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高耸,百鸟回林,在一片密林中,一条苍茫官道上远远驶来一队上千人的庞大商队,队伍浩荡,拉得老长。一头头通体雪白的巨象拉动着大车,车轮滚滚在官道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车前都打着金边黑底的大旗,旗上绣着“万通”两个大字,旗帜林立,很是恢弘。
在车队中段处,一群武修散在四周,隐隐将中间一辆宽达四五丈的马车护住。
马车上绫罗铺地,香木做辕,车帘四处点缀着各色珠宝,可谓是华丽非常。更为豪奢的便是车前两头气血强盛的高头大马。
这两头大马身披一层鱼鳞,马嘴里獠牙参差,头上还长着骨刺,显得凶恶非常。这是一种叫做龙鳞马的异兽,产自尸野恶泽。听说其身负稀薄的蛟龙血脉,成年的龙鳞马日行三千里不在话下,而且实力也极为强劲,比之炼骨强者都不差分毫。
这样的异兽却只用来拉车,由此可见其商队的底蕴之浑厚。
“少盟主,前面就是狼牙寨了,本来早已了通知他们来接,可看现在的时间,只怕是出了什么意外。要不要属下派人去看看?”一个中年男子来到马车边,向马车车厢里问道。
马车绣着金边的帘子撩开,一个弱冠之年的俊朗男子探出头来,皱眉道:“也好,那就麻烦叶叔了。”
那名为叶叔的中年人稍一抱拳就带着几个人一骑绝尘而去。
车队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走去,等到日头近斜时,叶叔才回来。
他心情沉重,向马车中的男子禀报道:“少盟主,不好了,狼牙寨被人屠光了。”
“什么?”男子心中一沉,震惊之后很快冷静下来,急忙向叶叔询问道:“是长空世家的人做的吗?”
“不知道,但看情况应该不是。”叶叔知道男子在担心什么,他立即给出了一个可能的答案。
男子听到叶叔的回答之后,放下心来,稍一沉吟,便说道:“叶叔你来驾车,带我去看看。”
“是。”叶叔身形一纵,跃上车辕,抓起马鞭凌空一抽,发出一声清脆的鞭声。
龙鳞马通晓人性,立即撒开四蹄,向前方奔去,马车也是一件异宝,在龙鳞马的拉动下,车轮滚滚,沿途卷起一地尘沙,行走山道如走平地,没过多久就来到狼牙寨前。
“少盟主,你看。”叶叔指着山寨门前横倒的尸体向男子说道。
经过暴雨和烈日的炙烤,近百具尸体已然开始腐烂,几只乌鸦和秃鹫正蹲在尸体边啄食腐肉,被两头龙鳞马的气息一吓,顿时扑打着翅膀飞上天空,却因为舍不得这顿美餐,在空中不住的盘旋着。
男子掀开帘子,看到这一幅人间惨剧却没有半点异色,只是听到头上盘旋的几只乌鸦的叫声心中烦躁,皱起了眉头。
叶叔见到男子的表情,抬头看了看头顶的乌鸦,提脚一顿地面,将几块碎石震起。
屈指连弹,将碎石弹飞,“啵啵……”
几声过后,碎石打在乌鸦身上,那几只乌鸦登时被碎石打成一团血雾爆开。
男子坐在车里,从窗口伸出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气血一吐,将一根断指从地上起吸起。
他拿起断指端详了片刻,只见断处没有半点肉刺,不由笑道:“好利的剑。”
“走,我们进去看看。”
两头龙鳞马摇头晃脑,踏着马蹄向前方寨子走去,一路上倒地的死尸众多,死状凄惨,残肢断肉洒在四方,车轮在泥中一压,便染上一层血色。
这一幅场景让叶叔的眉头不禁慢慢皱起,他心中微叹:也不知是谁有这般重的杀性,一夜之间屠掉了整个山寨。
血色的车轮滚滚而行,突然,叶叔目光一凝,开口道:“少盟主,你看,那就是狼牙寨的老二程厉。”
叶叔看了看倒在地上断了一臂,双眼犹睁,死不瞑目的程厉,不禁叹道:“他当年的一手响尾箭很是了得,也是一个成名多年的人物,可惜却死在了这里。”
“在江湖里行走,生死难料,你我可能也会有着这么一天。”男子目光复杂,扫了眼地上的尸体,摸了摸藏在衣袍里的双腿,悠悠叹道。
进了寨门,只见一片残垣断壁,好几座房屋都倒塌下来,地上四处都是深深的坑洞和沟壑,可见当时战斗的激烈。
叶叔站在车辕上,虎目一扫,跃下马车,不一会儿就将一具尸体提了回来,扔在马车旁。
男子一看,只见那具尸体身体显得很是高大,脸上七窍流血,头上有一个掌印,看着样子好像是被人以大力打在头上,生生将其震死。
“能够当面将这位大寨主打死,这个人的实力确实很强。”
他环顾四周,观察良久这才开口道:“出手的应该只有两个人,一个使剑一个用拳。或者……更少”
“不错,寨外的那些喽啰,都是被利剑杀死的。而这两个寨主却是被重手法打死,看这力量,只怕这人应该有炼骨大成的力量。”叶叔行走江湖多年,眼神老辣,也从尸体上看出了蛛丝马迹。
“不。”男子摇头道:“应该比炼骨大成要强上一线。而且他修炼的武学也极为精妙。”
“他应该只有一人,在寨外拉弓射死了两人,将大部分人引出寨门后,这才动手打死了寨外的喽啰,以及程厉,之后进入寨内,与大寨主对决,将其击毙。能够在杀掉这么多好手之后还能将炼骨大成的大寨主杀掉,其实力不可小觑。”
倒在地上的死尸发出一阵难闻的恶臭,男子皱起剑眉,对叶叔道:“通知人来把他们埋了吧!”
