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离了落水镇,没有了月儿,路上更显得单调了。
也没有了马车,马车算是给那个客栈做赔了损失,这生下来的路,也只得罗天全凭双脚一路量到楚地了。
当然,有了鎏金戒罗天也不需要再背着筐子,只是腰间挂着那把斩露,沿路看着风景,品着小食,迈着步子。
路上的风景,漫山的红黄,慢慢退去,剩下的就是枯枯的树枝,还有那冷冷的北风。
秋去,冬来…
山里的冬,格外的冷,山里的雪,也格外的白…
一身厚重衣服的罗天站在一处山上,望着远处的群峦,紧了紧身上的皮袄,思索着下来的路程…
看着地图上还剩下的不到一百里地,终于快到了…
今日在这山岭中,将就一晚,明晚就到了楚地的楚霞城,在楚霞城自己只要等到开春,就可以上栖霞山治病了。
看着渐渐暗下的天色,罗天找了一个山坳,虽然不能挡雪,但起码可以避风。
从纳戒中取出了帐篷支好,又在帐篷外搭了一个火堆,总算是在天黑前搞定了一切。
修行之人可以避火驱寒,罗天也可以,但是他自己的身子骨也太弱了些,体内的气息也薄了些,山中的寒风,还是让罗天觉得有些刺骨。
端着一碗热汤,罗天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顿时觉得浑身都暖和了。
又有些想月儿了,拇指婆娑了一下无名指上的鎏金戒,罗天淡淡的笑着,还能回忆起自己被月儿强行带上这个戒指时,月儿的那得意的笑。
这时罗天忽闻一阵兵器相接的声响,闻声朝着西北前天看去。
只见天空中,光华流转,只见两个人影如同两道流星一般,在一座山顶上急速争斗,招式流转,二人打得难舍难分。
更看的罗天也是一阵发痴,心想自己若是能祛了身上的毒,相信有生之年也能到了这种境界,那该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呢?
远处山顶的激斗越来越加升级的模样,只见那剑光更加凝练,那抢影更加的飘忽…
足足持续了半柱香的功夫,二人的打斗才落下帷幕。
持枪的人几个闪烁见消失在了视野,而那个持剑的人,却凌立在山巅久久未动…
罗天看了半天,也觉得无聊了些,低头又盛了一碗汤。
而这时,只觉得周身一阵劲风…
罗天一惊,回头看去,只见身前站着一个右手握着一把长剑,身着墨蓝色长袍,面容富态,且长的有些老实模样的胖子。
说是个胖子,确实有些胖,不高的身量,显得圆鼓鼓的。
罗天看着胖子,愣愣道:“你好!”
那胖子听着这有些生硬的招呼,微微一笑:“你好!”
“不知这位先生有何事?”
“我能说我打累了,闻到你了的汤香,想喝一碗吗?”
胖子的回答,让罗天乐了,听着胖子的言语,想来是个妙人儿。
罗天起身,拱手一礼:“先生赏脸,哪有不允之礼。请坐…”
胖子也回了一礼,盘腿坐在了一块石上,将剑插在一旁,双手烤着火:“今个,真冷啊!跟那个家伙打的有些腻了。哎,你为何在这山中露宿,再往前三十多里就是个小镇子啊!”
罗天从框中拿出了一青碗,用热水涮了涮,盛了一小碗汤递给了青年。
“你先尝尝,看看你喝的惯吗?”
胖子接过碗,觉得分量有些轻,再往碗里看看,才小半碗,有些不悦:想喝你碗汤,这是赏脸好不好!才给这么点,看你个黑不溜秋的小子,还是个小气货。
虽然心里如此想着,哪能嘴里说出来,只是疑惑方才说的喝不惯是个什么意思:“怎么喝不惯?闻着都挺香,难不成,你这碗里还有什么猫腻?!”
罗天当然不知道这个胖子心里对自己的鄙夷,也端着一个碗微笑道:“没有什么猫腻,就是味道怪了些!你先轻轻的啄一口尝尝…”
胖子有些不明所以,送到嘴边轻轻啄了一口。
一口含在了口里,突然觉得这舌头火烧的难受。想要吐,却又觉得秉着讨人汤喝,再难喝也要喝下第一口的道理,胖子硬生生咽了下了下去。
这一口咽了下去,觉得这把火烧的一直从嘴里,烧到了肚子里,这个烧心啊!
