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受侮 (1)
可就在这时,又一道破碎声响起,大厅西边的窗已经不再是窗,木屑飞射,低块翻飞,霍地呈现出一个大窟窿,而那破碎地声音比衣服被撕破的声音轻的多,轻得仿如小鸟展翅的声音,又如钱儿上水力游所发出的响声。
差不多是在窗的破碎声响起的同一时间,大厅里射落一个人,紧接着闪起一道亮光,齐代趴在罗曼身上的高大躯体,犹如风中断草飘起来飞跌开来。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扑通!”齐代冷不防地重摔在纱发后的地毯上,但他并非庸俗之辈,就在摔下去的眨眼间就翻弹起来,目逼来人,冷喝道:“你是谁!”
“残月!”残月静得就仿同是窗外的黑夜,沉沉道,眸子却带着不可理喻的光彩落在春光外泄,发丝缠乱的罗曼身上。
她还处在高度的紧张之中,她好像是并没有感觉到残月的到来。
但“残——月”两个字乍一出吐残月之口,齐代和罗曼都止不住地一震,还是那种如忽然间看了鬼或是死神一般的惊震。
“不准你伤害她!”残月冷静的礼充一句,声音不大,浑然有力。
齐代即时冷冷地喘笑出声,他咬了咬牙齿逼视残月,怒气腾上眉头,杀气漫上脸诚。“原来你就是月部主,果然,有胆量,敢单枪匹马私闯我战斗指挥部,有种气,都说你神道广大,今天我倒要试试。”
说着,齐代的手已伸向墙壁。沙发边的墙壁上,正挂着一样怪形的兵器。它的确很怪,如果说它是一把刀,但刀的刃和背绝对不会带着锯齿,如果说它是剑,但它只有一边刃,而且,阔长有五尺之余,最宽处,只有一尺。
残月虽然没有挪动一点眸光,但余光还是扫过一抹惊异。
狼牙!它是狼牙!残月见过这种怪形兵器,它是刀的一种。
生长在刀魔身边,大地上没有他不认识的刀,无论怎么奇怪,怎样变化的刀。狼牙,不是一般杀人或是剁肉剁骨头的刀,那是杀人而且能同时锯断骨头的刀,那沟深的锯齿,有着特别的用途。
狼牙已在齐代手。罗曼没有表情,她好像已经忘记了暴露的羞耻,弹跳起来,目光一闪,对齐代道:“不错,他就是残月!齐代,杀了他!”她叫他杀人的语气冷如冰流。
举世不惊的残月身心俱震,举世不惊是相对的。他可以面临刀剑不惊,面临山崩海啸而不惊,天裂地炸,火山突喷不惊……甚至面临着死他都能不惊,但当他听见他深深爱着的女人叫另一个男人杀了他时,他不能不惊!残月就像是猛然间被人从身后砍了一刀似的,面目表情都在变,心在抖,身在颤。
他再亦不能那样静。惊心!更伤心!她可是与他曾经相爱的人。
“曼……你……”如刺哽喉,残月终于没有把话说出口,却见她瞪大眼睛吼:“你是魔鬼,是凶手,四部主都是魔鬼,都是凶手……”他本是要来解释的,她根本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面对他,她眸中充满仇恨,那种只能用杀人的方式才可以消除的仇恨。
如果说残月要是把刚才句话说完,也许还有机会,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半点机会。她比齐代更先一步射冲向残月,甫一出手,就是杀手式,杀气腾腾。
残月没有动,他不相信她真的会对他动手,真的会杀了他。
掌风已到,掌影翻飞,立掌如刀,落切残月前胸。那立掌,带着死亡的气息,至少用了她开成的能量。在他早就感受到死亡的气息间,他如旧没有动。他的眼睛精亮有若夜空星辰,却闪烁着悲哀的光芒。她真忍心杀他吗?“刀掌已到他胸上。
“哧——”这是可怕的声音,就如同小鸟飞进滚开的动锅,钻进油里的声音。可怕的响声响起的前一秒钟,她的刀掌——那一只白皙柔嫩的玉手,王根如葱白似的玉指,五个尖尖地,就如同玉石琢成的透明饬口,染了浅绿的色彩的指甲,柔若无骨,丰若有肉的纤纤玉手,比尖刀更快更利更准更狠更强劲地捅刺进残月的左心室。残月即时就有了小鸟飞跳进油锅的滋味。
试想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滋味?钻进滚开油锅的小鸟知道,残月也知道。痛,钻入骨髓,刺骨椎心,比揪住一个人全身的神经,然后用力地挖在一起,奋力地抽出一个人的身体还要痛的痛!