叶叔恭敬道:“是,我这就通知他们。只是……”他迟疑一下,问道:“狼牙寨是为了打探长空世家的消息这才建立的,现在是否重新派人进驻狼牙寨。”
男子沉思一下,“不,狼牙寨发生了这样的事,已经不适合作为打探消息的据点了,重新找个吧!”
叶叔点点头,驾着马车向山下行去。
云天,金浪江水旁。
两个少年并肩站着,稍小一点的少年走到旁边空地上,左腿一撑,右腿抵地一划,在地上划出一个大圆,双手抬起,浑身气势绽放,好似恶蛟从深渊游出,惨烈非常。将边上站着的少年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柔弱如女子般的少年身上竟会有这般惨烈的杀气。
只见空地上的少年身形缓缓而动,身似游龙,盘成一个浑然天成的大圆,大圆相互磨动,如同大蟒绞杀猎物一般,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强烈的危险气机,气血滚滚如火炉,烤得边上的少年书生炙热难耐。
少年身体里渐渐响起一阵阵雷声,轰隆隆作响,将滚滚江水声压下,响彻四方山野。“呼……”一阵呼吸声响动,空气吸入少年腹腔,发出一声声音爆,良久之后,少年张口将一口劲气吐出,直射出数十丈,将一棵碗口粗细的树木击断。
“小京,你所开创的这门武学,只怕不会比我长空世家的武学逊色。”旁边的长空铭羽见到白玉京收功,震惊之下,也不顾长空世家的脸面,当即赞叹道。
白玉京收手而立,听见长空铭羽的说法,摇头道:“我没有见过长空世家的两部绝学,没有比较过,不过我这门武学绝不比木府的‘天象镇狱诀’逊色。”
他这门武学从练武之初便有了雏形,本来只是因为当时所修行的武学没有炼骨之后的心法,这才将其开创出来。
不过如今他参悟武经阁的众多武学,对于武道的理解已然不俗,更是在修习“魔轮圣体”的时候,领悟出阴阳变化的道理,最后凭借“阴阳印”为主干将“阴阳杀生术”开创了出来。
虽然他因为武学的限制只开创出来四式,分别对应皮肉筋骨四境,但却丝毫不逊色于“天象镇狱诀”这等绝学。
“我虽然通读了长空家的‘武经阁’中的诸多武学,不过我曾与长空余霄有过约定,不能将所得武学私相授受。”
白玉京边说着边向长空铭羽望去,见他眼神清亮,没有半点不愤之色,心中不禁欣慰,转而开口道:“‘阴阳杀生术’顾名思义,这部武学全都是杀生手段,我将我所学武学中所有的杀生手段整合,以阴阳相生相克的道理为基础这才开创出了这门武学。”
“不过这门武学手段狠厉,一旦出手必然要分出生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惨烈至极。”
白玉京回想起当日在狼牙寨上,生死毫厘之间的场景,对长空铭羽叮嘱道:“在对决之时,需得一往无前,杀戮果断,容不得半点疏忽,不然最后只能落得个身死人亡的下场。”
长空铭羽点点头,知道这些都是至理名言,将之一一记下。
“这是‘阴阳杀生术’中的第一式‘阴阳磨盘’,你身体太差,练武时间不可过多,得循序渐进,否则便会伤到身体。”
白玉京指着长空铭羽的肚脐处说道:“等你练武有了成就之后,就会感受到肚脐处有一片血海,这片血海便是武道根基,乃是重中之重。”
白玉京又将一些修行上的重要处一一点出,让长空铭羽知晓,见日头落下西山,这才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