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身不由已都只是逃避的借口,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错过和迁就。苦苦想要逃离的地方,念念不忘的那些人,总是在你转身的时候又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面前,留下最刻骨的苦痛。自从知道景亭在萧风绪的手中,浅落时刻不在思虑怎么样才能救出他?虽然萧风绪在苏浅落面前仿佛像个耍无赖的大男孩,但他对付敌人的手段却是从骨髓中透出的狠毒。
浅落拿着玫瑰酥饼来到萧风绪的房间,只见萧风绪坐在书桌前,那一缕暖阳打在他精致骨感的手上和他手中握着的那两半已然破碎的梨花玉佩,这玉佩浅落在苏浅语手中见到时便十分眼熟,随后细细回想才知晓那正是电视剧中年少的萧风绪对苏浅落念念不忘之物。只是那荧幕中的苏浅落太过痴恋着白景殇,对萧风绪视而不见,狠毒言语绝了他的心意,面对从前善良的故人变得如此狠毒这不禁让萧风绪心灰意冷,断了对苏浅落的念头,更加变得残暴冷酷。而如今自己真真切切地面对这个萧风绪,该何去何从,她不想再造就一个冷酷的暴君,可那人心却只有一颗,爱上的人岂是能够违背心意的?
“怎么不进来呢?”浅落端着盘子在门外出了神,听到萧风绪的声音,这才有了反应。她将玫瑰酥饼放置在萧风绪的书桌上,便想离开。
“怎么,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待在一个空间里吗?”萧风绪的语气竟然有些伤感和请求。
浅落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道:“是你让我做的,如今我都做了,一条性命换你的救命之恩还不算报了恩吗?”她不愿成就她的暴政,却也不想再给他无谓的希望。
萧风绪放下了手中的玉佩,一步步走向苏浅落,“没想到你同我之间竟然计算得如此分毫不差,原是我在你心中竟没有半点位置吗?”说这话时,萧风绪嗓音低沉着,确有着道不明的心痛和失落,这个女子的心竟是冰凉的吗,仿佛怎么都捂不热一般。
“陛下,你是高高在上的君主,我只是一介卑微的如尘土的草民,若说计算,怕是陛下同我计算得太多吧,若陛下没有别的事情,还是放我离开吧。”听到苏浅落这话,萧风绪的心中猛然一颤,竟忘了是自己强留她在身边的。
望着苏浅落离开的背影,萧风绪又重新回到了他的位置上,也许只有小时候的女孩才是他真正该去好好珍惜,保护的人罢了,而他与那苏浅落之间终究是缘分浅了一些。
今日是平阳国的皇帝萧风绪亲自来京都造访的日子,一行人浩浩荡荡,那鎏金的车碾上悬挂着四只紫玉雕刻成的悬铃,每前进一步都仿佛在告诉民众这平阳国的通身气派和萧风绪作为一国之君的威严。而那围观的路人早已经将道路两旁围挤得水泄不通,苏浅落的身子不好,昌平让她同自己坐在一辆马车上,入梦以来,还从未体会过这等排场。
浅落一袭白色衣衫,面带白纱,跟随在昌平的身后,入了大殿,那皇帝早已经端坐在大殿之上,众人正要向皇帝行礼,而皇帝却主动走了下来,迎着那萧风绪坐在他的身侧,昌平和浅落则坐在大殿之下,这算是一顿宴无好宴的接风宴席了。
那皇帝主动向萧风绪敬酒道:“陛下不远万里前来,这杯酒是朕为陛下接风洗尘,也要替我那两个不孝子向陛下赔礼啊。”话音刚落,那皇帝便要一饮而尽。
“慢着。”此时萧风绪却开了口,“赔礼,不知赔的是什么礼,二皇子刺杀朕在前,你到今日都没有处斩,而后那二皇妃又冒充我要找的人,八皇子又来救她,不知道你们父子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是欺我平阳国无人吗?”说罢萧风绪将端起的酒杯重重拍在了桌面上,立时粉碎,在场的官员,侍从都胆战心惊,生怕殃及自己,毕竟这萧风绪的手段都是有所耳闻的啊。
而此刻萧风绪却命人将苏浅语和白景亭五花大绑到大殿之上,让那皇帝给他一个交代。苏浅落没有想到她与景亭的再次见面竟然会是在如此境遇之下,景亭和苏浅语穿着囚犯的衣服就这么被绑在了大殿之上,二人身上一道道清晰的鞭痕可见,景亭面色如纸,那眼神却依然凌厉地盯着萧风绪。而一旁的昌平见那大殿之上跪着的男子正是闯入自己房间的人,却也着实为他捏了一把汗,不知皇兄会怎么对付他?