然而,烧心是烧心,怎么觉得突然有些痛快的感觉。比喝酒来的都痛快,畅快…
忍不住,胖子又啄了一口,又回味了一番,又啄了一口…
这碗汤,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啄来啄去,没几口就见了底。
不是碗小,而是罗天盛的少。
在罗天想来:若是你喝不惯,也不会浪费太多。
胖子喝完浅浅的一碗汤,面容微红道:“果然好汤啊!这汤是什么名堂,怎么觉得有股子火烧的畅快。”
“我把这个感觉叫‘辣’,要不要再来一碗!”
“啊,好!谢谢…”
谢谢都说的有些尴尬,方才自己还心里诽谤了人家,此时再想喝,自己还一时张不开嘴。当然,主人若问,我再要一碗,也就…
又吸溜的喝了一口,胖子道:“这个‘辣’字用的极好,果然是辣的感觉。可我长这么大也未曾吃过辣的感觉啊!这不是楚地的味道吧?”
这个味道不光楚地没有,就连整个世间都不曾有过。
罗天跟着胖师父学过厨子,也看过厨书,却都不曾听闻过辣的这个味道。
上辈子作为一个地道的北方汉子,哪能不吃辣!简直是无辣不欢的罗天,哪能受得了这个世界,居然没有辣椒这种东西!
着实让罗天痛苦了好久…
直到有一天,罗天在一本万草谱中,看到了几种描述的很像辣的花草,同时还看到几株极度像辣椒的植物,而且在燕山就有几种,而且也无毒…
终于,罗天在重生了十二年又吃到了火辣辣的火锅,让罗天很是快乐。
胖师父和瘦师父,在第一口觉得有些味道怪怪和这种吃法的怪异后,也爱上了火锅,也爱上了辣!再有一次,罗天玩了一盘子辣子鸡来招待二位师父,作为一个资深吃货的胖师父直接就着辣子鸡,豪饮到大醉了…
罗天在观里的后院,移种了好多形似辣椒的花草,并且罗天正式命名为辣椒属。
这次出来,罗天更是带了几罐子的辣粉,为的就是能吃上这口爽咧!
今日露宿在这山坳里,走了一天的路,身心疲惫喝点辣汤是个不错选择,即能发发汗,也能去去体内的寒气。
此刻听着胖子的话,罗天道:“我从燕地来,这个辣也是燕地的!”
“哦。燕地啊,离此千里之外啊!”
胖子接过罗天递过来的第二碗,虽然不好意思,但是抵挡不住辣的诱惑。
这一碗罗天可是盛的极满。
只见这胖子吃的猴急,一会儿工夫就喝了个底朝天,用手抹了一把嘴唇,长舒一口气:“爽…往日吃的饭菜也不是不好,那是香,这个汤的这个辣却是真爽!”
“你吃得惯就好,还害怕你吃的不喜欢!”
“不不不,吃的极好,极好!”
“再来一碗?”
“不必了,下午吃的多了些,现在一碗汤下去,也算是满了!”
胖子哪里还好意思再要,那锅里也没了,若是再要,这个黑小子看起来老实,估计又要张罗一锅了。
罗天淡淡一笑,收拾了汤锅,煮开的热水又泡了两杯茶。
胖子接过茶杯,抱拳道:“鄙人:陈江宇,不是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罗天”罗天也抱拳报名。
“哦!那不知罗兄弟来楚地做何事啊?燕地据此千里不止!”
“我来栖霞山看病!”
罗天的回答,让陈江宇一愣询问:“栖霞山?可是为了那静怡师太的最后一次出手?”
“恩!”
“这样子啊!”陈江宇了然,但是却露出一副小心模样:“罗兄弟,你可能来迟了!”
罗天闻言一楞,无来由的紧张道:“恩?来迟了,这才初冬,不是说开春择有缘人吗?”
“恩,原来是这么说的。可是,静怡师太明日就要出手了!治的是她的内亲侄子。居说,静怡师太没有子嗣,这个侄子视如己出,疼爱的不行。她侄子病了,哪有不医的道理。但,恐怕静怡师太这一出手后,便不能再出手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罗天有些不知所措!脑子有些乱,半天没有言语。握着茶杯的右手,指节都有些发白。
罗天的心绪一下低落许多:搞什么啊!难道我真的如此命背!先是死在了别人的墓里,又有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
剩下了不到五年,难道要扳指头数着过日子,数着自己还能活多少天,还不如一枪崩了老子来的痛快。去你大爷个贼老天,能不能不要这么耍我!大老远的跑来了,居然已经择了有缘人,这难道不是玩人吗?
又在心里骂了几句,忽然,心想不会是这个胖子故意骗我的吧?毕竟静怡师太出手的事情,天下皆知,来寻个机会的人太多了。如果能靠言语打发走一个,不久少个人竞争!
