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影片采用同期录音,选景时还要注意该景地附近有无声音干扰,如机场、铁路、公路、噪声太大的工厂等。如果距离太近,就会影响同期录音的工作和拍摄的进度。
另外,该景地对于拍摄角度、光源方向以及日照时间的利用率是否有影响,也要一并加以考虑。
因此,导演在选景时,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能更好地、更理想地完成自己的艺术构思,同时还要兼顾经费的开支。总之,要统观全局,为达到导演的创作目的作出抉择。
5.创作分镜头剧本
分镜头剧本是导演用于现场拍摄的蓝本和依据,也是导演对文学剧本的二度创作。创作分镜头剧本是将文学语言转化为可读的视听语言结构,并将导演的一切艺术构思融入分镜头剧本之中。
有的导演并不写作分镜头剧本,只编写导演台本或导演场景本。导演到了现场之后,再根据实地排练的情况,进行现场分镜头,特别是一些具有丰富拍摄经验的导演多采用这种做法。这种做法比较符合实际,在现场排练时,还可能产生一些新的想法,引起即兴创作。
另外,也有的导演喜欢运用多机拍摄的方法,这种镜头的分切组合,多在后期的剪接台上完成。运用这种方法的导演,多为比较成熟的导演。对于新手来说,还是事先写好分镜头剧本为好,这样可以做到心中有数,临场即使有所变动或即兴发挥,也不会感到心慌,有备而来,总比无准备匆忙上阵为好。
总之,不管是预先设计好的分镜头剧本,还是到了现场,再根据排练或即兴创作分镜头,导演都要按照一个个镜头来组织拍摄,最后再把许多镜头组接起来完成一部影片。美国著名导演希区柯克说:“对我来说,设计分镜头剧本其实才是真正在创作影片。等到分镜头定稿,在我心里影片已经算拍完了。”由此可见,设计分镜头剧本,对于一个导演的拍摄工作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导演在分镜头时,应该注意的是,要有自己的构思,并为实现构思寻找到可视的物质外壳,并对剧本中的某些情节段落加以强调或冲淡。
所谓强调,就是对剧本中的某些地方,给以突出、强化、丰富和增补。强调是为了锦上添花,切忌画蛇添足。例如,电影《红高粱》中的“迎亲”一场戏,导演如果只做过场戏处理,必然大为逊色。而导演为了强化这场戏,尽力渲染了颠轿的动作,并运用音响、音乐、歌声等各种艺术手段加以烘托,把地方色彩、民俗风情,以及轿内、轿外的悲与喜的对照,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渲染得有声有色。既有观赏性,又有丰富内涵。这场戏共用了42个镜头,长达8分钟,给观众的视觉和情绪的冲击力是相当强烈的。如果这场戏只做娶亲的过场戏处理,显而易见,只需几个镜头,便可一带而过。那样,戏不仅没有看头,也变得索然无味了。
所谓冲淡,则是对那些剧作中可有可无或者可以省略的地方,给以削弱、淡化、删减。特别是对一些生产过程或者补白的场面,以及一些不用交代即可看懂的事情经过,都应尽量删削或淡化,这些地方都是缺乏吸引力和观众不爱看的地方。对这些地方,导演决不可姑息,要舍得割爱,大刀阔斧,砍其枝蔓;但也不可滥砍滥伐,把枝叶削个精光,红花没有绿叶扶持也是不好看的。问题是要真正辨清是不是绿叶,切不可将枝蔓当做绿叶,为了保留绿叶错把枝蔓保留了下来,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总之,对剧本中某些章节或段落的强调与冲淡,都不可脱离导演总体构思的轨道。要反复权衡,慎重行事。
以上各项工作进行完后,筹备工作即可告一段落。筹备期宁可长一些,但工作一定要做充分、做扎实,这样,到了拍摄期才可以顺利工作。
(二)拍摄阶段
导演的分镜头剧本,仅仅是一次较为接近视听语言的文字处理,导演的艺术构思还只是体现在文字上,还未见诸银幕或屏幕上的形象。现场拍摄才真正算得上真刀真枪的实战过程,是将文字转化为可见的影像的具体过程,也是将学理付诸实践和操作的过程。学理虽然是一样的,但凭借导演的不同个性,即使是同一个剧本,也会演练出银幕上的不同版本。所以说导演又是一项操作性很强的工作,尤其表现在拍摄现场。
