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我跟你们说啊,临园那边开始建公寓房不建别墅了。”
“假的吧,那边一向给金主们建房,哪会放着肥羊不宰甘心吃鹌鹑啊,就算建了公寓楼也是卖的金贵,标着什么黄金单身汉专属,什么海归必备套间,我们一家五口还要连带父母的住的起嘛?”
江苡安一下课就被杨老师喊进办公室,还没进去门外就传来老师们家长里短的谈话声,但是她早就习惯,这个学校小,老师少,所以不分语文组,数学组什么的,除了校长室单独一间,其他老师都挤一间办公室,进去后跟所有老师打了声招呼,便趴到杨老师桌上写起了作业等待老师回来补习。
“也是,现在人人是房奴,买了一套房就等于把自己卖了。”体育林老师又高又瘦活像跟竹篙,善健谈也就是所谓的喜欢下课后跟其他老师叨叨家常。
“所以啊,对于中产来说就是房奴,可是对于那些金字塔上层人来说这根本就是属于休闲娱乐的项目,随手往那售楼部沙盘模型一指就定了下来,难道像你们一样买间房还要思考几个月。”说这话的正是和杨老师一起从市里调来的美术邱老师,一头性感妩媚的及腰长卷发配上性感短裙,脚上再踏双红色恨天高,走几步臀部晃动几下,留下的不光是曲线魅影还有鼻血一片。
“要不要那么夸张啊。”杨老师从木门进来,扶一扶镜框笑道,见桌上趴着的江苡安便拿了把椅子坐了过去。
邱老师见熟人回来椅子往她那一挪这话匣子就打开了:“你们别不信,真是这样的,但是啊你们也别羡慕,穷人有穷人的快乐,金主有金主的烦恼。”
见她们俩聊一块,林老师人高心糙不会注意什么面子脸皮的直接搬了个大凳子往她们堆里凑,还不忘往抽屉抓一把瓜子,江苡安就这么看着她们三人凑一块聊的热火朝天,忘乎所以。
“账户多的忘记密码?还是情人多的记不清名字?”林老师往嘴里磕了个瓜子问道。
邱老师白了她一眼:“我说的不是钱财方面而是身体,阿斯伯格综合征知道吗?”
见林老师傻愣的连忙摇头杨老师笑的接过了话:“就是没有智能障碍的孤独症但却和孤独症一样人际交往困难,语言交流困难,行为刻板。”
“阿斯伯格综合征?”江苡安脑海立即想起初到何家发现的那本病历本,难道那本没有姓名的病历里写的是这个病?
杨老师听到她的疑问转头询问道:“江苡安也知道这种病吗?”
“知道一点,老师如果患了这种病有什么特征吗?”
杨老师刚想说些叫她不要胡思乱想之类的话就被邱老师抢了过去:“要说特征嘛,就是患病的人记忆特别好,认路,火车时刻表全都倒背如流尤其对某些领域学科很是擅长,是孤独症的高端形式,但是这种人说话很奇怪,文绉绉的像个大人,喜欢自己滔滔不绝但缺乏交往技巧,不懂得打交道,因此很容易受到同龄人排斥。其实,他们是有渴望甚至很强烈的想与他人建立联系,只是不懂得如何做,内心很煎熬。”
林老师听的起劲了,把手里的瓜子一扔拍手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一远房亲戚的女儿就很符合你刚才说的那些症状,学习特厉害,但是和她讲话她从来不敢正视别人,我也一直觉得奇怪。可是.这个孩子不喜欢讲话啊,并没有像你说的那种自顾自说滔滔不绝的样子啊。”
“那可能孤独症,阿斯伯格征都有吧,孤独症是远离一切人群但智力障碍,阿斯伯格是智力正常并且渴望融入大家,两者的共同点都是没有什么朋友,因为都缺乏沟通能力。”
江苡安心里有了答案放下手中的笔问道:“邱老师,那这个病有的治吗!?”
邱老师摇头:“阿斯伯格病因不明,可能是遗传,发育,教育都可能有关,目前没有任何药物能直接治疗它的症状,我也不是医务人员,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杨老师见江苡安小脸紧张的都皱到一块了于是安慰说道:“只要知道病因就好了,对症入手,既然没有朋友就让他学会交朋友,既然孤独就不让他孤独。”
“不让他孤独?”
