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如风去江城去做暗访的那段时间,我曾翻看过他写的一篇文章,那是他毕业前参加作文大赛的获奖作品,发表在一张报纸上,题目叫《最重要的事》。
他写道:我觉得,爱情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儿,甚至连事业也不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事儿是快乐,而它的归结点就是人生,是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你朝这个目标努力,一步步实现你想要的生活就是快乐的……当时看到这里我就不高兴了,翘着嘴巴想,易如风你这不是教坏小孩子嘛!
我接着往下看,我看到是的这样一句话: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就是为爱而生的,爱就是他们想要的生活。
我想,易如风就是为爱而生的,我也是,还有项小帆、霏霏、来姐姐;甚至还有陆峰、来姐姐的初恋情人,还有我的父母,易如风的生父母和养父母……还有很多很多的人,无论他是男或女。
从江城回到北京后,每个礼拜我都去看望霏霏的奶奶,给她买生活用品,陪她聊天儿。老奶奶很和蔼,叫我好孙女儿叫得特亲切。我把这些写在电子邮件跟霏霏说了。霏霏说:唉,想当初奶奶和我都没这么亲呢!
霏霏告诉我,她在美国一切顺利,现在一边学习一边工作。她说出去了才发现,我们国内学校里的教学条框太多,很多时候是剥夺了知识本身带给人的乐趣,在美国却好多了。她说每当她想念我们这些朋友的时候,就把把车一直开到海边,然后眺望大海。
来姐姐和她的初恋情人买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他们结婚了。那一天阳光灿烂,他们每人开一辆大面包车来接我们这一帮朋友,说是请我们去郊区玩。可是等到了那里才知道,原来是他们结婚呢,农家大院里张灯结彩,到处喜气洋洋的。
大家纷纷抱怨,说你们也不事先通知一声谁也没带礼物!来姐姐说,你们的祝福就是最好的礼物,每人一句,谁也不能少!
我走到他们俩人面前,说,来姐姐,我以前在笔记本上抄写过一句话,送给你们:婚姻不是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而是拉起手来一起看世界。我们希望你们两个人好好的拉着手,看这个世界,看到幸福和快乐。
那天来姐姐穿着洁白的婚纱,特别漂亮,她抱了抱我,流下眼泪来,她说,小颐儿,来姐姐只希望你坚强起来,开始新的生活……那一天,我从现场被带到了附近的派出所。坐在一间屋子里,好长时间都没人理我。之后,来了几个人问了我一些情况。然后他们把我送到了火车站,直接上了回北京的火车。
我哭着闹着要下去,我说我是易如风的女朋友,我要回去了解情况。一旁的乘警喝道:女朋友?你们结婚了吗?
我不哭了,我瞪着他,说,大叔您知道为什么您都四五十了脸上还长青春痘吗?
他问为什么?我说:就是因为您火气儿大!
回北京后,我想通过江城的媒体了解一下情况,可是翻遍了当地的报纸也没有看到那天之后的报道。也许真的如老五说的:现在的某些媒体记者他们不想报道新闻,只想制造新闻,哪里又出现了一美女,谁和谁又传出绯闻,会是多么好看多么精彩。
有一天我的手机响了,一接是陆峰。自从那天之后我一直没有见过他。我问他在哪里?他笑了一下,没有说,只是说妹妹我以后可能回不了北京了。我说为什么?那天你不是只踢那人一脚吗?
陆峰说不是那件事儿,是另外的事,他也脱不了干系。警察都出动抓过一次他了,但被他从酒店的楼梯逃脱,大街上都是巡逻警车,他骑着一辆自行车躲过去了。
噢,你这不是学的那谁的吗?我脱口问陆峰。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个类似的新闻片断,但具体是谁想不起来了。自从那天之后,我的记忆好变得更加恍惚模糊,好多事情都有个印象,却像蒙了一层水气那样不清晰。
小陆哥又笑了笑,没有回答我,却突然说:朵颐你相信吗?那天易如风没有死,拿枪的人可能不是易如风!而可能是他的双胞胎哥哥项小帆!
陆峰说:朵颐,我注意到那天在现场的人是左手持枪,而且他持枪的姿势和易如风当初去找我时持枪的样子有很大的区别!易如风从我那走的时候说过他要先去找他的哥哥,我猜想如果他哥懂一般的枪械知识,知道那是假枪后很可能用什么方法把易如风留在了他那里,然后代替易如风来了!
陆峰还说:朵颐你想得起来吗?那天在现场的人虽然长得跟易如风很像,但细细一想总觉得有些差别,好像给人的味儿有些不一样,他更忧郁,也更冷酷,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所以,我判断可能不是易如风……我哭了,哭得泪如雨下,几乎拿不住话筒,我说,小陆哥我求你别再说了……不管那天在现场的人是小飞小帆中的哪一个,我都要伤心,伤心到觉得不能再活下去……陆峰嘿嘿地笑着,他说妹妹你知道吗?十几天前江城那家黑社会性质的房地产公司被一伙人砸了,里面的那些打手都被人教训,那个恶霸是唯一没有受伤的,不过他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有出来,据说是他被人注射了一种不知名的化学溶液哈哈……妹妹,我就是不想让你太难过……无论怎样,你都要相信生活是有希望的,也会有奇迹的……从这天之后我再没有接到小陆哥的电话。他以前说过,出来混,迟早是要还回去的,他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不管怎样,我都为他祈祷。我现在不能够为他做点儿什么,祈祷是唯一能做的事。
但是,有一天,我终于在报纸上看到了这个消息:在上级部门的强力出击下,江城的那伙恶霸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同时相关的腐败官员也被揭发出来,包括一位派出所的所长和一位主管房地产的局长等等,老伯伯他们受到的损失得到了相应的补偿,他们收回了自己的土地,开始建设自己的家园。
我是图书馆的阅览室里看到这则消息的。那天我拿着这张江城晚报,傻傻地笑起来,笑得满脸是泪水,我站在窗前,说,风,我终于看到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了,可是你看到了吗?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