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最后一天,风呼呼地在一个天台上刮过。这个天台上站着一男一女,男的靠着扶栏,女的则对着他的侧面。这男的就是黄大令,女的自然就是陈晓莉。在这种漫天灰尘的天气里,他们自然不会是在这里谈情说爱。其实从黄大令的脸上就看得出来,他很无所谓,而让他们两个站在这里的原因是,陈晓莉提出要和黄大令一刀两断。黄大令起初还对她好言相劝,但最后很没有感情地提出,好歹也要等找到玉之后再分开。
“你什么意思?”陈晓莉问。
黄大令微微一笑说:“就当作你帮我一下吧,你知道现在可信任的人太少了。”
“你不是手下还有一大帮人在吗?”
黄大令有点阴阳怪气地说:“我需要一个可以绝对信任的人。”
“难道你就这么信任我?”
黄大令看了看陈晓莉,就想伸手去抱她,但被她用力一挡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没有关系了,你要找信任的人,可以去找别的女人。”
黄大令听了这话,还是不温不火地说:“现在不可能没有关系,你想要早点结束,那就尽快帮助我们完成这个任务。”
陈晓莉对黄大令也不是一见钟情,因为起初以为他只有风度没有能力。不过后来渐渐发现,黄大令的确是个人物,至少消费时出手不凡,而且能呼风唤雨,在某些地方的名声也算是响当当,然后回过头来再看,发现黄大令满身都是优点。当然,陈晓莉知道他是“江湖中人”,不过这并无大碍,陈晓莉喜欢的就是他这种走到哪里都将大哥的帽子戴得高高的气势。但是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自己被黄大令利用了,这是一个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将所有人都变成他的牟利工具的人。
“如果我不帮你,那又怎么样?”陈晓莉问。
黄大令不带表情地说:“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阿痞和林立都在找你,你接下来想想自己吧。”
“我还想找他们呢,这里谁能跟我争呢?”
“黄大令,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告诉你,今天我就是要离开你。”陈晓莉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黄大令在后面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似乎陈晓莉无论走得多快,都逃不出他黄大令的视野。
陈晓莉本以为自己可以傍上一个有风度又有能力的大哥级人物,然后和他结婚,安稳地过一辈子太后般的生活,所以之前受点小委屈也就算了,毕竟黄大令是个风云人物,他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发点脾气也可以理解。但关键是和黄大令认识了几年,一直委屈到了现在,这期间除了买了几样价值不菲的饰品和与他同居的豪宅之外根本就没得到什么东西。反倒是自从他开始找玉之后,陈晓莉为他做了不少事情。当初黄大令也是在陈晓莉面前连哄带骗,说是等找到玉就和她一起远走高飞,去过两个人的生活,自以为见过很多世面的陈晓莉也没经得住黄大令用那极富磁性的声音说出来的甜言蜜语,甚至还按照黄大令所说的“付出点代价”而刻意改变自己的言行举止与性格。
在阿痞和林立看来,陈晓莉是个强势的女人。也的确如此,自从跟了黄大令,陈晓莉的头就抬高了不少,说话也就带了几分傲慢。其实不仅仅是她,以前的阿痞也是如此,与黄大令有点关系的人都是一样的德行。
现在陈晓莉失宠了,确切地说,是意识到自己从来就没被宠过,心里自然不爽。但她一个女人离开黄大令之后就基本没什么依靠了,想再去反咬黄大令一口那更是想都不用想了。她担心的是,黄大令不会放过自己,就像他现在还没放过阿痞一样。以前黄大令对陈晓莉是百般地讨好,那是源于陈晓莉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但姿色这东西是有保质期的,过了这个期限,黄大令就没兴趣了,不过还可以作为一个助手,而陈晓莉是不甘心仅仅做他的一个助手的。
陈晓莉虽说是想傍大款,但作为一个女人,她还是投入了那么几分感情,现在知道傍错对象落得两手空空,心里不免有点伤感。的确,以前的高傲是来自黄大令的,所以这样的高傲不堪一击。这时候林立又来找她了。陈晓莉现在特没有安全感,尤其是对林立,想想以前对他的不屑以及上次和阿痞的那种架势,还真让人害怕。不过,现在的陈晓莉也没什么主见,内心处于茫然状态,自然也经不起对方三言两语的劝说,不知不觉就跟林立见了面。
这次见面只有林立一个人来,因为阿痞并不知道。阿痞还躲在林立的房间里苦苦思索,在林立看来,这思索不知要到猴年马月,而古恒,则出去找阿昌了。林立就自己打了个算盘,独自行动了。
当陈晓莉答应出来见他时,林立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当她站到林立面前时,林立又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真的不觉得就凭自己随便一个电话,能让陈晓莉再次站到自己面前,要知道他前几天还扬言要绑架她。于是林立立刻警觉地朝四周看了一圈,虽然没看见什么,但心里还是有点惶惶不安,万一周围一下冲出来几个壮汉,那自己就死定了。因为这地方尤其偏僻,就算拿着个喇叭喊也未必有人听得到。不过,这地方也是林立自己选的,他觉得在这里绑架陈晓莉比较方便,一面是海,一面是几平方公里不见人烟的荒地,就算把她杀了也容易销毁证据。
陈晓莉面无表情,两眼呆滞地望着他,而且脸色有点苍白。这种神色让林立觉得更加慌张。他觉得附近的那些乱石堆里一定潜伏着许多人,因为陈晓莉的面容就带着杀气。海水一次轻微的咆哮就能把林立吓个半死。林立本来以为计划非常完美,但现在周围的环境反而让他自己浑身发抖。
他看着陈晓莉说:“你别这样看着我好不好?”
