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虽然不懂李铭口中说的皮肤和罪什么的是什么意思,但儿子说石头不能留在家里,她自然不会将石头留下。
刘氏挡在石头前边对李大郎道:“就照你跟铭子说的办,这石头你俩看该咋办就咋办。”
李铭眼中带笑,和李大郎相望了一眼,两人同时点头。
李厚仲还有些犹豫:“那宗祠那边儿……”
刘氏骂道:“你还管宗祠干啥,都听你那两个兄弟胡诌,他俩说啥就是啥了?这石头本来就是当初你娘分给我们的,谁让他们捡了那看上去好的金银首饰元宝啥的,把个破烂石头丢给你,这会儿这烂石头变成宝贝了他们就想要,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李大郎也道:“阿嬷当初是把这石头留给爹的,不管从哪方面说,有资格处理这石头的只有爹,大伯和三叔说什么都不作数。”
李厚仲便低了头,不说话。
李大郎道:“爹在大伯和三叔面前也别那么忍着让着的,让他们欺负上家里人面前来了,丢面子的不还是爹你吗?”
李厚仲被自己这两个兄弟欺压了大半辈子了,也没想过要欺压回去,仅有的几次冲突也是因为儿女。
刘氏恨恨地道:“你就给我挺直腰板告诉他们,这石头是咱家的,跟他们没关系!真要这石头,叫他们去叫你老娘活过来再重新分家!不然其他都免谈!”
李厚仲一抖,李欣心里暗笑。
照她娘说的这条件,怕是大伯三叔永远都别想打石头的主意了。
如今李家家里拿主意的自然是李大郎,他也不多废话,叫了李二郎和李铭商量了一番,最后道:“石头明日我和二弟往镇上运去,给处理掉。村里铭子你陪着爹,要是大伯三叔真的请了宗族长辈来要让我们交石头,你帮着爹娘应付应付。”
李铭点头,李大郎又对刘氏道:“娘到时候也别火爆脾气一下子就上来,凡事让铭子多担待些。”
刘氏撇撇嘴,到底还是应了下来。
李大郎转向李欣和关文,迟疑了下方问道:“文哥可认识什么宝石商人?我想着,这东西要卖出去,总归还得找熟人。一则价钱上不会太压,二则也是想请熟人保密,不让人知道我们家卖这东西……”
关文点了点头,想了想道:“专做玉石这一块儿的我倒是不认识,不过我有朋友门路广,我回去帮你问问。”
李大郎便道:“那明日文哥回去,这石头我给运到镇上文哥家去先放着可行?”
关文自然没有异议。
讨论完这件事,李家人齐齐都送了口气。刘氏安排这大家伙去睡觉,心中憧憬着这石头能卖的银两数目。一百两?两百两?数着数着刘氏困意上来,方才嘴角噙笑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关文一家以及李大郎一行人便前往镇上去了,在镇口关文与他们道别,径直朝着沈府去寻沈四爷。
沈四爷算是关文走得最近的朋友,且他出自沈家,门路极广,李大郎要找玉石商人,少不得还要请沈四爷帮帮忙。
李大郎和李二郎去了关宅,李欣安排人将石头包好搁在了库房,三兄妹到了厅堂说话。
李大郎道:“等玉石卖了出去,年关一过,铭子也该去京师参加春闱了。”
“铭子不是说,他秋闱考得并不算顶好,至少名次靠后吗?”李二郎搔了搔头:“他这会儿是举人了,已经可以做官了……”
李欣轻声道:“咱们没有背景,就算铭子做官,也轮不到好缺给他。而且仅仅是举人的话,以后他想再上进几步,付出的努力会更多。科举出身好些,以后他的路总能好走些。”
李大郎点了点头,沉声道:“爹娘就盼着铭子能光宗耀祖,他自己也志向高远,年后往京师去是一定的。”
李二郎便道:“那就多给铭子准备些银子,咱家供得起。”
李欣笑了笑,道:“二弟在镇上的生意做得不错,口碑已经打响了,以后肯定能越做越大。”
李二郎不好意思地搔搔头道:“也都是姐你的主意……最开始做生意都是姐给的银子……”
“你不是还了吗?”李欣笑了笑,却是正经道:“生意虽然忙,可也不能罔顾了家庭,还是要跟弟妹和九儿多沟通沟通。爹娘还盼着你们再给他们添金孙呢。”
李二郎更加腼腆,推李大郎道:“大哥和大嫂不忙,让他们给爹娘添金孙。”
李大郎哂笑:“谁说我跟你大嫂不忙的?”
