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当真要如此做吗?万一姑爷发现了,他可能会憎恨你的。”孟晚歌的手心渗出的汗珠似乎已经沾湿了她喜服的衣袖,但是此时此刻的她仿佛着了魔一般,任凭夏木怎么劝解都不愿意改变主意。
梨末望着亦初离去的样子,心中隐隐作痛,但却又不断安慰自己,他都说了这只是他的一个玩笑罢了,他从前便喜爱同自己玩笑,这次定然也是为了吓唬自己,让自己留下来,一定是这样的。她大口吸气着,平复下心情,便推门走了出去,准备回去。可她刚推开门,便瞧见了门前站着一个穿着鲜红色嫁衣的女子,那女子的背影极美,女子姣好的身形似乎被这件嫁衣衬托的更加无暇,垂落的青丝细腻的随风舞动,那嫁衣上垂着的琉璃不时发出悦耳的声响!
梨末心中暗自忖度,她便是那孟家小姐,自己的嫂嫂?虽与那孟家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却已然记不太真切,梨末开口道:“你是晚歌嫂嫂吗?”女子回过身子,脸上带着极为甜美的笑意,那一看便是喜悦的心情显露无疑。
“是啊,”女子的声音悦耳动听,仿佛湖面上吹拂过的清风,“你便是梨末妹妹吧,亦初说要在新房给我一个惊喜,便在拜堂之后将我安排在偏院,趁着现在无人,我是偷偷溜过来瞧瞧的,你可要替我保密哦!”晚歌眨着眼睛,还做了个嘘的动作,梨末心想这嫂嫂性子倒是活泼单纯,与自己倒也有些相像,亦初娶了她想必也能够相处得益吧!
“嫂嫂放心!”梨末悄然绽放了浅浅的笑意,因着这瞧上去十分和善的嫂嫂,“妹妹你陪我一同进去吧,此处我不太熟悉,还想劳烦妹妹一会是否能够指引我回去!”梨末心想这亦初刚刚离开,短时间应该不会回来,拗不过孟晚歌的要求便只好答应了下来!
“嫂嫂的身上似乎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梨末与晚歌的距离靠近时便发觉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很奇特,她不曾闻过。
“是吗?我也不曾注意到,兴许是今日的脂粉香吧。”孟晚歌见梨末答应了自然是十分欣喜的状态,一把拉住了梨末的手,二人便再度进入了这新房!晚歌似乎十分兴奋的模样,四处张望着,仿佛真的在寻找惊喜一般!可不一会她仿佛有些累了的模样,便在桌边坐了下来,“唉,这亦初哥哥真是的,找了半天也没有瞧见,他可真会逗我呢!”说罢便像是没事人一般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下去!
梨末看着眼前的画面不禁回想起雪亦初方才说的话,那如今孟晚歌的表现是否全是她的一厢情愿,自欺欺人呢!梨末瞧着她似乎一副自导自演的模样,倒是觉得有些蹊跷,不觉有些愣住了,谁知孟晚歌突然变了神色,冷笑一声道:“你是否觉得我有些好笑?呵呵呵呵…。我也觉得是呢!”她的笑意更加深了,极尽痴迷的状态!
梨末心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孟晚歌瞧上去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嫂嫂,你这是怎么了,我送你回去吧!”梨末心想赶紧离开这个女子,因为她心头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了一些!
“我好羡慕你啊,我真的好羡慕你,你知道吗?”她的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分不清是悲伤还是喜悦,突然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喷涌了出来,染红了地毯,将她身上本就鲜红的嫁衣染的更加深沉暗红了一些!
梨末想去扶住她,可这时却见到夏木冲了进来,见到孟晚歌的样子,不断喊着,将屋前屋后的人都吸引了过来,雪亦初,雪律祈还有这一众来喝酒的宾客,见到孟晚歌奄奄一息的倒在了地上,嘴角还挂着鲜红的血液,夏木扶住倒在地上的晚歌,却指着梨末道:“你这女子好狠毒的心,我家小姐有何处对不起你,就是因为撞破了你暗自思慕你的兄长的丑事,你便要杀害我家小姐吗?”梨末睁大了双眼,听着这无由来的指控,这才明白了孟晚歌的目的!可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众人的眼光皆是落在了她的身上,那孟尚书更是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了。梨末的眼中有些惊慌,求助似地望向了雪亦初。
亦初瞧了一眼呆住的梨末,只匆匆一眼便抱起了地上的晚歌,赶紧命人传了大夫来,他眼底似带着不信任神情,至少在梨末看来是这般的,此刻她心底翻涌的情绪生生让眼泪淹没在了心底。孟尚书经过梨末的时候恶狠狠道:“你这女子,这件事情老夫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要是歌儿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夫一定会让你给她陪葬!”这梨末也是满心的委屈啊,这平白无故就背了一条人命在身上,众人的眼光中皆是鄙夷,皆为不屑,梨末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一个竟然不顾人伦,爱上了自己的兄长,还杀害嫂嫂的蛇蝎女子!