陈晓莉似乎听不见这话,依旧这么看着他。林立感觉那目光越来越冷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心里是什么想法。当然,陈晓莉的心里其实什么都没想。
“你要杀我也可以,我反正也不是怕死的人。”林立试探地说。
陈晓莉依然无动于衷。林立觉得这女人以前是一骨子的傲慢,而现在是一骨子的杀气,看来已经被黄大令调教成同一类人了。
“你他妈的,叫他们出来啊,老子怕你干什么!”林立紧握着那把水果刀,本来这刀是用来对陈晓莉下手的,而现在只能用来壮胆,因为如果真的冲出几个壮汉来,林立估计连刀都拿不稳。
陈晓莉还是和林立对峙着,林立又接着喊了两声“老子”来给自己壮胆。
这时候,林立的心突然一沉:“算了,要死就死在这海边算了,给鱼当粮食也算积点德。”林立有点莫名地伤感起来。
“你说什么?”陈晓莉突然问。
林立这时才发现陈晓莉刚才根本没看着他,只是现在才将目光转了过来。“你刚才在看什么?”林立有点惊慌地问。
没想到陈晓莉用一种极其忧伤的口吻说:“海,你身后的海,你刚才说到的海。”
林立听了这话更加纳闷了,他好好打量了她一会儿,然后问:“你是陈晓莉没错吧?”
陈晓莉没回答他,而是稍感疑惑地看着他。
“那你知道我今天叫你出来干什么吗?”
陈晓莉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用一种茫然的眼神望着他。林立起初还被她看得有点晕乎,但马上回过神来想,这女人还要装。不过也挺佩服她,能装这么长时间而不亮剑,要知道林立的手握着那把刀都已经有点麻木了,而她的脸色竟然一点都没变,依然是煞人的白。
“你看,海的那一边究竟是什么呢?”陈晓莉问。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林立以为后边的杀手已经出现了,但猛一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只有茫茫的一片海。
“还是海,还是茫茫的一片海。”陈晓莉仍旧面无表情地说。
这话真是让林立的刀差点掉在地上。他看着陈晓莉那穿着,和以往的差别太大了,要知道以往陈晓莉是多么讲究的一个人,而现在的衣着连林立看了都觉得不那么协调。还有今天所说的话,难不成是来这里吟诗发感慨的?难道装完高傲就改装忧郁了?
“其实我们就像这海里的一滴水珠,根本就不起眼。”陈晓莉继续说着。
林立本想亮出那把水果刀,准备找个时机暂时离开,但看着她那认真的模样,又吐出几个极富深意的话,就在一旁好奇地侧耳倾听着。当陈晓莉又接着说了几个类似的句子之后,林立倒也被她的话弄得有点入神了。周围杀气顿消,他感觉陈晓莉是个悲伤的弱女子。
最后两人索性坐在海边的乱石堆上,那场面不但没有敌意,甚至都已变成了温馨的心灵对话了。林立手中的那把水果刀也不知道丢到哪去了。两人的对话完全像两位失意的诗人,估计也只有他们自己听得懂在说什么,或许根本是在自言自语。
突然间,海风乍起,潮水涌动,林立回过神来说了一句:“走了,我得走了。”
陈晓莉还是一脸的悲伤,但见林立起身便伸手抓住他说:“你想怎么样?”
林立又吓了一跳,然后平静地说:“不想怎么样,回家。”
陈晓莉这时候似乎也变了种表情,虽然还是满脸的哀愁,但是那眼神终归不那么迷离了。她看着林立说:“你们有什么线索了吗?”