现场拍摄是一项极为复杂的工作,导演要在拍摄现场将各部门的创作人员,如摄影、录音、演员、美工、化妆、服装、道具以及照明、剧务等协调在一起共同完成创作任务。因此,导演在现场拍摄时,不仅要倾注全力来实现自己的艺术构思,而且要花大力气施展自己的组织才能,以提高工作效率和艺术质量。
导演在现场按照分镜头剧本实施拍摄时,不可能像工程师在建筑工地上按照图纸那样分毫不差地施工。在现场拍摄中,除少数导演不做排练,让演员进行即兴创作外,多数导演都要进行反复地排练后才开拍。但是在排练中由于演员表演的启发,或者是摄影师的建议,或者是有关部门人员的提醒,或者是导演自己灵感的突然爆发,导演往往要对事先设计好的分镜头剧本进行改动,或者做出大的调整,甚至推倒重来,重新构思,重分镜头,进行临场的即兴创作。
关于即兴创作的问题,几乎是每个导演都会遇到的。而这种突发灵感的即兴创作,常常是独具光彩的。它会对剧作起到增色的作用,获得意想不到的艺术效果。作为导演决不可忽视这种即兴创作,把分镜头剧本当做是一成不变的东西。那样,不仅无助于临场发挥,反而会捆住了自己的手脚,作茧自缚。就像运动员上场比赛一样,上场前虽然制订了战术措施,但临场发挥也至关重要。许多著名导演都非常重视临场发挥的即兴创作。因为它会为影片带来更为新奇的魅力。
例如,西班牙导演佩德罗·阿莫多瓦在讲到拍摄的魅力时说:“拍摄既是制作一部影片最具体的部分,也是最不稳定的部分。在这个阶段,一切都被决定下来;也是在这个阶段,一切都可能发生——最好的或是最坏的。”他所指的不稳定性,即是指即兴创作既可能焕发光彩,也可能导致失误。因为即兴的东西都是从直觉感受得来的,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所以把握性不大。阿莫多瓦接下来说:“毕竟有许多东西是在一场戏的所有因素都已聚拢于拍摄现场时才表现出来的。”他说,“我想到的第一个例子是《关于我母亲的一切》中车祸那场戏。起初,我预先设想在拍这场戏时用一位替身演员,最后推向一个冒雨在街上跑向她垂死儿子的母亲的长镜头结束。但在开始排练以后,我不喜欢替身演员向我提出的建议。接着,考虑再三,我觉得推镜头与我在《欲望的法则》结尾时用的一个镜头太相似了。因此,我当场决定换个方式来拍这场戏,即用主观镜头来拍。”
看来,他的“当场决定”,可以说是心血来潮地想到了另一种艺术构思,才换了另一种方式来处理这场戏:“摄影机以男孩为视点,它越过汽车,摔在地上,人们看到母亲朝摄影机跑来。后来,这无疑成了影片中最具震撼力的镜头之一。然而,它绝对不是事先考虑好的。正是出自直觉的、临时安排的、偶然的决定,造就了拍摄的全部魅力。”
由上面的谈话,我们可以看出导演阿莫多瓦对他即兴创作出来的这场戏感到多么满意和珍视。
又如,意大利著名导演贝尔纳多·贝托卢奇在拍摄影片《末代皇帝》时,其中有一场戏表现父亲向三岁的孩子皇帝下跪,即得力于临场发挥的即兴创作。关于这场戏的处理,有的记者问他:“在影片开头,三岁的溥仪当了皇帝,他的父亲对他下跪叩头,对他来说是第一次冲击,也可能是最严重的一次吧?”贝托卢奇听后,表示同意:“的确如此。他并不知道他已被选中当了皇帝,他转身问他的父亲:‘爸爸,咱们回家吗?’而他的父亲正双膝着地,跪拜在他面前。这个时刻正标志着至高无上的皇权的诞生。这个场面是所有孩子们的梦想,正是弗洛伊德所说的‘孩子陛下’。像溥仪一样,在孩提时代人人都有过这样的梦想。让父亲下跪这场戏就是为了说明溥仪这种神经质是从何而来的。原来剧本中没有这个情节,是在拍摄这场戏时,才在我脑海中出现的。我坐在升降机上的摄影机旁,孩子正向他父亲走过去,突然我想到父亲应该是跪着的。这个想法使镜头得到了平衡,而且这个设想使我为之一颤……这正是影片所要表现的典型场面。我们之所以选择了这些时刻,是因为我们认为若要理解成年的溥仪,必须仔细观察他的童年时代。”由此可见,导演的临场即兴发挥对整部影片创作的影响起到了多么重要的作用。
为此,贝托卢奇非常珍视即兴创作,他在戛纳电影节讲授电影课时说:“应该善于为未曾预见、出乎意料、自发产生的东西留有余地,因为经常是这些造就了电影的全部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