罗天抬起头,脸色认真的看着陈江宇。
“陈兄: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陈江宇看着罗天沉默不语,也不知如何搭话,此时听到罗天如此一问,赶紧摆手:“没有,绝对没有!我说的句句属实!是今日栖霞观在楚霞城里贴了榜文,说是静怡师太内亲有疾,静怡师太明日出手疗伤,至于那第三次出手,怕是静怡师太医了内亲后,便无力再出手了。这个事情,楚霞城人人皆知。更何况我喝了罗兄弟的汤,怎能骗你!”
罗天看着陈江宇如此郑重的模样,还有那个榜文,想来这消息恐怕是真的了!
看着火堆有些发愣,静怡师太明日出手了。那自己怎么办?赶紧给自己找个坟,等阴毒爆发时把自己埋了?
一旁陈江宇看着罗天脸色有些惨白道:“罗兄弟,你不必如此,静怡师太是医道大家,可是楚人善医。楚霞城中名医无数,什么病都能看好!”
罗天无奈的一笑:“多些陈兄好意,但我的病,不是一般的名医能看的好的!”
“哦?能告诉兄弟我,你是何病吗?”
“我中毒了!如果不能祛毒,我可能活不过五年!”
“中毒?什么毒!让为兄帮你探探…”
陈江宇说着话,便把手搭在了罗天的寸关尺上!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陈江宇才慢慢睁开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罗天道:“我说兄弟,你中的这是何毒,居然如此深入膏骨?”
罗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什么毒!”
“罗兄弟,不瞒你说我也懂些医道,但道行尚浅!只知此毒极为阴狠,你的肌肤都透着一股子渗气。若是不早早祛了,可能你还真有性命之忧!”
“是啊!”罗天哀叹一声,望着天上星星有些寂寥,更显得有些绝望的模样:“本来此次来楚地,就是为了解毒。未曾想静怡师太已经择了有缘人,看样子我命该如此!”
陈江宇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双眼一亮道:“罗兄弟先别忙着叹气,在楚霞城中有个大夫,人送外号:‘鬼医’。此人最善解奇毒,说不定他可以解去你体内的阴毒!”
听着陈江宇说的鬼医,罗天不免生起了几丝希望:“哦?这鬼医如此不凡!”
“恩!此人解毒之法,简直让人叹为观止,甚至有些不能理解。但是,解毒一道上,鬼医是及其让人佩服的。我相信,你体内的阴毒,鬼医能解!”
罗天听了,心中的希望更高了几分:“果真?那陈兄可否引见?”
陈江宇又说道:“恩,当然。那明日,我便带你去寻鬼医!但是这鬼医的诊金极高,罗兄弟要做好准备!”
“有多高?”
“鬼医这个人比较难缠,诊金不仅仅是金银,还有宝物,药材等等。但是,罗兄弟也不必太过担心,鬼医虽然难缠,但是其人又有些怪异,及可能不收分文又可能天价乱要!”
罗天无奈的摇摇头,心想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就算鬼医这人再难缠,诊金再高,自己也只能答应,这看来是自己此时唯一的希望所在了。
“罗兄弟,不必担心,明日去找鬼医!相信他也会给我几分面子!想必诊金也不会太高,太多的话我给罗兄弟想想办法!”
罗天拱手一礼:“多谢陈兄!但愿,这鬼医能让祛了我体内的毒!”
陈江宇哈哈一笑:“没什么谢不谢,我还没谢你的汤呢!再说,兄弟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大不了鬼医治不了我再给你找其他的名医。楚霞城这么大,又是天底下最善治病的地方!你的毒,应该不成问题!”
“那就有劳陈兄了!”
“这话说的多见外!既然如此,我今夜就带着你住进楚霞城,好明日一早去找鬼医!”
陈江宇把脉时已知罗天仅仅初窥境界,所以便已自己深厚的功力带着罗天,当夜便住进了楚霞城中。
在客栈中,罗天也听闻了静怡师太明日出手的消息,确认陈江宇未曾欺骗自己,心里也鄙视自己度了君子之腹。
陈江宇与在客栈中叫了一桌上好的酒菜,说是谢罗天的一碗汤,实则是陈江宇打心里觉得罗天这个人不错,想要攀谈攀谈再而结交。
这一夜,两人相谈甚欢,罗天也知道了陈江宇乃是楚地一个大家族的公子哥。虽说是大家族出身,但是陈江宇的言谈却不曾跋扈,及其爽快。
直到东方鱼肚白时,陈江宇才回了自己的客房梳洗,待到吃过早饭领着罗天去鬼医的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