“线索?”林立突然笑了起来说,“什么线索?我们现在要黄大令的脑袋。”
“朝南路天鸿苑的别墅区,他一直住在那里。”陈晓莉说。
林立不以为然地说:“你以为我们真的不敢动手吗?上次只是教训教训他,这次……”然后又笑了笑说:“谢谢你的地址。”
“他怎么样已经不关我的事了,有事情可以来找我。”陈晓莉说完就走了。
林立没有说话。这最后的半句话她以前也说过,而现在却称黄大令的事与她无关了,这在林立看来又完全是个骗局。林立想,她今天真是又演了一场戏,不过自己也就陪她玩玩。她为什么无缘无故说了黄大令的住址?这明摆着是他们精心策划的一个阴谋。
回到家里,林立就问阿痞黄大令住在哪里,没想到阿痞说的地址和陈晓莉说的完全不一样,正当林立得意地一笑时,楼连芹却吞吞吐吐地纠正了阿痞的错误,她说黄大令现在住在朝南路天鸿苑的别墅区。林立一听楼连芹说出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但他不会对楼连芹怎么样,他对楼连芹只有怜悯。
“阿痞,我们晚上去找黄大令聊聊。”林立说。
“别冲动,我们要看准时机,要知道去黄大令的家里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那你报警吧。”林立故意说。
阿痞笑了笑说:“报警能怎么样?把他抓走,或者把他枪毙?”
林立翻了翻钱包,里面没一张钞票,然后就把钱包一扔。阿痞过来塞给他几张大钞,林立问他哪来的钱,阿痞笑了笑说,上次从黄大令身上摸来的。林立接过钱说,下星期吃饭就成问题了。然后将阿痞拉到角落里,将嘴附在他的耳边气愤地说,今天晚上就要去找黄大令。阿痞当然不会同意,其实林立自己也知道至少现在是不能去的。
但他还是用非去不可的口气说:“你不知道,黄大令搞了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
“就是楼连芹。”
阿痞还是不同意,但林立的火气一直很大,说话时总拿着那把刀乱挥着。阿痞是过来人,像林立这种做事冲动不计较后果的年轻人他也见得多了。他知道安慰没用,所以就默不作声。这时候林立走到楼连芹的房间里去了,过了好一会儿,阿痞就听见房间里传来楼连芹的哭声。阿痞本想走过去隔着房门听听里面的动静,但那房门却开着,林立就站在门边,楼连芹坐在床沿哭。阿痞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了,他拉过林立,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她是你女人,你怎么能乱说话?”
林立说:“我只是告诉她以后不要去工作了,我养她,我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阿痞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地说:“那么,今晚就教训他一下吧。”阿痞特意强调只是教训一下黄大令而已。
“其实我今天见了陈晓莉。”林立突然说。
阿痞倍感意外地盯着他问:“说了什么事情?”
林立不屑地说:“就他妈在那里给我装,我都被弄糊涂了。她还告诉了我黄大令的住址,这明摆着就是一个圈套。”他顿了顿又说:“还跟你一样,说和黄大令脱离了关系,你说可能吗?”
阿痞现在不会去理会林立的挖苦,因为他了解林立的性格,只是本想去教训一下黄大令的想法有点动摇了,因为听了林立的话,这确实有可能是个阴谋。
“还说了什么?”阿痞问。
林立又拿出那把刀子说:“你知不知道,老子本想宰了她。”
阿痞好久都没有说话。林立突然一把拉住阿痞的衣领说:“你他妈的今天去不去?不去,老子一个人去。”
就在这时候,古恒走了进来。他已经两天没回家了,林立见他满脸憔悴,便问:“哥,这几天去哪了?”
古恒喘了口气说:“阿昌这小子,别看他平时闷声不响,现在居然要去找黄大令报仇。”
这话让林立和阿痞都大吃一惊,古恒接着说:“他不肯回来,我实在没有办法。”
林立忙问:“他现在在哪?”
古恒告诉了他一条街的名称,说就在那儿混,希望林立能劝他回来。林立当然不会劝他回来,只是觉得今晚又多了一个帮手,然后问阿痞去不去。阿痞虽然有点思前想后,但还是跟着林立一起去了。
“等等,我有重要事情……”等古恒走到门边,两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立见到阿昌时,他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林立上去打了声招呼:“小子,还认不认识我?”
阿昌忙起身,像见了亲人一样说:“认识。”
林立笑了笑,直截了当地说:“听说你想找黄大令报仇?”
