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的美丽”是依米花的花语。
生长在非洲荒无人烟的贫瘠戈壁,生命只有五年,在这五年里它不开花,不结果,只是在这些时间内用仅有的根茎蜿蜒盘曲深入大地储存营养,吸收水分,五年后的春天才孕育出花苞,迎风吐蕊,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来绽放这仅有两天的花期,将积攒五年的力量全部释放,只为努力成为一角绚烂美景,直至两天后连茎带花枯萎致死,凋零最后一瓣走到生命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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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苡安被人群簇拥上台,亮光直入双眼,面对突如而来的状况又惊又喜,手中的花不知何时换成了蛋糕刀,何岂知从身后出现双手环拥自己,在众人瞩目下切下了第一块蛋糕。
前排灯光璀璨掌声不断,后座被黑暗吞没,几根发丝隐在暗处偶然现出刺眼银光,男人斜卧在座位上,全身被赤红风衣包裹,眼皮微垂将浅灰色眸子慵懒半遮,手中持着一朵四色小花,若有似无的细吻落在花边印出几缕蜜意浓情,可花并没有在他那停留多久,一句怒骂声过后便被身旁人抢了过去。
“你现在无耻到连小孩的花也要偷了吗?”女声带着怒气愤懑,对座位上的人丝毫不留情。
银发男人察觉她的怒意立即将手放下,摆正坐好抱歉道:“失礼了,姽品上。”
姽姨嗤笑问道:“哈?你还记得我啊,怎么着今天来是想讨回那半块馍馍?想不到姚于闫对兄弟这么尖酸苛刻当上族领就派弟弟讨外债?再怎么说当年追捕小长主夫妇你的假痴不癫也算是练到炉火纯青,这么个大功臣放着不重用姚于闫的眼瞎程度快追上我了。”
姚于励对当年一事始终耿耿于怀,本就愧对于她自然没脸反驳。
姽姨见他阴沉的脸更不愿搭理,在他们兄弟面前自己的弱点暴露无遗,好不容易逃离那是非之地与他们的纠缠能少就少。
见她准备离去,他按耐不住对着姽姨指着人潮涌动的台上道:“你之所以待在这里,就是为了那个女孩吧?你难道不知道九纳之人不能长待凡界吗,你的元气,你的族力甚至你的。精。气都在一点一滴的流逝,不出十年你就会死。”
姽姨自嘲一声反问道:“死?你问的是哪次?姰姽死在什涅灭族战,姽姨融于枫林熔岩烈焰,你倒来告诉我十年后会死,现在的我不过是趁老天爷乐呵赏几天命活,十年这么久就算做梦也该梦倦了。”
“那她呢?你口口声声表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你为什么还照顾她那么多年,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凭什么让你留在这里受苦!”
“凭我有罪!凭我当年目睹一切而没有制止,如果不是我弄伤了叶葻的脚她就不会死,安安也不会成了孤儿,目睹整个行凶过程而不制止,我就是他们的帮凶!”
最后几字接近咆哮般的呐喊,她的面前仿佛又出现那柄嗜血屠刀,一切场景历历在目。
姚于励上前止住她几欲崩溃的情绪急道:“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因为我控制了你,所以才会发生这一切,你不要自责了。”
他转头望向台上,灯光下女孩笑靥如花:“她看起来很幸福,这不就够了吗?跟我回去吧,你的伤不能再拖了。”
细语劝说对于倔强固执的姽姨并没有起多大作用,她沉默不语毫不动容。
姚于励故作漠然:“好吧,不回去也好,如果你回去也别三年内回去。”
“为何?”