“末儿,你放心,爹爹一定会保你。”一个温暖的声音此刻惊醒了梨末湿润的心,雪律祈温暖的眼神带着慈爱,怕是此刻他的心底也是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吧。
“小姐,小姐,我们走!”香榭及时出现,带走了梨末,将她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姐,你别这般绝望的模样,老爷和公子必定是相信小姐的。小姐这几日便待在此处吧!”亦初并没有因为夏木的一番话就怀疑梨末,是的,因为就连他的当面表白都被梨末拒绝了,又怎么可能因为这件事去伤害孟晚歌,况且梨末的性格亦初也最是了解,所以绝无可能去做这件事情,但这般心思他却不能在梨末面前表露,因为在外人看来这是铁证如山,无可辩解的事实。
可当时屋子里就只有她与孟晚歌两个人,孟晚歌又一口咬定是她下毒的,她拿什么去证明孟晚歌自己服了毒药就是为了要去陷害她这个未来的小姑子呢?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就算已经打算离开将军府,也要清清白白的离开,“香榭,你去帮我拿亦初房中那一只孟晚歌喝过的茶杯,我想她当时只喝了那一杯茶,如果有毒的话,必然也只有这一种可能!”香榭点了点头,便急匆匆走了出去!可检验出的结果却令人吃惊,那杯茶完全没有毒性,茶杯上也没有任何的毒药!那么孟晚歌是怎么中毒的呢!
梨末从下人的口中打听到孟晚歌所中的毒叫故留香,虽能解毒,却着实花费心思,孟晚歌的伤势自然是惊动宫中的御医和太后,也就是当年萧风绪的父亲的结发妻子,可这女子一生也算得上是不幸运的,先皇虽说娶了她贵为皇后,却不得宠幸,终其一生,也不曾诞下子嗣。而她与云萝的渊源也是说来话长,但是起码到了这个年纪,她已然将萧风绪视作了自己唯一的依靠!而人们所不知的是她同样也是孟晚歌的表姑母,虽是一个表字吧,却也是真心疼爱,自然听到晚歌被毒害的消息十分震怒,而这个时候萧风绪却不在宫中,孟尚书便是抓住了太后这一根救命稻草要为爱女讨回一个公道。
“她在研究草药?”萧风绪听到池墨的回禀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池墨,你命人去配置一些碱水给她送去!”池墨很是奇怪,却又不敢违背萧风绪的命令,为何这个时候他却不出手去帮助梨末呢?不正是英雄救美的好机会吗?
而这边孟尚书给了雪梨末三日以证清白的时间,若不然,定要梨末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可梨末冥思苦想却怎么也想不到这故留香究竟会出现在哪里,才会让人中毒呢?这几日小院内重兵把守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小末。”门被推开了,雪亦初手中端着一盒糕点走了进来,那是她平日里最爱的,因着她喜爱甜食,上面便特意裹了蜜糖,散发着蜜糖甜甜的香气,瞧见他,梨末顿时安心了不少,也绽开了笑颜,“你来啦,坐吧。”
“你最爱甜糕,尝尝吧,我特意吩咐厨房做的。”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讲,犹豫了片刻,梨末拿起一块糕点,咬了半口,果真还是那个甜蜜的味道,“小末,不如你承认吧,你放心,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但是如今你没有证据,我可以去求晚歌,去求孟尚书,凭借我和父亲的脸面,再上去晚歌也并未伤及性命,我相信他们会网开一面的。”梨末愣住了,半块糕点怦然掉落在裙纱上,她的神情由呆滞逐渐变成更为深刻的失望。
“原来你是来劝说我的啊,这怕也是义父的意思吧,我知晓我一出现便会给你和义父造成麻烦,我早已经决定离开,只是就算我要走,也要清清白白的走!”梨末的语气十分坚定,是带着怒气的坚定,她不敢相信当初那个英勇无畏的少将军竟然会让他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你出去吧,告诉义父,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绝对不会连累将军府的!”