阿昌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那今晚就跟着我来吧。”林立说。
林立见阿昌有点疑惑地看着他,就拿出那把刀子晃了几下说:“跟着我吧,准没错。”
阿昌自然比较信任林立,所以讨论今晚如何行动时,阿昌看起来竟然比林立还显得内行,这让一旁的阿痞也有点瞠目结舌。阿痞虽说之前也见过阿昌,但这样一个小角色根本就引不起他的注意,而现在的阿昌让阿痞感觉今晚的一切都得听从他的指挥。
阿昌指着后面说,过去一公里就是天鸿苑的别墅区。林立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小子就是潜伏在黄大令住所附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将地址搞清楚的。阿昌的意思是,这别墅的四周都装有摄像头,翻墙进去有难度,所以得走正门。他提议让穿着西装的阿痞从正门进去,林立和自己跟在后边,没什么特殊情况,保安是不会过问的。
接着,阿昌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说:“我这样子保安只会觉得我土,不会怀疑什么的。”
说实话,林立和阿痞还真是佩服阿昌。
阿痞说:“那你不要把事情搞大了。”
阿昌没有说话,而林立则摆摆手说:“怎么?你不想干就回家睡觉去好了。”
阿痞又说了句类似的话:“事情搞大就不好收拾了。”
阿痞明白,今晚做了这件事情,那么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其实现在如果让黄大令撞见他们,那么肯定也得死。上次将黄大令捅伤,按照黄大令的性格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也明白,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林立说。
阿痞心里清楚,阿昌是为王虎报仇的,既然是报仇,那么这个行为后果肯定是不可估量的;而林立只是对黄大令这人不满,知道他为了找玉与他们作对,但现在更主要的是为了楼连芹,所以这一切使他对黄大令有莫大的仇恨;而自己纯粹就是要把以前在黄大令面前的窝囊全部推翻,让黄大令好好地跪在自己面前叫声爷。
三个人啃完馒头,就朝天鸿苑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阿昌又嘱咐了他们几句。看来今天阿昌是老大,林立和阿痞默不作声。
到了别墅区的大门前,三人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准备走进去。这时候,阿昌突然伸出双手将阿痞和林立拉了回来。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只见一辆黑色轿车从大门驶了进去。阿昌告诉他们俩,这就是黄大令的车子,幸好晚了一步进去。林立一个劲称赞阿昌聪明能干。阿痞也暗自叹服,他跟了黄大令大半年还没清楚地观察过黄大令的车子呢。
顺利进入别墅区后,两人在阿昌的带领下来到黄大令的别墅前面。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三人看见别墅里面有灯光透出来。林立虽然性子急躁,但这毕竟是大事,而且大家都清楚,里面可能会有埋伏,所以林立想点根烟镇定一下,但没想到被阿昌阻止了。没办法,既然阿昌是老大,就得听他的。
林立说:“也不知道哪里会有埋伏,万一中计就完蛋了。”
阿昌取出一根长绳,一直注视着别墅的二楼。
“阿痞,你跟黄大令这么长时间了,应该熟悉里面的情况吧,怎么进去比较好?”林立说。
阿痞挠了下头说:“我跟他时他好像还不住这里呢,反正这里我没来过。”
阿昌将绳子捋顺盘成一个圈,然后微躬着身子迅速跑到了别墅的后边,林立和阿痞也跟了上去。接着,阿昌将绳子向上一甩,钩子的另一端钩住了二楼阳台的扶栏,阿昌就像个猴子那样爬了上去。第二个上去的是阿痞,虽然年龄大了点,但毕竟是混江湖出身,所以爬起来倒也不费力气。林立有点犹豫,爬了两次都没成功,他的脑子里又开始回忆电影里的镜头,那些神偷怪盗是如何飞檐走壁的。阿痞正等着将绳子收起来,但见林立迟迟不上来,便向下望了望,只见林立正站在墙根边撒尿。
“喂!”阿痞将声音压低说,“快点上来。”
林立提了下裤子说:“急什么急,你没看见老子在干什么吗?”其实林立心里有一点紧张,阿痞和阿昌都是混过来的,而林立是在农村里待了二十多年,火气比他们大,但论见识和胆量就比他们差了点。
“你在磨蹭什么啊,这个时候还撒尿?!”阿痞有点急。
“叫什么叫。”林立一把抓住绳子说,“老子来了!”
但林立两脚刚离地,那绳子就像突然断了,林立的屁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林立立即骂了句“狗日的”,抬头正准备再骂骂上面的两位时,忽然感觉二楼有了变化,原本漆黑的阳台顿时亮起了灯光。不好,有人。林立脑子里顿时闪过这个念头,随即拖着绳子躲到另一边的墙根边。林立看见阳台上探出来一个人头,看不清楚是谁,反正是个男的,应该就是黄大令了。林立这时候虽然紧贴着墙面,但心里却在想,如果有枪,在这一瞬间就把他毙了该多好。灯亮了一会儿就灭了,林立马上跑到原地,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上面没有响动,他担心上去的两位中了埋伏。他的口里自言自语着:“中了埋伏,老子来救你们。”说着,就把绳子甩了上去,但甩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最后一次一拉绳子竟不会松动了,林立抬头一看,只见那个铁钩被一个人抓着,吓了他一跳。
“你他妈的再不上来,就回去睡觉吧!”原来是阿痞在说话。
林立一听这话,就使出吃奶的力气,左晃右荡地终于翻进了二楼的阳台。
“我的妈呀,终于上来了。”林立长舒一口气。
“蹲下!”阿痞从喉咙底下发出命令的声音。
林立盯着阿昌和阿痞说:“我刚才看见有个人出来,你们怎么……”
阿痞忙捂住他的嘴巴,小声地说:“你就不能小声点?”
