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会儿郑家三爷能在一旁凑个热闹,一句话,无非“赶巧了”。当然,老爷子一时脑抽抽也有点。
制作方子有没有外泄出去,郑家三爷压根就不在乎。甚至方子外泄了出去才好咧,至少他这个同样是郑家子孙,却因为一个庶出而无缘知晓方子的儿子,或许还有可能知道这制作过程,甚至那关键所在。
“方子绝没可能外泄!”这一点自信,不管是郑家老爷子还是郑家老大,还是有的。郑家老大顿了顿,继续道,“我想着爹的意思,是想调整我们郑家的制作方子?”
郑家老爷子没说话,不过瞧着样子,应该是差不离了。郑记所出售的那些个粉丝,价钱并不高,甚至可以说还挺实惠来着。但这粉丝,或许说在大齐这头贩卖的绝大多数粉丝,都存在一个容易折断,时间长些就会发涨影响口感的问题。
而这一次,祝家负责售卖的粉丝,口感更好外,这容易发涨影响口感的问题似乎也并不存在。这也是郑家老爷子有了从未有过的危机感的重要原因所在。
当然,郑家老爷子也不是那种会乖乖认输,甚至必要时用点儿非常手段,也是在所不惜的。但这天,毕竟不是郑家的天下,充其量郑家也就是在东吉郡淞南县这一带比较有点儿势力而已。
就在郑家关起门来商量该如何应对这事儿之际,沈府传来了消息。且不说李查德还在为能如愿娶到沈知府家的掌上明珠而努力着,光是冲着那粉丝,李查德也不可能不为自己,当然还有住在李家屯村的一干李氏族人的后路考虑一二。
从郑家那嘴里生生抢粉丝的生意,哪怕公平竞争,也是断人财路,少不得结怨。所以,李查德在去年拿出了那红心番薯时,就考虑到了这一层。等到收获后,便让人挑选了品质最好的一些,包了一竹篮子,也没多准备,最多也就是二十来斤的样子,送到了沈知府那府上。
随竹篮一道的,还有一封书信,主要也就是让沈知府品尝一二,顺道提了一下这款红心番薯的产量。番薯什么的,此前沈知府也曾吃过,只不过从未品尝过这般甘甜软糯可口的而已。最让人吃惊的,估摸着还是那个产量。哪怕仅仅只是比大齐这边常见的白瓤番薯多了五成,就已经相当震惊了。
这多出来的产量,又能解决多少平民老百姓的温饱问题,压根不用旁人多言语,并非下来镀层金,而是真心想为当地老百姓做点儿实事的沈知府,是真的非常清楚。当然,本着小心谨慎,沈知府并不相信有这等好事。
等到他派了亲信,将相关事宜调查清楚后,便又从李查德这头要了一大筐的红心番薯,趁着十一月份回京城给自家老祖宗过大寿的间隙,带回了京城。之后沈家老爷子沈阁老,趁着年内最后一个上大朝的机会,将这事儿给上达天听了。
若不是宫里的老太后,皇帝佬儿的那嫡母,这些年里断断续续病着,后来终于没能挨过去去找先帝爷喝茶去了,只怕这赏赐来的还要更快一些。
好在,最终还是在郑家准备暗搓搓下点儿黑手之际,封赏下来了。其实也没赏啥特别好的玩意儿,那道圣旨,东拉西扯一通废话,总结下来就这么意思。首先夸赞李查德这个新晋的解元好,是个知道忧国忧民的好书生,发现红心番薯的事儿(朕)已经晓得了。随后么让李查德好好读书,回头记得到京城考春闱。这样才能更好的为国为民。
然后……没了。
也不晓得是国库比较紧张,还是层层剥削,反正就只见一道圣旨,再没旁的东西。李查德现在已经不差钱了,所以还真无所谓给不给赏赐,不过瞧着,尤其瞧着那个负责传圣旨的黄门官那样子,总觉着有点不太对劲。
“有劳这位大人,一路辛苦了。”李查德将一个还算精致的荷包不着痕迹地塞了过去。
负责传圣旨的那位内侍稍稍推辞了一番后,便接了过来。而且很是娴熟地捏了捏荷包,发现并不是薄薄的纸,而是一块疑似玉佩之类的物件后,表情明显一愣。
“杂家可当不得什么大人,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小海公公扯着嘴笑道。“李解元,你若不嫌弃,就称呼杂家一声小海公公就成。”
“那便称呼‘海内侍’吧。”李查德记得曾几何时闲聊时,有人曾跟他提过一句,古代那些个宦官,就没几个愿意被人称呼“公公”的。身体的残缺,极易造就心理的扭曲。短时间里也没办法确定真假,但小心些避忌着点总归没错。
俗话不是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嘛,有道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李查德自然不想在这种时候将这些个魍魉魑魅给得罪了。至于眼前这位自称“小海公公”的内侍在听到自己坚持这般称呼后,眸色有了明显变化,李查德也只当是没有瞧见。
“海内侍,我有一疑问,还望海内侍能帮着答疑解惑。”
“嗯?”
李查德稍稍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上前了一步,压低了嗓门,轻声问道:“海内侍从京城而来,不知出发前那位老人家,身体可好?”
小海公公几乎瞬间变了脸色,许是看在方才那荷包的份上,收敛了笑意,提醒道:“李解元,这私下里打探可是犯了避忌。”
李查德立马作揖解释道:“非也非也……之所以向海内侍你打探,只是想知道何时重开春闱。此前,夫子便建议我等弱冠之后再下场参加秋闱。此次秋闱侥幸考中,也让我明白夫子所言非虚。所以原不想去京城继续春闱。但既然圣上下旨,便容不得不去。再者,家中老母亲,也得提前做安排……”
这么一番解释下来,小海公公自然也能明白李查德的意思,脸上的表情稍稍缓解了一些,回道:“一切安好。春闱之事,李解元还是早些准备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