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并不能确定,到底他会不会在那里,但是只是想朝着那个方向去。
打了车, 跟司机说了句,“去莲湖!”
司机说,“很远的。”
“嗯,司机师傅,麻烦快点。”
莲湖是这里的一个边缘小镇,离市区,总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当年不知谁说,那里的荷花池,和池边的小客栈,美轮美奂,他们就跟着去了,去了才发现,简直就是上当受骗,那里公路不好,坑坑洼洼,到了莲花池附近,干脆就是土路,下过雨,泥泞的不成样子。
车到了一半,司机就说,“不行了,昨天刚下过雨,里面不能走了。”
她说,“师傅,麻烦再进去一些吧。”
“真的不行了,再进去,如果陷泥里,我都没办法开回去了。”
听司机这么说,她只好付了钱,下了车。
不论外面怎么变,这里似乎还是老样子。
她吸了口那强烈的,迎面而来的泥土芬芳,踩着泥沼,向里走去。
走了一半,她就觉得,林暮沉怎么可能会来这里呢,他一定不不会来的吧,这种地方,他那样的身份。
或许她只是自作多情。
越是走着,她越是怨恨自己的冲动,总是那么自以为是,以为,她在他的心目中,是什么重要的人吗,那张照片,也许只是凑巧在那里而已。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远处有吵嚷的声音。
“快点,有人掉进湖里了,快啊。”
她一愣,连忙跑了过去。
“什么人?”
“出了什么事?”
“张顺家的儿子,玩着玩着掉湖里去了。”
“哎呀,才四岁的。”
“有没人下去。”
“刚有个人去救了,好像不是咱们村里的人啊。”
不是村里的人?
宋衍一听,忙赶了过去,一节栏杆,一截栏杆的望出去,远远的,正看到,一个男人,正抱着一个孩子,涌出了水面。
岸上的人赶紧去迎,一会儿,他们被拉了上来。
宋衍忙推开了人,“让一下,让一下,是我认识的人。”
颠簸着,跑到了他的面前时,正看见,他全身都浸湿了,头发紧紧的,贴着脸颊。
一双眼睛,似乎有片刻的滞凝,随即,定定的看着她。
*
他醒来时,已经是七点钟,她不在身边。
护士来给他换药,他一动不动,看着时钟一点一点的,向前爬着。
她一直没有出现。
护士都奇怪的看着他,看着木头一样的他,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 没有平日里的吵闹,没有像平常一样发脾气。但是他那个眼神,更让人觉得害怕,丝毫不敢直视,只是草草的上了药,几个护士赶紧离开了。
一个人的病房里,他仍旧坐在那里,看着时钟一点一点的,滴滴答答的走着。
护士过来送饭,说,宋小姐今天没来做早点,林先生先吃点饭吧。
他把饭推在了地上,让人滚出去。
护士吓的赶紧低头收拾地上的东西,然后跑了出去。
她今天,是不是不会来了?
他那么对自己说着,越来越觉得,自己很好笑。
她一定也觉得他很搞笑吧?
原本,早已经在每天提醒自己一遍,她不过是可怜他,不过是同情他,所以才来照顾他,总有一天,她还是会离开。
从他多年前,进入她的世界的时候,就已经告诉过自己多少遍,她总有一天会离开。
然后告诉自己,一定不要,不要习惯了她的存在,每天都要练习一遍,没有她的世界。
要对她冷漠,要对她不管不顾,要对她…
然后,离开的时候,就会没有一丝痛苦。
如果说一切的开始,是他在校园里见到她的一瞬间,那么,一切注定无法挽回,就是在那次夏令营了吧,他为了那次夏令营,提前两个星期,跟夏令营的主办人,两个幼稚的男生打好了关系,果然,夏令营时,他如愿的站在了她的身边,然后,多次的刻意的接触,他终于让她在,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这是一场,带着目的恋爱。
但是回想起来,又仿佛,是一场兵临城下的决斗,只可惜,没有一个赢家。
村里的小诊所里什么都没有。
医生看了看他的伤口,说,“还是去市里的医院吧,这个兄弟看起来伤的很重啊。”
听见医生说这个兄弟,林暮沉的脸已经黑了下去。
但是这里没人认识他,没人知道,他是叱咤风云的电视节大佬,没人知道他是三合会出身的黑帮。
她笑了笑,对医生说,“他的石膏没坏吧、”
“嗯,石膏是不透水的,没坏。”
“那身上的伤呢?”
“还要上药。”
她转头对林暮沉说,“你要不打电话给你的人…”
他黑着脸,怒了努嘴,让她看在一边淌着水的手机,刚刚他下水救人,手机已经阵亡了…
她说,“难道你都不知道你的人的号码吗?”
“我为什么要记!”他没好气的说。
好吧,她忘了,资本家在人情方面,记性都差。
“麻烦医生给我药吧。”
“真的不用去市里吗?”
“但是现在去市里,没有车了,而且路很破,很多车都不愿意进来。”
医生叹了声,“这到也是。我们地方太小了。”
之后,他们租住了莲花池边的一个客栈,暂时只能住在里面,等天亮了,就会有客车通往市里。
这里的客栈,都是农家收拾了自己不用的房子,给来这边旅游探险的人住的。
旁边的古楼区,是一个很大的旅游景点,虽然隔的不近,但是每年或者不小心,或者跟他们曾经一样,被骗来的游客,也有不少。
墙壁有些不隔音,外面走来走去的人,能听的清清楚楚。
她边把药调好了,边看着林暮沉,“趴下吧,我给你上药!”
他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宋衍,“嗯?”
她脸上红了红,说,“现在没有漂亮护士来给你折腾了,我虽然不太会,但是,除非你想让外面的徐大妈来给你上药,否则,你就老实的躺好!”
想到外面徐大妈那粗狂的样子,他抿了抿嘴,虽然一脸不情愿,但是还是老实的躺看下去。
她其实也不好意思,走过去,伸手,将他的裤子脱下去…
虽然,这身体,本来已经看过许多遍了,再亲密的动作,都已经做过了,但是,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么暧昧不清,却又有着明显的,分割线…
她拿起有些凉的药,在他的身上涂抹。
他颤了颤,感到她的手指,轻柔的在抚弄着他的后背。
堂堂林大总裁,这样用屁股对着人,心里总是不好受吧。
她心里想着,不禁的笑了起来。
他听到了,不由的蹩眉,“很好笑吗!”
她忙憋住了笑意,说,“谁让你受伤呢,还跑来装什么英雄。”
“还不是…”他一激动,她一个不小心,戳到了他的伤口。
他闷哼了一声。
她抱歉的说,“我不是故意的。”然后又说,“谁叫你乱动。”
他哼了声,气闷的继续趴在那里,心里想,还不是因为你…
她笑了笑,继续给他擦着伤口。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一张大炕,铺着厚厚的毡子,但是比起家里的席梦思,一定还是差了许多,电视机看起来有些旧了,柜子也已经破了皮,但是能放点东西就行了。
她想起,几年前,他们也是这样,住进了这种小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