林立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连呼吸都刻意控制着。
“就因为你,我们差点死。”阿痞指了指上面和旁边说,“阿昌就挂在上面,我躲在窗帘后面。”
“哎,你们还挺厉害的嘛,我以为……”
林立继续说,而阿痞则对阿昌说:“只能从那个窗户进去了。”
阿昌看了看斜上方的窗户说:“我先上去。”
刚才来到阳台的人并不是黄大令,而现在二楼的客厅因为拉上了窗帘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只觉得里面有灯光透出来。阿昌和阿痞怀疑二楼的客厅会有埋伏,所以只能另辟他径。只见阿昌拉着绳子很快荡到了窗边,然后摸出什么东西,没几下工夫那窗户就被打开了,接着他一个鱼跃就从窗口翻了进去,过了几秒,他向阳台这边招了一下手,阿痞也马上攀住绳子荡了过去,并迅速进了窗户。林立看着这距离又望了望下面,比之前更紧张了,这难度可比爬二楼还要大,万一不小心摔下去肯定残废,要是没掉下去但上不了窗户,那就只能挂在半空中了,到时候不用黄大令动手,自己就算是上吊自杀了。
“妈的,你怎么又这么慢?!”阿痞还是着急。
林立左思右想了一番,还是不敢荡过去,但嘴上仍说:“再看仔细点,万一后面有埋伏。”
“埋伏个屁,埋伏在你旁边,知道不?”阿痞恨不得一把将他拉过来。
林立虽然将绳子抓得牢牢的,但腿就像见了钱所长那样有点发抖,想了想说:“你们从这里进去,我就从客厅里进去。”
“妈的,你真是不要命了!说了有埋伏,你还往里面冲!”
林立实在没办法,就坚决地说:“老子不怕,你放心好了,我们兵分两路包围他们。”
“包围个屁!”阿痞有点恼火。
“那要死也不至于死在一起。”
阿痞实在拿他没办法,知道他这辈子是不可能荡过来了,所以收起绳子,和阿昌消失在了窗口前。
林立见只剩自己一人了,心里不免更加慌张。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那扇落地玻璃门前,尽量让自己放松,然后像绣花一样缓缓地试图将门移开,但这门似乎上了锁,连动都不动一下,林立退了几步往下看了看,没有绳子的二层楼还真是高,又抬头看了看那个窗户,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上下都没有退路,所以只能往前继续拉玻璃门,如果拉不开就砸碎,反正动不了黄大令好歹也要让他损失一道玻璃门。林立拉得咬牙切齿,终于哗的一下,门被他打开了,他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翻进了客厅里,里面的灯光让他有种恍惚的感觉。林立心里顿时一冷,想,这次肯定要被黄大令毙了。但他环顾了一圈,揉了好几次眼睛都没发现一个人影。正当他站起身时,门的那边传来咯哒一声,此时林立的心里也咯哒一声,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林立想,如果进来的是黄大令,说什么也得猛扑上去,要以闪电般的速度把他掐死。但只见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一看这穿着应该就是保姆,而她进来时并没看见林立。林立知道硬着来不行,于是第一时间上去对她说了一句:“你好。”
那保姆这才发现林立,愣了一下问:“你是谁?什么时候来的?”