残月的心比肉体带给他的痛觉更痛!她果真已到了恨他至杀他的地步。一个自己深深爱着的女人,用沾满鲜血的手杀自己,那是多么残酷的事实!鲜血,是最残酷的,她的手上已染满鲜血,殷红的血从她的手和他的肉的间隙中喷涌出来,她雪白的手腕和他鲜红的热血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是,更残酷的却是在她的手插刺进去的地方,是上次他在佳象镇为她挡下生死一记,再一次为她而流血的地方。那左胸上,一定还留着疤痕,让他的伤口重染热血。
同一个地方为一个女人两次流血!在鲜血喷射出来,残月的脸上肌肉在强烈地抽搐,瞳孔在严重地缩!缩!缩!
她为他不躲不闪不避而甘愿受死为之一震,她的粉面一样在抽搐,她瞳孔一样在缩!
就连把能量逼进狼牙,准备出手的齐代都禁不住地一寒,疑惑的目光落在残月身上。齐代的目肖在问,臭死子残月是怎样一个人,他不怕死?是人都有怕死的心理,不过得看是什么时候什么样的场合。然而,残月并没有立刻倒下,立刻就死,他身上也没有散发出死亡的气息,不过,齐代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最容易,最方便,最有把握让天下闻名的月部主残月死的机会。
齐代自小就聪明绝顶,他光能放过此次机会?
齐代的眼眸中血红的杀机在霎时间涌出眼球,涌出视网膜的同一时刻,他手中的狼牙闪过一道比眼镜蛇眼眼中的毒芒还要可怕光芒。狼牙已侵向残月。狼牙侵向残月的时候,罗曼的手正好抽出残月的身体。鲜血如注。鲜血拔流如雨。血喷洒在她裸露在外面的乳房上,血红和雪白映衬出村目美丽的颜色。
平日里蚊子叫一下都要大喊大叫,大嚷大闹的残月,竟然没有哼一声。尽管如此,他眼中也没有恨,丁点都没有,他的眼睛依旧明亮,依旧闪烁着慈祥,闪跳着生命的激情,却也充斥着不解,悲哀。
他应该为她而悲哀!她还在战抖,为自己滴着鲜血的手而颤抖,为齐代的狼牙摩擦着空气,发出呼呼的风声,以无法比拟的速度闪惊,残月的头颅而颤抖!