“小末,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可任凭雪亦初如何解释,梨末都不愿意再多听一句。
“小姐,你的裙纱沾上了蜜糖我已经洗好了,也不知是是谁送的碱水,还是很好用的,可惜还是有痕迹,还有蜜糖的香味呢!”香榭替梨末洗好了那件弄脏的裙纱,可梨末却突然站了起来,仿佛得到了什么灵感,道,“香榭,快去取些碱水来!”香榭一脸疑惑,这小姐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三日之期已经到了,孟晚歌的病情虽然已经稳定,身子却依旧十分虚弱,宫中大殿,太后亲自主持,这阵仗真像是三堂会审啊!该到的不该到的是一个也没有少,却唯独少了萧风绪,他像是失踪了一般,对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
“雪梨末,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害歌儿,你可找到证据了?晚歌指证你不知廉耻,思慕兄长,还毒害嫂嫂,你承不承认?”太后这一问似乎也是多此一举,她若是肯承认也不会在此处了,如今雪亦初与雪律祈皆是靠不住的,唯独只有靠她自己了。“太后,少同她废话,这等不知廉耻,心如蛇蝎的女子留在世上简直祸害啊。”说话是马菲韵,这毒妃步下了这么一大盘棋局,怎么肯放过梨末呢?
她恭敬地跪在地上,向太后俯首,道:“太后娘娘,在说真相之前,臣女想为您讲个故事。”
“太后,不要听她胡说,还有什么真相,分明是她害了晚歌的。”这孟尚书也是情绪激动,一心想让梨末死!
而令人惊讶与费解的是太后竟然同意了,且饶有兴致,并不着急的样子。“多谢太后肯给臣女这个机会,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江湖的门派中,大师兄为了继承门派迎娶了师父的女儿,也是师门中最小的师妹,而师妹思慕的却是温文尔雅的二师兄,大师兄虽不爱她,但却无法容忍自己的妻子心中还爱着另一个男子,但是碍于师父,无法做出举动。可二年后,师父突然暴毙,大师兄继承了师父的衣钵,二师兄远走天涯。妻子每年都会在他生辰的时候给他做一件衣服,那衣服做的时候总带着香味,做完香味却不复存在了。可此时的他更是嫉妒心发作,成日里殴打师妹,那衣服更是一件都不曾穿过,直到他的妻子死去,他不小心将碱水倒在了衣服上,才发现妻子在衣服上对他写的话。原来这些年师妹的心中早就只有他一人了,而他却被嫉妒迷失了双眼。他也才知晓,师妹没做一件衣服都会抹上一种被称作故留香的毒药,而当毒一丝一缕消耗,那香味便消失了,但是遇到碱水,便会再次显示白色痕迹!”众人顿时明白了梨末说这个故事的用意,梨末递了个眼神给香榭,她便呈上了那件晚歌新婚时的嫁衣,染上碱水,果然有了白色痕迹!
一切仿佛魔术一般,但是众人依旧强词夺理,孟尚书更是说是梨末将毒下在晚歌的衣服上的,可是梨末似乎一早便料到了,便请了太医院极尽威望的御医过来,证明了这故留香并不是片刻就可以发作了,起码在两至三个时辰以上,而梨末见晚歌绝不可能有这么久,傻子都能看出这是污蔑!可令人难以相信的是孟晚歌一个千金小姐怎么竟然会不惜服用毒药污蔑自己的小姑子呢?
“就算孟晚歌中毒不是她害的,那她新婚之日来到兄长婚房,这不伦的爱慕她又作何解释呢?”马菲韵见自己精心准备的计谋被拆穿了,很是不甘心,就算无法置他于死地,也必定不能让她好过!此刻的马菲韵给一旁的夏木递了一个眼神,夏木立即领会拔出了匕首,生生朝着梨末刺去,嘴上还嚷嚷着梨末强词夺理,要给小姐报仇!
梨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眼见匕首就要刺向自己,众人的眼神莫不是惊慌,却在那一瞬间一个回旋转身之间梨末跌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