林立指着那阳台说:“嗯……刚刚……从……”然后转而将手指向保姆进来的方向说:“哦不,刚从那进来的。”
那保姆似乎也没怀疑什么,反而客气地说:“那你坐一会儿吧,我去给你倒点饮料。”
“哦,不了,”林立忙摆手说,“不用了,我马上就走。”
“今晚我们家老爷确实不在,他很忙。”
林立心想,还叫黄大令为老爷,真他妈的以为是古代官人大夫的家了。正当林立惊讶于这“黄老爷”怎么会没在家时。那保姆突然又说:“不过,二老爷在,我不知道他休息了没。”
竟然还有二老爷,林立的脑子比遇见陈晓莉时还糊涂。这时他又突然想到,今晚这里有埋伏,于是把这个保姆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发现她气色很好,外面挂着布兜,但里面衣着搭配得挺有品位,脖子上手指上都佩有金饰,哪有这么高调的保姆,明摆着就是一个富婆,说不定就是黄大令他妈。
“先生,你就坐一会儿吧,我去叫二老爷。”那保姆转过身去。
林立忙说:“别别,别打扰他了,我明天再来。”心里却在盘算怎么将这个女人给控制住,因为控制了她就少了一分担心。
“我去看看就行,如果没在休息就叫他一下。”那保姆坚持说。
林立心想,这女人还真多事,但自己也不能说走就走,按照这样的架势,这保姆准把自己送到一楼的门口,然后挥着手向和情人道别一样一直目送他到看不见为止。这么一来,刚才那千辛万苦的攀绳贴壁就都白费了,而且以这种方式出来,也实在有失一个堂堂男子汉的风度。要知道这可是暗杀啊,林立觉得自己已经够缺少杀手的气势了,绝不能再这么窝囊了。
“先生,那你就等等,我……”
林立没等她说完,就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另一只手卡在她的脖子上。林立只用了几秒钟的力,没想到这保姆就失去了动静。林立立即松开手,有点紧张地试探了一下她还有没有呼吸,在确定鼻子还有气在进出之后,马上将她抱到沙发上让她作出一副睡觉的模样,然后自己从那门里溜了出去。
林立进了这别墅就感觉是乡下人进了城一样,里面的豪华设备还真让林立暗自叹服。他顺着廊道走,准备先找到阿痞和阿昌。林立在每个房间前都仔细听了听,但没什么动静,等走到三楼时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林立紧张了一把,然后借着幽暗的灯光慢慢走了上去。这时候意外地听到了阿痞的声音。林立马上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然后轻轻地将房门推开一条缝。里面的情景让林立大吃一惊。只见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中年男子低头坐在床沿,而阿痞和阿昌则站在一边,这架势好似在审讯那男子。
“哈。”林立一阵高兴,马上推门进去说,“兄弟,这么快就搞定了?”
阿痞见林立进来了,只是看了他一眼。
“哦,对了,刚才我在二楼发现一个保姆,不过被我看穿了,我说从客厅进没错吧?”林立有点炫耀的意思。
阿痞和阿昌仍旧没理会林立。
“这位是谁?”林立从左走到右,仔细打量着他。
“算了吧,我们还是走吧。”阿痞对阿昌说。
阿昌好像十分倔强,一直不肯离开。
“难道这位就是二老爷,黄大令的弟弟?”林立突然间想到。
阿昌突然有点激动地说:“就是他,就是他们杀了王虎。”
“那黄大令呢,他人在哪?”林立脑子一热,就摸出了那把水果刀。
其实黄大令就如刚才那保姆说的今晚确实不在这里,这位也确实是黄大令的弟弟。换句话说,今晚这里根本就没有埋伏,因为在林立和那保姆说话的间隙,阿昌和阿痞已经将这里的基本情况摸清楚了。他们起初也提防着埋伏,但探明了这幢别墅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埋伏,不仅没有埋伏,而且就只有保姆和黄大令的弟弟两人。
林立得知这一情况后,大感惊讶。他立马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然后就像参观展览一样左看右看,并且说:“黄大令真他妈会享受,一个人弄这么大个屋子。”然后指着那盏金色的灯说:“连灯都镀了一层金,我以前的那条项链都还只是镀银的呢。”
这时候,阿痞催促着两人快点离开,而阿昌就是坚决要给黄大令的弟弟一点颜色看。阿痞直道教训一下就好了,如果事情搞大,将会十分麻烦。其实他们两人刚才已经对黄大令的弟弟施以拳脚了,好歹让他精神和身体受了点伤。但看阿昌那架势,似乎不把他斩断一条腿决不罢休似的。林立看见阿昌这样子,也就更来劲了,伸出一根手指说:“对对对,怎么能这么走了?妈的你看他连血都没流多少,就这么走了?”林立的口气更像要让他把血都流光似的。
“你们不走难道就想等着黄大令来吗!”阿痞说。
林立瞪着眼说:“怎么,我们还怕他?他来正好,我们就这么了结他。”林立说这话时,晃了晃刀子。
“不是说了只是教训一下而已吗?你们还想怎么样?”阿痞问。
林立笑了笑说:“阿昌,你先上!完了,我再上。”
阿痞有点气愤地说:“你们是在往火坑里跳,把他惹了,我们以后能好过吗?”
