,覃观涛追出门,看到地上的碎玉,灵光一闪计上心头:“既然你不愿意,那就不去,接下来,我们是否该谈谈赔偿问题?”
他捡起地上碎玉扬了扬,露出欠揍的白牙。
“……”现在改口去医院可不可以?
傻瓜也猜出,能让覃大少不离身的玉佩,绝对不是地摊货,郭小可露出一张苦瓜脸。
覃观涛冲车上的陆军使了个眼神,拉着她的左手走进客厅。
“红梅,你先回学校,陆军外面。”
也就是说郭小可今晚不回去了,段红梅眼红,她也想申请留下过夜,可是心虚不敢开口,一步三回头希望郭小可主动开口留下她。
郭小可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思顾及她人。
如同木偶被人推坐在沙发上,等待审判的镰刀。
覃观涛也不急,冲了杯咖啡漫悠悠地啜饮,悠哉地欣赏她惶恐的样子。
“喂,姓覃的,你到底想怎么,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喝了一杯又一杯,也不怕喝多晚上睡不着。
“我在思考你的偿还能力。”覃观涛双手交扣放有腰腹,声音愉悦得不像痛失珍宝:“暖玉是什么我想你是知道,去年苏富拍卖场,一枚水滴暖玉最后成交价三百八十万。”
三百多万,还好,贵是贵了点,真要赔她们家也不是赔不起,郭小可松了一口气。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覃观涛又接着说:“三百八十万是美金,苏富是国际拍卖行,交易都以美金核算,而且,成交的那块暖玉,只有这一块的三分之一大小,你看是照价赔还是选择其它解决方案。”
一口闷气生生隔在喉咙,郭小可被呛着,咳个不停。
三百多万美金,换算着红人头,那岂不是两千多万?
这么说来她失手摔碎的暖玉价值上亿?
近来咋就霉运连连,莫非是烧错香拜错神,恨恨瞪了眼蜷在腿边装无辜洗脸的新生。
怎么办,她想杀猫卖猫。
“喵呜!”
意识到她的不满,新生轻轻跳到她大腿,讨好地舔舔没受伤的左手,仰起四肢翻开肚皮卖萌。
有口不能言,只能用这方式表达愧疚,高贵如它,可是很少对人翻肚皮。
刚硬起的心肠一下子软了,郭小可苦闷地瞥向茶几上几块碍眼的碎玉,任人宰割的滋味,很不好受。
随意这么一看却发现异常,眼睛倏地眯起来,拿起面积最大的那块碎玉对着灯光细细打量,黑煞般的怒火渐渐染上脸颊。
覃观涛意识到不对,拿起另外两片细看,然而没等他看出一二,对坐的小火炮已经开始发飙。
“好哇,你竟敢来个残次品蒙骗我,我还没见过天然形成中空的玉,分明之前就是坏的。”
三指粗长的玉佩被雕成盘龙式样,靠近龙尾的部位比龙头厚上三分之一,郭小可手里拿的就是这一部份,透过光线,能看到里边被掏空一大块。
若不是看到横断面有个绿豆粒大小的孔,她也不会起这个疑心。
“少见多怪,大自然无奇不有,有人开出虫化石翡翠呢,暖玉里边有气孔存在很正常。”
覃观涛接手郭小可手中的证物迎光照看,起先还没当一回事,后来慢慢的绷紧了脸。
“哪有那么巧的事,切割雕琢都恰好错过,你当我是傻子呀。”郭小可眼珠一转,想到某个可能,更是振振有词:“有句话不是说神仙难断寸玉么,讲的就是边神仙也难认清它的身份,这年头假货横行,说不定它根本就不是暖玉,你被人骗了。”
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精明的双眼眨呀眨,真相不重要,趁机赖帐才是关键。
“真与假通过鉴定师检测便知,此事稍后再提,先处理你手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