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途的血迹也是冰凉的,淬在我的脸上,身上,以及我身后雪白的墙上,就像是深冬的冰雨一样,透心的凉。
当时我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吓蒙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梵途身子一软已经倾斜着,软到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刚才梵途不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吗?
他怎么会……
我原地愣了三秒钟,抬手摸了一把脸,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让我很抗拒,一度想要干呕。
我望了一眼地上的梵途,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
如果是按照刚才那个气氛,我都恨不得在他身上狠狠地揣上两脚,以解心头之恨。
但是看到梵途这个样子,我却下意识是矮身,想要一探究竟。
“喂……”
我抬手,摇了摇梵途的肩膀,梵途纹丝不动。
“梵途师父……”
“老板?”
我一连喊了他几声,梵途均是没有反应。
一时之间,我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拖到了沙发上,自己额头上的汗珠都开始簌簌滚落。
抬手擦了擦我额头上的汗水,我忙不迭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白小誉打了一个电话。
白小誉起初听到我的声音,明显有些不耐烦。
“干嘛?忙着呢!”
“老板的状况看起来很糟糕,我知道不能送他去医院,您赶紧过来吧!”
“什么?”电话那端,白小誉一下就炸了锅,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老大,怎么了?!”
“我……不清楚!吐血了……”
正说着,梵途忽然一脸痛苦的皱起了眉头,一声呛咳,一口血沫又淬了出来。
“还在吐!”我手忙脚乱从茶几上抽了纸巾帮梵途擦拭了一下唇角的血迹!
“等我,马上到!”
白小誉对于梵途的紧张程度,远远超乎了我的意料。
五分钟之后,白小誉就出现在了梵途家的客厅里。
那个时候,我正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客厅中急的团团打转,一转身却撞到了身后的白小誉,当时吓得我忍不住就尖叫了一声。
白小誉也不理会我,纵身越过茶几,来到梵途面前,矮身查看他的状况。
而我很长一段时间里,仍旧被那种惊吓感包裹着。
很显然,白小誉是凭空出现的,依照梵途斋到这里的距离,就算是坐火箭也得有个启动时间吧?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白小誉抬手卷起了梵途的眼睑,动作很娴熟,就像是职业医生一样。
“你都对老大做了什么?”
白小誉回头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那样子就好像,梵途之所以会躺在这里,全是因我一样!
我去,我比窦娥还冤好不好!
显然,梵途的状况应该是很糟糕,白小誉的脸上变得越来越浓重。
他也不跟我废话,抬手从自己的臂弯里去下了一个绳索扎口,体积小巧的驼色麻布口袋。
白小誉动作利索的扯开了的那个口袋,然后从里面捏出了一沓子能刚好被手掌容纳的方块纸张。
每一张纸张的背面,密密麻麻都是纹路复杂的黑色咒印。
我躲在一旁,远远的看着,这些“咒符”一样的东西看上去,好眼熟啊!
之前的时候,我一定是在哪里见过!
我正极力的从脑海中搜寻着这些奇特的“咒符”符号的时候,白小誉一个动作彻底扯回了我的心神。
白小誉手拿那些符印,指尖轻点就落在了梵途的眉心,百会穴,心口,手脚腕内侧,口中念念有词,好像是朗诵着什么朗朗上口的口诀!
那些“咒符”碰触到梵途的皮肉之后,顷刻间化作一缕幽蓝色的光线,瞬间汇入了梵途的体内。
看着那些幽蓝色的光线如丝如缕的的不断汇入梵途的体内,我脑海中忽然灵光一个闪现,吓得整个人就是一缩。
我想起来了!
这些“咒符”,之前的时候,我在梵途斋曾经见过。
那一晚上,梵途第一次告诉我,梵途斋晚上的时候还做着阴间的买卖。
而那些“咒符”好像就是梵途收拢那些亡魂的工具!
那么,白小誉拿着这些东西……
那你知道他们收拢这些亡魂做什么吗?他们吸食这些亡魂,加强幽冥不轨之人的修罗道场!他们就是一帮助纣为虐的妖魔!
忽然之间,那天晚上苏泽在米线店里跟我说过的话一下子就涌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原来,苏泽他……并没有骗我!
至少,短时间内,他跟我说过的话都得到了很好的印证!
白小誉并没有理会我,而是一直关切的看着梵途。
一样的动作,循环往复,直到白小誉手中厚厚的一垒咒符都被耗尽,梵途因为痛苦而紧紧拧在一起的眉头才得意舒缓,脸色也渐渐从铁青一片恢复到了较为常人略显苍白肤色。
眼见梵途逐渐好转,神经一直紧绷的白小誉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就好像,刚才他抢救的不是梵途,而是他自己的命一样!
“老大……”白小誉附在梵途的耳畔,低声呼唤着他。
半晌过后,梵途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但是还是无法做出反应。
白小誉注视了梵途良久,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矮身抄起了梵途的胳膊,将他整个人架了起来送到了卧室。
我本来是想着搭把手的,却被白小誉满怀敌意的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只好缩手,干看着。
我看着白小誉遗留在沙发上的那个口袋,忍不住开始心悸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吱呀一声,梵途卧室房门被关上,白小誉提步走了出来。
他见我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只口袋上,很介怀的直接一把将那个口袋抄了起来,放回衣兜。
“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人跟老板交过手?”白小誉看着我,脸色凝重,很是严肃,跟平常那个不正经的模样天差地别。
“我……说来话长……”
我本来打算是拒绝回答的,但是迎上白小誉那样认真有肃然的眼神,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扯这个谎。
“就知道你跟在老大身边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累赘!”白小誉暗地嘀咕着什么,伸手去摸茶几上的杯子。
“你说什么?”我挑眉,虽然我是没听清楚,但是白小誉那神情上看就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什么,什么啊?!赶紧的给我倒杯水,渴死我了!”
白小誉将那只空水杯拍在桌子上,冲着我就开始吹胡子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