萧风绪望向正死死盯着自己的白景亭,一步步走了过去,强迫他面对着自己,嘴角咧出一道不易察觉的弧度:“把白景殇给我一并带上来。”那皇帝坐在大殿上顿时慌了神色,本想着拖延时间,或许萧风绪能看在两国邦交的面子上兴许还能救那白景殇一条命,谁知道就连苏浅语和白景亭也被抓了起来,这下当真是百口莫辩。
那侍卫将已然奄奄一息的白景殇丢到了大殿上之上,苏浅语终是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夫君,不顾被绑上的手脚,哭喊着到白景殇的面前,“殿下,殿下,你怎么样了?你回答我啊?”望着这残忍的场面,苏浅落终究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萧风绪啊。
“够了,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吧?”那皇帝见自己的儿子受尽了折磨,便是再也无法隐忍下去的,这等侮辱,让他以后怎么面对天下人。
萧风绪信步走到大殿中央,双手在身后交叉,强势道:“陛下,这不是应该说你想怎么样,还是说你们堂堂一个大国,竟然放纵皇子皇妃做出如此荒谬之事,当真是大国气度啊。”
那皇帝见萧风绪不肯让步,只得亲自下殿向他作揖赔礼,“您言重了,小儿想来并没有害您的心思啊,这必定是一场误会罢了。”
“有没有不已经是事实了吗?如今让我不杀他们也可以,既然他们想刺杀我,那就砍了他们的手脚,我便饶了他们一条狗命。”萧风绪一步步咄咄逼人,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呸,你个昏君,竟然让我父皇跟你低头,有本事就把我杀了。”景亭的眼睛布满了愤怒的血丝,他挣扎着起身,艰难而有力地朝着萧风绪怒吼道。
“萧风绪,你不是想知道玉佩的主人,你放了他们,我就告诉你。”此时跪在白景殇身旁的苏浅语心生一计,怎么料到苏浅语这话一出,更是激怒了萧风绪,他一把抓住了苏浅语的领口,一巴掌落在了那女子的脸上,竟生生显出了一个血印,“你这贱女人,竟然还想威胁我。”
这举动让在场的苏曲清着实心疼自己的女儿,慌忙跳了出来,直直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为自己的女儿求情道:“陛下开恩啊,小女年幼不懂事,才会出言冒犯,她并不知晓您要找的究竟是谁啊?”
“她不知道,那你知道喽?”萧风绪转向跪在地上的苏曲清,并从胸口掏出了那一枚残破的梨花玉佩,原来他竟然花了重金命人将它细细地重新镶嵌好,事隔多年,竟只有一道细细的裂缝清晰可见。
看到这玉佩皇帝和苏曲清皆是十分震惊,苏曲清仔细端详了一番那玉佩道:“陛下,这块玉佩是我已经故去的妻子的遗物啊,不知道陛下从何处得到的?”听到这话,萧风绪极为欣喜,终于有了新的线索。
“这块玉佩是当年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女孩遗落的,你一定知道她是谁?快告诉我?”萧风绪的情绪此时终于有了起伏,并且显得异常的激动,好像要把苏曲清整个看穿一般。
“陛下若是肯饶过他们,我必定会告诉陛下。”开口的不是苏曲清而是那皇帝,想来他也是知道那玉佩的下落的。
萧风绪见那皇帝竟敢威胁他,心中着实气愤,但他确实又不能放弃这唯一的线索,便道:“那好啊,若是能够找到她,一切都还有商量的余地。”
见那萧风绪终于是松了口,苏曲清欣喜万分,连连谢恩,“多谢陛下,多谢陛下,只是这玉佩自从我妻子亡故以后,一直在我的二女儿苏浅落的身上,但她在新婚之夜不知所踪,至今下落不明啊。”苏曲清的语气仿佛十分的担忧和无可奈何。逃婚,下落不明?这仿佛连上的线索又断了。
萧风绪当下便觉得这群人合起伙来耍他,立时便又对白景亭等人起了杀心,“你们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既然贵国这么没有诚意与我国修好,那么留着这三人也没有什么用了吧。”说着便要将三人全部斩杀。
“慢着。”众人惊闻这声音是从何处传来,人群中那女子身着白色裙衫,额间垂落那价值不菲的透明流珠,虽然脸上蒙着轻纱,那清秀的眉眼却依然清晰可见,给人朦胧却又带着几许神秘之感,众人的目光纷纷转移到这女子的身上。