大概是因为她突地闪念出残月在佳象镇不顾一切,挺身而出救她一命的缘故,又见残月不躲不闪,任她下手的原因,在她原本可以正中他心房的瞬间,她把手掌挪移了半寸。
她并非那么无情,她是人,她亦懂得珍爱生命。可惜,她不想即刻杀死他,但他却将要死在齐代的狼牙下。
她在三岁时就知道狼牙的威力。她看准了残月没有反击的机会。
反应,需要时间,哪是半秒,同样是时间,现在,他连半秒的时间都没有了。狼牙已经如山一样,闪着如雪地里的山风还要冷十倍的刀气压下。她内心深处忽地亦涌起一抹冲过去,替他挡下生死一记,算是还他人情的冲动,只是那股冲动太小,她最终没有鼓起勇气,她最终没有动,她最终只能闭上充盈着一点点可怜和悲感的眼睛。残月必死无疑,她想。
裂人身膜的撞击声撞响。那不是骨断肉裂的响声。
她蓦地睁开眼,两眼惊奇。她简直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残月竟然能在不到半秒的时间里反应,出刀,伤人。
她睁开眼的第一幕看见的是一片刀光,听见齐代沉闷的惨哼声。如水如雾的刀光消失,她再看见的就是前胸挂彩,划了一道一尺多长血痕,血肉外翻的齐代飘然疾退,撞跌到墙壁上又反弹一边,后闪一步才站稳脚跟,看见残月脸色苍白地倒地,口中喷出鲜血。
残月就倒在石柱旁,他手里,持着他的刀,刀光如雾,刺人眼目。
残月在粗粗地喘气,刚才这一击,已消耗他很大的能量,从他挣扎了数次才挣扎着站起来,如螺嗦不稳,脚下如同踩了球似的摇摇晃晃了好一阵才颤巍巍地站直身子。气色大变,以神兵拄地来看,他很难再支撑齐代第二次,第三次的攻击。
但,他已经创造了奇迹,一个让她不敢相信,真实的事实又不能不信的奇迹。大地上,又有多少人能在受严重的重剑,伤在肺腑而还能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反应,出刀伤人的人?
纵使有,绝对为数不多,少之又少,然而残月偏偏就是一个。
大抵,刀在他手中,已不再纯粹是刀,而是他的思想,他的意识,只有当刀成为一个人的思想,意识的时候,刀,才能随思想意识而发,才能以莫能比喻的速度伤人。
她为他而深深地震悍。可是,潜意里,她不想看见他死,或许,还是因为他曾经救过他,今天伤了他。
然而,她清醒的思维意识告诉她,不能救他,坚决不能。更不能在齐代的狼牙下救他。
齐代的狼牙又泣出逼人的杀气,刀指向残月,脚挪向残月。虽然说齐代失去了第一次最好的杀人机会,但他并没有失去所有的机会,在他受了残月一刀之伤后,相对残月来说,他的伤,不是挂齿。
齐代还是有绝对的把握和信心杀死残月。绝对的绝对!
她决定离开。离开的原因很简单,简单得连她自己都想不出来用怎样简单的字眼来形容她的简单理由。她飞快地转身,迅速开门,她有点像是在逃,还是夺门而逃。
门板,在呼然声里开启,当她正准备跨出门,却赫然发现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男人。她羝不多是惊叫着娇躯一颤,突地让她顾及到自己撕破的衣物和暴露于外的乳房,她在尖叫声里用手掌捂住自己的羞处,与那男人擦肩而过,飞速逃离。
就在她与那男人擦肩而过的间隙,大厅里又响起兵刃的劲烈撞击声和闷沉的惨哼声。
齐代和残月都倒下。在悬殊的伤势对比下,齐代依旧没有一刀杀死残月。相反,他再受伤,还是比第一次更重,更致命的伤。
齐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以刀拄地,挣扎了好久,脸色灰青,胸口多了一道伤,不再是裂痕,而是深入胸膛的血窟窿,喷涌着鲜血的刀口。
残月居然能在悬殊的伤势中再伤齐代,不愧是响当当的残月。
但现在的残月,似乎已经站不起来了。他跌坐在地毯上,虽然,刀还持在手里,却如同僵木,脸色苍白如低,目光呆滞。
残月口中不由自主喷涌的鲜血更疾了!
齐代和残月都看到门口那个男人,齐代目芒中泛起惊喜,残月目中生出惊讶!“寒……冰……”残月盯望着门口那个怔立的男人从满口鲜口的喉里哽出两个字。寒冰:他是寒冰!
不错,站在门口,看着两个身受重伤的男人,就是寒冰。
寒冰很静,静得就偈是一棵迎客松,面皮上留着淡淡的表情,目中精光闪烁。近段时间,寒冰的能量恢复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