“那我们不惹他,接下来我们就能好过了吗?”林立问。
阿痞说:“这么没有计划地行事,肯定都得死。”
黄大令弟弟坐在旁边始终没说话,看得出来他不仅受了皮肉之苦,而且受到了惊吓,这点倒跟黄大令那种傲人的气势很不一样。
这时的林立明显又来了火气,他指着阿痞的鼻子说:“你是黄大令的人,当然护着他了,谁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离开黄大令,说不定还在为黄大令办事呢。”
其实林立骂阿痞没事,但阿痞最不愿听的就是这话,这就好比一个人已经真的改邪归正了,而人家还一直指着他喊流氓一样,阿痞强压住怒火,但仍有点不爽地说:“你要死就死在这里吧。”
三个人没中埋伏,倒是彼此之间有了火药味,阿痞知道这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这不是在自己的家里吵吵嘴,而是在黄大令的家里,这里对他们来说就是虎口,一不小心老虎打个喷嚏,那么三个人就可以永远闭嘴了。
阿痞正打算再好言相劝一番,这时候三个人几乎同时听见了脚步声,并且明显感觉到有人从二楼走了上来。阿痞二话没说就拉着两人迅速出了房间,走到三楼上面的天台。阿痞站在天台的门边,随时监听着下面的情况,而阿昌则快速地将绳子放到下面,然后让林立先下去。虽然说下去比上来容易,但林立还是有点不知所措,毕竟又高了一层,而且情况一下子变了。阿昌见状就自己先下去了。
林立走到阿痞身边,从天台的门缝里张望着。
阿痞压低声音说:“你想死吗?快点下去!”
林立听了这话,有点迟缓地走到天台边缘,只见阿昌正着急地向他摇着手,但林立看了看绳子还是走到阿痞身边说:“上来了吗?”
阿痞一下子抓着绳子说:“来不及了,你到底下不下?”
林立愣了一下说:“他妈的,难道我还怕黄大令?”
这时候脚步声越来越明显,阿痞着急地抓过林立的领子说:“最后一遍问你,下不下?”
林立因为有点害怕下去,而心里又为这个害怕找了借口,拼命安慰自己黄大令没什么好怕,顶多跟他拼了,于是说:“老子不是说了吗?!他有什么好怕的!”
“好了,算你狠,我现在没空跟你废话了。”说完,阿痞就顺着绳子下去了。
林立朝下面看了看,然后又望了望天台的那扇门,心想,反正也不能下去了,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时候天台的门被打开了。黄大令的身影赫然出现在林立的眼前,后面跟着他那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弟弟和一脸惊恐的保姆。林立的身体紧贴着天台的栏杆,见三人不说话,便先开口说了一句:“黄大令,你以为你是谁?”
黄大令的脸色不太好看,问了身后的两人一句:“是不是他?”
两人都用手指着林立。
“就是老子,怎么样?”林立虽然出口还是以“老子”自称,但声音却有些颤抖。
“林先生,”黄大令阴笑了一下,“今晚在这里过夜吧。”
“你他妈的别给我装,老子难道还怕你?”林立拼命给自己打气。
这时候,林立先发制人,从旁边搬起一个花盆就朝黄大令摔了过去,然后向着门的方向逃去。黄大令的弟弟和保姆一下被林立冲开了。黄大令虽然躲得及时,但花盆里的泥土还是洒在了他的衣服上,并且那只花盆就在他的脚边四分五裂。要知道这是黄大令的家,谁都不敢在这里如此撒野。黄大令咬了下嘴唇,也朝天台的门走去。
这时,林立正一步三个台阶地朝楼下跑。到一楼时,在门边扳弄了半天也打不开门,想跳窗又挤不出防盗窗。这时候又想到了打电话,但盯着电话半天,脑海里除了报警电话再也记不起任何号码。林立一抬头,只见楼梯上四个穿黑西装的人正盯着自己往下走。林立一步步地退到门边,顺手在旁边拿了把装饰用的剑。
林立背靠着门,用剑指着他们说:“不要过来,谁过来老子就宰谁。”
这时林立又听到一阵阴笑,只见黄大令正慢悠悠地走到二楼的扶栏边说:“把我的剑也砸了吧。”
林立一听这话,就猛地将剑往上面扔去,但这把用来欣赏的剑连二楼的扶栏都没碰到就掉了下来。下面四个人见此就一步步地向林立逼近。林立又慌忙一转身,把门弄得当当响,这时候门竟意外地被打开了。林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还没等他在外面站稳脚跟,突然间又有几个穿黑西装的人把他结结实实地摁在地上,然后把他带进了屋子。
林立这时候才发现原来门外也有埋伏。他被其中一人用手顶起下巴,看着黄大令。林立发现周围竟然有十多个人,而黄大令就像一个标准的老大般高高在上。
“黄大令,老子跟你拼了。”林立还在拼命地扭动身子。
林立的话音刚落,只听见啪的一声,一记清脆的耳光就落在他的左脸上。林立吐了口口水,继续朝黄大令喊:“你们都不得好死!”
