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长安梦归处》
长安城的初雪比故乡来得晚,那雪带着绵绵的寒意下了整晚,清晨整个街市都变得素静了。我踏着已经脏掉的融雪朝云韵府走去。
让我成为宫廷琴师是爹娘毕生的梦想,为了筹集我的学费,他们几乎倾尽家产。
云韵府是全国最知名的培育琴师的机构,盛产名师和高徒,朝廷每年都要从中挑选优秀的琴师入驻宫廷。我来了数月后,才发现自己和这个梦想之间隔着万水千山。
云韵府最权威的老师当属叶之秋,很多人削尖了脑袋奔他而来。像我这种籍籍无名的新生是没资格听他讲课的,他常常进宫陪皇上下棋赏乐,但行事又很低调。
我入学以来,还未曾有机会一睹他的风采。他最得意的门生霍小青我倒是常见,她和我一般年纪,个性张扬,进进出出总是被人前呼后拥。
霍小青琴技高超,我还没进云韵府时就听过她的事迹。有一次八王爷府尚宴请百官,霍小青的一曲《凤鸣观》惊艳了在场所有人,八王爷大喜之下赏了她黄金百两,从那之后,霍小青便成了这里的传奇。
入学那天,为了表达对她的欣赏,我试弹的就是那首《凤鸣观》,霍小青听得脸色不太好看。
几天后,我无意中霍小青撞见跟同学们聊新生的情况。提到我,霍小青轻描淡写道:“哦,那个蓝幼微啊,一般般吧!”
我本就内向,这下受到差评更加敏感自卑,琴声也越来越不自信了,教我的老师越是在我耳畔叹气,我越紧张。只有在四下无人之际,我的琴声才能变得自在。
就像这个初雪的清晨,我来早了,云韵府里空无一人,我闭起眼想起故乡上空飘起的袅袅炊烟,想起娘亲腌制的新鲜小菜,指尖便变得温柔起来。只有在随心所欲的那一刻,弹琴才是尘世间最美妙的事。听见有人拍手称赞时,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看见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站在回廊里沉静地看着我。
他赞叹道:“我许久没听到这样美妙的琴声了,可否请你再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