“嗯,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抱持吗?我们还在母体的时候就需要抱持,它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和情感环境,长大了父母给了自己认可和鼓励,你就会更好的成长和探索而不受外界的干扰,抱持就是一种包容形式的情感支持。”
江苡安有些糊涂了脑袋里依旧听不懂他们所说的一切,只是如何才能帮助到他,如果是交朋友,这个自己很擅长,一想到那晚看到的伤痕直到现在心里还是胆战心惊,估计他同学看他年纪小又不合群,暗地里欺负他,想到这里怒气就窜到脑门急忙和老师们道了别匆匆离开。
杨老师瞧着她离开的背影很是不解:“现在的孩子真的看不懂,看不懂。”
“对了你说的那个金主烦恼还没说完呢,得这病的是谁啊。”林老师又抓了把瓜子问道。
邱老师将卷发往胸前一撩,柔媚一笑:“就是那个临园房地产老板的私生子啊,一个小三生的儿子。”
******
酱鸭肘子的骨头从嘴里吐出,打了几个滚,落到烈阳下被小黑叼嘴里跑了。
水泥台阶上蹲着一排人,一排人旁一排骨头渣,程霖丰使劲大咬一口,鸭肉还没咽下小嘴胀的鼓鼓的却丝毫不影响他那大嗓门的功率,开着最大码向屋里喊去:“苗苗,你家的酱鸭肘子真好吃,我可以吃上三天三夜。”
身旁的王娜捂着嘴笑的直打颤,江苡安从他盘里抓了个肘子,朝他吐了个骨头骂道:“你是吃傻了吧。”
程霖丰立即将她手里的肘子抢回盘子揣怀里示威道:“总有刁民抢朕的吃食。”
江苡安不屑道:“总有刁民自称为朕。”
“你们别抢了,我还做了些。”刘苗从厨房走出来,圆滚滚的身子倚靠在门口,太阳光照在手里的那盘酱鸭肘子上显得油灿灿格外鲜美,她的手艺是公认的好。
江苡安贼兮兮的躲进屋里朝外喊道:“苗苗,程霖丰让我给你一件礼物。”
“嗯?”
不一会一包瘪着气的薯片出现在怀里,她瞅了一会小脸就红了,身子面向江苡安眼睛却时不时偷瞄蹲一旁的程霖丰:“这,这什么意思啊。”
江苡安把她手里的盘子端下抓了个肘子啃道:“唔,他上次给你道歉买的,是吧小疯子,喂别低头了,头都缩进衣服里面去了。”
程霖丰一直低着头,小脸不知是被晒的还是怎么的通红通红一片:“要你管!”
“嘿嘿,我啃我的肘子,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哟。”江苡安看着他们的红脸贱兮兮的笑了起来。
“对了,苗苗你这几天为什么没去上课啊。”
“我妈妈从市里回来了,在家待了几天,说是要我请假回家陪她。”
程霖丰刚想大咬一口肉,一听这话嘴巴张了张愣是没咬下去,放弃急道:“你妈妈回来跟你去上课有什么关系啊,她一年半载不来看你,这一回来就要你请假陪她,这什么逻辑啊。”
见他站起转身要去里屋找人,江苡安立刻止住:“嘿嘿程疯子,你不会忘了我今天把你们召集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吧。”
程霖丰小哼一声,怒咬一口手中的酱鸭:“就不是监视你家小情人嘛,这不还早吗急什么。”
“你别动就坐这,别动啊,动了就是小崽子。”江苡安跑到里屋从书包里翻出一本奇厚的书往他身上砸去,程霖丰轻巧一闪就躲了过去,跑到王娜身后扮着鬼脸道:“动了是小崽子,听你话那可就是孙子了。”
他们俩在王娜面前打闹弄的她笑个不停,自己本来笑点就低看着他们的搞笑模样她都快笑岔气了,干脆直接扑向江苡安道:“别闹了,别闹了,笑的肚子都痛了。”
刘苗放下盘子走到阳光底下,右手半遮住刺眼烈日感叹道:“如果我们能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
“当然了,我们是逗比四人组,感情永远不变!”黄卷发没有扎起,被正午的太阳晒的金黄,眼睛里被阳光折射出的熠熠闪光是写满了的憧憬和肯定,江苡安觉得今天的王娜美翻了。
刘苗刚想说什么就被江苡安一把抱住许久才松开道:“嘿嘿,你们不知道吧,这叫抱持,就是没事多抱抱别人的意思。”
“哈哈哈哈,小安子你又在瞎扯吧,胡乱装比遭雷劈!”程霖丰将蹲地上的王娜扶起,伸出右手手背朝天,对着江苡安一个劲的使着小眼神示意。
“你眼睛抽筋了?”
“抽你个。奶奶,把手放上去啊,没看过电视里结义就是这样的仗势吗。”
“不是点三炷香嘛,哪会这么穷酸敷衍。”
程霖丰放下手叉腰道:“这附近除了一堆鸭骨头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那就找三根棍状物体就行了,说不定今天日头大照的老天爷眼花,就让咱们仨过了。”刚说完就蹭蹭蹭的跑到屋内,不一会抱拳出来,神秘兮兮的向他们张开手心。
“老天爷在上,我江苡安。
“程霖丰……”
“刘苗……”
“王娜!”
“四人结为兄弟姐妹,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还要说什么吗?”王娜被晒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但是满脸的兴奋愉悦。
“没了吧,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小安子!可是也没见哪个电视剧穷的用三根牙签当道具的吧!”程霖丰两条秀眉愁的挤到一块,瞅着手里握住的东西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管他呢,只要三根棍就行,这天太热我看老天爷也不愿看到有热气的东西,再说了,咱们这环保,干净,有创新。对了现在几点了?”
“六点。”
江苡安小脸一僵,程霖丰大腿一拍喊道:“完了,小安子的情人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