这时候又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他的右脸。林立的左右两边脸各留了五个红色的指印。这两记耳光让林立的语气有点变软,他喘着气说:“黄大令,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你不是说我杀了王虎吗?你不是想找我报仇吗?你不是胆子很大吗?”黄大令似笑非笑地说。
林立听了这三个反问句,顿时冷静了不少,而心也寒了一下。现在周围都是穿着黑西装的人,那架势明摆着就是黑社会。
林立再怎么害怕也不会在黄大令的面前表现出来,在他看来顺着绳子爬上爬下比面对黄大令更危险。毕竟牵着绳子爬一不小心就可能落个残废或死掉,连反抗都反抗不了。而黄大令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人而已,人对人的反抗总归是有效的。
“你杀了阿老,杀了王虎,抢了楼连芹,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林立冷静之后开始用事实说话。
没想到黄大令慢悠悠地说:“这不止你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你说我杀了阿老,杀了王虎,其实我还想杀你。”然后用手一弹说:“这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吗?”
林立明白现在这种情况下他真要杀自己,做起来真的和他说这句话一样轻松。林立立刻学着阿痞换了种口气说:“其实很多事情我也不清楚。”他只是不想激怒黄大令,并不是想讨好他。
“我知道很多事情你确实不清楚,但这没有关系,你只要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林立倍感纳闷地问:“做什么?”
这时候黄大令已经从二楼走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说:“你们为什么就不肯和我合作呢?我说了,只要你肯和我们合作,我们就是自己人,阿痞也是。”黄大令这时点了一根烟说:“当然,楼连芹还是你的人。”
林立知道对付黄大令必须用点脑子,于是说:“那要怎么合作呢?”
黄大令笑了笑,自嘲地一晃手说:“你看,我手下的人一个个都这么不精明,怎么能跟你比,连得力助手阿痞都跟你们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你们对于那个教堂的位置肯定比我们知道得多,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给你们提供必要的帮助,在松海有什么麻烦,一切我都帮你们搞定。”
林立口头上答应了黄大令,没想到黄大令要他立刻说出那教堂的位置,但这个问题林立实在回答不了,他甚至不知道有谁已经搞清楚了教堂的位置。
“林先生,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黄大令将抽了一半的烟往烟灰缸里一戳,“我杀了阿老,你们就指着我鼻子说我阴险,但现在呢?你们还不是把同伴王虎给杀了吗?我知道这或许可以算作是个意外,但是王虎的死不也正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因为他知道了太多的东西,人一旦知道得多了就比较危险,所以你们天衣无缝地把王虎这个障碍给铲除了,当然他曾经被你们利用过,这就像当初阿痞跟着我一样,说白了,大家就是这么混过来的,有些东西不说,心里难道还不明白吗?被你们砍一刀,我黄大令可以不还手,但这个前提是我们要成为兄弟?懂我的意思吗?”
要是在平时,林立早就把“他妈的”这三个字砸过去了,因为黄大令竟然说王虎是林立他们杀的,而且说起来还似乎很有依据的样子。但现在林立只能咽了咽口水说:“我杀了王虎,我就不是人。”
“其实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也没兴趣追究,我只想问你,从莆口带回来的那两块大石头被你们放哪了?上面究竟有没有线索?”
林立心想,黄大令装蒜的本领还真是高,但问这个问题似乎也没多少意义,于是脱口而出:“不是藏在你家里吗?我们下手哪有你快?”
这时候,黄大令眯起眼睛说:“林先生,我们是合作,但你也不要当我黄大令没脑子。”
“你别耍我了好不好?莆口你们也去了,石碑你们也拿了,要做的你们都抢先做了,我还能怎么样?线索都在你们那,我们现在连吃饭都是问题了。”
林立最后一句说的倒是大实话,但黄大令不相信。黄大令甚至觉得对待林立那帮人还真不可掉以轻心。因为黄大令费了这么多周折,到现在连玉的一点音信都没有,要知道他是个至少在半个松海市内能呼风唤雨的人,他想要的基本上没有办不到的,连杀人都可以安然躲过,最多拿点钱消灾。这块玉,在黄大令看来顶多算是一个比较值钱的古董,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连它的影子都没看见,而且还被人砍了几刀,这在以前,怎么可能呢。
“你他妈的,真是敬酒不喝喝罚酒。”黄大令一摇手说,“给他点颜色看看。”
这时,也不知道究竟冲过来几个人,反正林立的眼前有许多黑影在晃动。黄大令坐在一边又点了根烟,吐出很浓的烟圈。他一直没有示意自己的手下停手,好像眼前只有那根香烟在闪着火星。
林立醒来之后,周围漆黑一团。似乎四周都是墙,一丝裂缝都没有。几分钟后,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双腿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林立强撑着站了起来,但没一会儿工夫就又倒下了。他在回忆黄大令的话,那似乎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因为他的记忆有点模糊。他只记得黄大令有一幢富丽堂皇的别墅,有几个面无表情的打手。
林立在这个潮湿而又黑暗的环境里,咬着牙慢慢地挪动着自己的身子,但始终找不到一丝光线,一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