“姚于闫答应风元罕三年内迎娶其女风绥芷为族后。”
嗡——
脑子像是突然断了回路,一片空白,呆愣的两只眼睛直直望向他。
姽姨再想装作云淡风轻也被这句话震的不轻,整个身子连抖几下扶住座椅才勉强稳住。
“恭——”
喉头似被什么噎住张口想道句恭喜也无从出声。
这是姚于励的最后一招,自己本该对她这种反应满意,但此时内心散发莫名的烦躁。
姽姨控制好翻涌心绪深吸一口气淡然道:“子姚极北与风澜边境相邻,但因多年前什涅青坞一战使煞气残存于上空加剧了庇焕光带压力,一旦光带稀薄,强光直入,族民垂危。峣鹿扇为风澜镇族神兵,此番结亲无论于公于私都是很好的,他这么做是对的。”
“他这么做是对的,那你呢?你这么做是对吗?真的放下了吗?”姚于励的语速有些急含着丝不明的期盼。
“有什么放不下?世间大多之事都是庸人自扰,执念所为,所谓放不下不过是时间还不够,不够你去忘记。”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想死就回去,但是我现在还想好好活下去。”说罢转身朝大门走去,余下一枚黑影渐行渐远,还有她刚扶过椅上的五指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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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霓虹路灯逐个点亮,刘苗穿着一条亮片齐臀短裙从一家ktv跑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中年矮胖子满嘴的酒气混着烟臭味,喘着粗气连跑几步才将她拦下来:“苗苗,你就让他们摸摸嘛又不会少几块肉,他们可都是大老板,只要他们开心了,这钞票可是数不完的。”
矮胖子见她还在犹豫,双手不老实起来金丝镜框后露出邪光:“再说了你哪里没被我摸过现在倒装出一副高洁贞操来,你不是也挺享受的嘛。”
刘苗并没有制止他的手摸向自己臀部,踩着高跟到路边拦出租车从怀里抽出皮包拿钱,掏了半天只有两块硬币名片倒一大堆,她望向对面的公交站叹了口气,拿起电话拨号码嘟了几声也没人接。
“打给小男友呢?”
刘苗瞟了他一眼冷冷道:“摸够了吧?你就不怕我现在跟你老婆打电话?”
他丝毫不惧,整个人沉迷在她娇美身线中:“懒得搭理那个神经病,啧啧啧,苗苗啊,去我老家开的夜总会吧,你绝对能当头牌。”
刘苗斜眼半眯很是不屑:“还真看不出来,在城里开个书店在老家开个黄店,呵呵,这年头人。皮面具真便宜,随便套就人模人样了。”
“哎呀说的那么露骨就不对了,别倔脾气了听我话,只要讨好了这些老板你上大学的钱绝对有多,什么名牌包奢侈品都会有的,你不是前几天叫嚷着同座那件香奈儿套裙好看吗,李老板可是这边代理商喜欢就向他要呗,只要你有这个能力。”
刚打通程霖丰电话,一听这话电话还没来得及挂高跟几声响一头扎进ktv包厢里。
江苡安刚出演奏厅就接到程霖丰电话,何岂知开车技术过硬,即便是下班高峰期见缝插针楞是几分钟就赶到现场。
程霖丰全身是伤,嘴角还隐隐有血丝,孤零零的倚在店门口的冰冷石柱上,而刘苗踩着亮片高跟鞋双手交叉抱胸见来人才把手放下。
“这怎么回事啊,苗苗,你今天是不是没去上课啊。”江苡安头一次看见这样的苗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自从读了高中她就瘦了下来,变美了,但是脸上的光彩却慢慢消失,整个人充斥着一股萎靡气息。
刘苗没接话反而程霖丰大着舌头说起话来:“刘苗。你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了,我我我是不会让你走的,我是哪里对你不好了,让你这样作贱自己?”
他说话含糊不清,一股浓重的酒气冲的刘苗捂鼻连退步,这几小步退的程霖丰跌入谷底,埋头啜泣起来。
“咱们有话好好说,入秋了夜里凉我们先回家慢慢说,这有事情不能憋心里,很多事就是隔着夜,闷着就坏了。”江苡安边说边跑向车里拿出粉色外套罩到刘苗身上。
刘苗抬头将额前刘海抚到耳后不经意瞄了眼她身上的西装外套,意大利高级定制,心里冷哼一声:“不回家。”
“不行!你奶奶很想你很担心你,你不能这样胡闹。”
“我觉得让她闻到了满身是烟酒味她会更担心吧。”
“那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去你家过夜了,从小一起玩的不会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吧。”刘苗双手交叉抖起脚来,活像个小太妹。
江苡安咽了口唾沫,自己老家的房子已经被房东收回,现在住的是雇主家,转眼偷瞄何岂知脸色可他两条剑眉始终紧皱。
刘苗跟着她一起长大,她脸上的一丁点表情变化也逃不过自己的眼睛,心里想什么更加清楚不过,于是苦巴巴道:“总不可能让我去住小旅店吧,那里脏不说还不安全,况且我的生活费也花完了,就去你那住一晚明天就离开,好不好安安。”
她自觉演技过人自己都带哭腔了江苡安还无动于衷,心里顿时火了起来:“又不是天天住要不要那么小气,不是说好了有福同享嘛,你每天住大别墅享受,就忘记落难的我们啊,你白住人家又不浪费你的水电费,不让我去也行,那就给我报销几夜的酒店住宿费。”
程霖丰忍无可忍站起,何岂知提前冲过去在刘苗面前掏出一叠钞票扔下,拉起江苡安的手头也不回的开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