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暗道,我就厚脸皮站在这儿不走了,看他今日是否真能自在沐浴泡汤。
可余光里看到他并没有立刻下水的意思,手还在胸前动作着,我忙转过头去,大喊了一声:“你做什么?”
他头也不回,闲闲道:“如你所见,脱衣服。”
我尴尬地清了清嗓,说道:“你……你穿着里衣就能下水了,莫非还要脱光了不成。”
他转过身,我急忙将视线看向别处,他声音里带着戏谑:“怎么,不敢看我?”
我体内不服输的那股劲儿又上来了,立刻掉转头,抿了抿嘴,梗着脖子道:“哪里不敢?我有什么不敢的?”
他里衣胸前并没有带子,看来他刚才是故意那么做试探我的,我哼了一声,他问道:“你哼什么。”
“我哼你演戏演得好,搞得还真像煞有其事似的。”
他嘴角微微扬起,缓缓点了点头,手微抬,我心中警铃大作,果然听到他说:“我刚才是解扣子。”说完手已经到达右手臂下方,我当机立断迅速扭头跑了出去,可在回头的一瞬间,眼前好像闪过了某人白皙如玉的肌肤。
身后远远的传来低沉的轻笑声,我像是火烧屁股似的,火速跑出了山洞,把守在洞口的贯休吓了一跳,外头的冷气一下子扑面而来,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不过倒是让我一瞬间冷静了下来。
我用手拍打着烧红的脸,嘴里还轻轻吐着气,便听贯休问道:“王爷呢?”
我瞪了他一眼,然后狠狠吐出了一句:“流氓!”然后昂首挺胸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在一脸无措的贯休在风中独自凌乱着。
我让轿子抬着回了清汉苑,老老实实地在浴室里沐了浴,想起君迁尘那张欠扁的无赖脸时,还气得牙痒痒,可对那一汪温汤却又十分向往,所以暗暗决定,明日我要提早赶去那边泡温汤,这样便能同君迁尘错开了。
待我一切都收拾妥当,只打算上床睡觉时,才听到君迁尘回来的动静,我身上披着外衣,坐在床上直撇嘴,过了一会儿,便听到有人轻轻叩门的声音。
我没好气地问道:“谁啊?”
外头传来君迁尘的轻笑声,我哼了一声,步子踩得重重的,以示我的不满,走到门口砰地一声把门打开,没好气地问道:“干吗?”
他头发已经重新用玉簪束起,不过束得有些随意,还有一缕青丝散在外头,略显调皮地搭在他的脸颊旁,让他整个人显得柔和了不少。
“还在生气?”他眼睛亮闪闪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屋子里头的光。
我否认道:“我生什么气。”
“那好,早些睡吧。”他似乎一点都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的意思,道了声晚安,便就势转身要走,我气得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接着便听到他含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别气了,大不了下次你让我看回来。”
过了十几日,我终于同君迁尘进宫向景和帝谢了恩,又是一通好赏。
君迁尘身上的伤在精心休养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原先装病重是为了麻痹敌人,以便我们能顺利到达风惊,现如今住在煊王府内,景和帝又派了重兵把守,所以自然便不用再装下去。
我们从宫里谢恩出来的第二天,我因为前一日在温汤里泡了澡后,没及时擦干头发,所以受寒了,早上起来鼻涕眼泪齐飞,贯休便放了我一天假,我难得没有清晨起床去练武,躺在暖暖的被窝里舒服得直叹气。
原想着趁自己病了,在床上躺上个一天半天的,可刚睡着没多久,便被白芷唤醒了。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问道:“什么事啊……”
白芷知道我嗜睡如命,好不容易能赖个床,若不是有重要的事应该是不会来打扰我的,果然听到她说道:“小姐,太子带着晔王和琛王来府上看王爷和您了。”
我脑子昏昏沉沉的,半天才反应过来,从床上一下子弹起,“你是说无双太子?”
白芷点点头,我忙问道:“现在在何处?”
“怕是已经进了府,王爷叫我赶紧来叫您,打扮妥当后去松涛苑见客。”
我急忙爬起来光着脚便要下床,身子离开被窝,冷空气一钻进衣领,我立刻打了个喷嚏,白芷忙道:“小姐你莫急啊,先穿好衣服,否则寒气入体,风寒要更严重了。”
我听话地又缩回了床上,然后白芷手忙脚乱地开始伺候我熟悉穿戴,最后想要给我化妆时,我摆了摆手:“不必了,这五国谁人不知我长相平平,又何必贻笑大方。”
白芷拗不过我,只得作罢,说外头天冷,给我加了件墨绿色的披风,我叫她带上礼物,这才急急忙忙地提着裙角朝松涛苑走去。
松涛苑离清汉苑不远,是平日里待客的地方,我一边走脑子里一边想着关于今日来的三位的信息,可除了无双太子外,其余的两位还真想不起什么来。
一想到路上那些刺杀君迁尘的刺客,有可能是那位无双太子派来的,我心里就有些定不下神来,传言里他为人聪颖,能文能武,又是嫡长子,以常人来看,他是决计不会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的,可太阳底下每天都有新鲜事发生,君迁尘一个病弱的,于争储毫无竞争力的皇子,又能和谁有深仇大恨,值得让其一而再再而三地派刺客暗杀呢。
君无双无疑是最有嫌疑的人,他今日来的目的是什么,单纯地看望自己受了重伤刚刚痊愈的三弟,还是另有其目的?我现在还想不明白。
就抱着满腹的疑问,我以极快的速度走到了松涛苑,身后的白芷已经气喘吁吁,我竟然步伐不乱,连大气都没喘几下,看来这些日子以来每日早上的练武还是颇有成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