是梨末,景亭终于又见到了她,那一刻他的眼光便再也不曾从她的身上离开过,而浅落却始终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径直走向了萧风绪,她缓缓摘下了面纱,众人惊讶这女子的面庞竟如此骇人,却长得又与那和宁郡主极其相似。
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令在场的众人瞠目,那女子竟然当场从脸上撕下了那伤疤,众人才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那女子眉眼如柳,白皙如雪,那一身白衫的衬托下更加显得出尘不染,清新温婉。而在场的目光没有一刻从她的身上离开,白景亭和白景殇惊讶地发现这女子竟然就是苏浅落,而从前的苏浅落任性刁蛮,眼前的女子却温婉娴静,颇具几分仙气,除了容貌,竟没有半分相似之处可寻。
“落儿,你终于回来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皇帝,他仿佛一脸心疼慈爱的样子望着苏浅落。而听到这句话,萧风绪望着眼前这个摘下面具后绝美的女子,竟然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人,他的心动,他的欣喜仿佛淹没了他此刻的冷静,他一把拉住了苏浅落的手,在众人的目光下,萧风绪紧紧抱住了浅落。景亭内心波澜起伏,无法相信那个善良玲珑的雪梨末竟然就是苏浅落,他一贯知道苏浅落是如何的心狠手辣,他竟然从未往那方面去想过。
“陛下,求您放过他们吧。”苏浅落一把推开了萧风绪,淡淡说道。萧风绪的双眼仿佛放着光亮,但视线却从未有一秒从苏浅落的脸上转移。
“你可知道你终于拿下面具的那一刻我内心的狂喜,原来我一直想要寻找的人竟然一直就在我的身边,苏浅落,原来这便是你真正的名字,那我唤你落儿可好?”众人惊讶那原本威严凶恶的帝王前一秒还不依不饶的残暴骇人,下一秒竟然在苏浅落面前变得如此的柔情细腻,竟然活像个陷入热恋的邻家男孩。
“陛下,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自小便钟情于景殇哥哥,若是陛下当真感念我这两次相救,便随了我的心愿,放了他们,我自然也会感念陛下的恩德。”苏浅落拒绝萧风绪竟然丝毫不留余地,直言不讳地告诉他自己喜欢的人是白景殇。而当白景殇听到这番话时本该对这苏浅落极度的厌恶,如今竟不知为何生不出那些许厌恶,或许是因她在新婚当夜成全了他与苏浅语,又或许是如今她站在这大殿之上与那萧风绪对话竟然如此坦然大气,让他的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而相对白景殇,景亭的心中仿佛被尖刀刺穿一般地剧烈,她是苏浅落啊,她爱着白景殇确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可她也是雪梨末啊,这么多日子朝夕相对,难道她的心意,她的追光者至始至终都装着白景殇吗?那为何她又要逃婚,又要化作雪梨末来到自己的身边呢?这么多的疑问都化作了一把把利刃,一寸寸要将他的心肺刺穿。
“你如此爱他,便是你拒绝朕的理由吗?你当真半点都看不到我待你的心意吗?”萧风绪听到苏浅落的心中只有白景殇一人,那话语中不仅仅是伤情,似乎还带着哀求和怜悯,“你做我的皇后,我便放了他们,并且与贵国缔结友好合约,如何?”听到萧风绪松口,在场之人当真惊喜,一个女子换三条人命,天下和平,这买卖当真是再划算不得了。
浅落转眼望向身旁的景亭,她的眼眸中仿佛带着说不尽的无奈,道不出的情深,那一眼,便是让景亭再也无法淡然割舍下对浅落的情意,他从她的眼中看尽了她的违心,她的无奈。她是苏浅落也好,是雪梨末也罢,在爱情面前,不过都只是彼此眼中挚爱之人罢了。他初遇浅落时,那漫天的蜻蜓,流连的梨花,流光缱绻间就这般出现在他眼前,她是雪梨末时他无法勇敢承认他早已经将她一丝一缕刻印进了心底,他无法对她说出他的寸寸相思,只是这世事弄人,如今当他终究知晓了自己的心意,她还会再愿意回来吗?只是这天下间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一时也许便错过一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