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听这话,脸色立马沉了沉,看着沈云谣的目光里带着几分不快:“到底怎么回事?”
沈云谣脸色又白了一些,咬了咬唇,抬头看了沈云凰一眼,眼神分明一黯:“大姐,你怎可如此冤枉谣儿?”
“五妹妹,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觉得奇怪,这才多嘴问了一句。莫非,我是误打误撞说着了?”沈云凰见她一副委屈的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心里头忍不住得意。
再怎么厉害,还不是个黄毛丫头。论起心机来,到底没有那些道行。
就在沈云凰暗自得意的时候,执素忽然提起裙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老太太磕了个响头。
咚的一声闷响,在安静的内室,让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沈云凰心里头忽然一颤,没由来觉得一阵不安。看着执素望向自己的幽怨眼神,这不安越来越大。
难道……
“老太太,奴婢有一言,非说不可!”执素缓缓将幽怨的视线从沈云凰身上收回,对着老太太不卑不亢的开口道。
看着沈云凰彻底暗淡下去的脸色,沈云谣无声冷笑,却是厉声对执素道:“执素,退下!”
执素眼底带着浓浓的不甘,却还是捏着拳头,点头应了一声:“是!”
“慢着!”没等执素起身,老太太就开口阻止了执素的动作,凉凉开口,声音里带着冷意:“你,说!”
沈云谣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想要开口再劝,却被老太太的眼神吓住。诚惶诚恐的低下头,勾起一抹冷笑:大姐,这可是你自找的。
“我家小姐处处为大小姐着想,可大小姐这话未免太叫人寒心了。”执素冷冷看了沈云凰一眼,说话时语气沉稳:“奴婢亲自去确认过了,药渣里有一味药材的确与这药丸相冲。”
老太太看着她的目光骤然一寒,沉声问到:“这与凰儿有何干系,难道不是你们大意了?”
“可这味药材本不该出现在对症风寒的药方里,若非丫头不留神弄错了药方,那就是有人刻意为之。”执素说完,视线不自觉往沈云凰身上溜了一圈儿,言外之意可想而知。
老太太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拿余光瞥了一眼沈云凰煞白的脸色,心里头忽然咯噔一跳:凰儿?怎么会,我可是她的亲祖母啊。
“祖母,这事儿定与大姐没有关系的。定是哪里出了差错。”沈云谣眼睁睁看着老太太落在沈云凰身上的眼神,忍不住上前劝了一句。
沈云凰却丝毫不觉得感激她,捏紧了袖中的拳头,身子不由自主的紧绷着:“祖母,是凰儿一时失察,请祖母责罚。”
好一招先发制人!
“是啊,祖母。大姐的孝心可是大家伙儿都亲眼看着的。哪里容得下半分作假,这其中定是有误会。谣儿本想先瞒着祖母,事后与大姐商量的。谁知大姐却……都是执素不懂事,祖母要罚,就罚我好了。”沈云谣一副深明大义,姐妹情深的模样,丝毫不掺假。
老太太却没心思理会,追问执素一句:“那风寒的方子到底哪里不妥?为何我用了多日,却也无事?”
回想起来,老太太的确不曾察觉,这风寒也是好了的。
“回老太太话,那药渣里有一味杏仁子,味辛性寒,是不该出现在祛风寒的方子里的。杏仁子虽无毒,却不利于风寒见好。是以,老太太才会病了那样久。况且,奴婢记着周姨娘回府头一日,老太太曾晕厥过一次。大概,与这杏仁子有脱不开的关系。”执素细细回话,提起周姨娘回府时,刻意放慢了语速,且暗暗加重了语气。
“可不是?谣儿就觉得祖母那日忽然晕厥不是没道理的,可当时也只是心里头有些疑惑,并未多想。如今看来,却是有人刻意位置了。”沈云谣借着执素的话往下接了一句,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懊恼。
沈云凰听着她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只觉得气血直冲脑门儿,身子摇摇欲坠的差一点儿没摔下去。
她好悔!暗恨自己不该冲动行事的,暗恨自己不该低估了沈云谣。
眼前的红衣少女,看似温柔可人。其实,她就是一条藏起了毒牙的蛇,总能一击毙命。
老太太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冷哼一声:“好啊,真是我的好孙女儿。可也是,为了让亲娘回府,牺牲我这个老太婆也是划算的很呢!”
这话好似利剑,直戳沈云凰的心窝子。
沈云凰强装镇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切都是凰儿的错,请祖母责罚!”
沈云谣看着她丝毫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眸色一深:好一招以退为进,这让她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过,这件事总要有人出来填罪的,就是不知道,谁是那替罪的羔羊了。
“哼,责罚?你们一个个可真是好得很!”老太太气得直咬牙,强压下涌到喉头的血气,狠狠瞪了沈云凰一眼:“你说,是不是三丫头的主意?”
这话一出,沈云谣差一点儿没笑出声来。
果然是唯利是图的祖母啊,即便沈云凰做下这等事情来,她都舍不得废了这颗棋子。反正沈云珊瘸了,废掉也是必然。这一招弃卒保车真是漂亮。
“祖母,三妹妹自小是在姨娘的宠爱里长起来的,心思单纯。是凰儿,是凰儿的主意,一切都是凰儿的错,祖母要罚,就罚凰儿吧。三妹妹,三妹妹是姨娘的命啊。”沈云凰梨花带泪的陈情,好不惹人心疼。
老太太听她这一说,脸上的怒气越发盛不住,抬手将手边的茶托盘扫了出去。
梨花木的红漆托盘连带着一整套的白瓷茶具齐齐朝着沈云凰的方向砸了过去,沈云谣不由得一声惊呼,几乎同时扯着执素的手往后让了好几步:“大姐,小心!”
一屋子人都吓了一跳,眼里染上浓浓的惊恐。
沈云凰只觉得眼前一阵疾风刮过,咚的一声,额头上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她捏紧了袖中的拳头,强忍着没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