说起这事儿李大郎倒是正色道:“铭子也小二十了,他的亲事儿恐怕爹娘也惦记上了,尤其是娘那边儿。昨儿我还听有人打听铭子的婚事儿,都是自家亲戚,娘估计是拿乔,只说这事儿还待说,都给糊弄过去了。可我看娘脸上的神情,怕是真的上了心,想给铭子寻门亲事了。”
“他岁数也不小了,是该成亲了啊。”李二郎茫然地道。
李欣摇摇头:“这事儿大哥回去还是要跟爹娘说说,铭子的亲事儿可不能随便订下,一切还得让铭子自己做主。”
李大郎点头:“我省得。”
用了午饭,关文便匆匆回来了,见李大郎还在,关文松了口气,道:“正巧,斐子,跟我去见沈四爷一趟吧,那石头沈四爷有兴趣。”
李大郎眼前一亮,忙点头:“成,那走吧。”
“石头搁在库房了。”李欣对关文道。
关文和李大郎跟李欣打了个招呼,关文回头道:“欣儿,我跟沈四爷约好后日请他来家聚一聚,你安排一下。”说完两人便急匆匆地走了,李欣隐隐约约听见关文叫何仔去库房将石头取出来。
傍晚时分二人方才返回,石头没有被他们带回来,李大郎一脸激动的笑意,瞧见李欣便眯了眯眼,神秘地说:“你猜沈四爷出了多少价把玉石买了去?”
李欣轻笑一声,道:“这有什么好猜的,看大哥的样子,想必是很大一笔钱就是了。”
关文跟上来笑道:“你说得对,的确是很大一笔钱。”
说着他和李大郎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说具体的数字,等进了屋让伺候的人下去,李大郎才道:“沈四爷大手笔,给了这个数。”说着比了两个手指出来。
“两千两?”李欣挑了挑眉。
李大郎轻轻摇头,声音压得很低:“再添个零。”
“两……两万两?”李欣张了张嘴,看向关文,关文点了个头证实道:“的确是两万两。”
“这也太多了……”李欣皱眉道。
“不算多。”关文笑着解释道:“你也知道沈四爷从前是个纨绔,做事儿虽然不行,但是在吃喝玩乐方面他却很在行,对玉他很有研究,沈家几位爷的名字里都带了玉的,这也是从他们祖宗那儿继承下来的传统。他说难得能见到这么大一块整玉,拿去切割加工后,卖的银子远不止买原石这点儿数。”
李欣窒了窒气:“沈四爷倒是什么都不瞒着……”
李大郎笑了笑:“他给一口价,我当时觉得这价钱太高了,总怕有什么不对劲儿的,犹豫着不肯交易。沈四爷说我实诚,便向我和文哥解释了,也坦言说,要是觉得这价格不合适,那让我去找别人,他也就不插手了。我想想,找别人也不是熟人,欺负我不懂大压价也可能,所以当机立断就同意了这价钱,也没签手约,一手交钱一手给了石头。”
李大郎往怀里拍了拍:“都在这儿了。”
两万两的确是一笔很大的数目,这笔钱足够让整个李家好吃好喝用一辈子的。
“大哥可要把这钱给收好了。”李欣正色道:“这一笔银子要怎么用,还要跟爹娘好好商量。”
关文道:“回来的路上斐子跟我说了,铭子进京想必要到处活动活动,这银子暂时不能动,一切都先紧着铭子的前程。”
得了这么一大笔钱,李大郎也不敢久留,总要拿回家去方才放心。第二日一大早他就往李家村赶,拐了方向直接叫上李二郎回家去。
这是一件大事儿,全家必须要聚在一起商量。
李欣没有再掺合这事,荀太太下了帖子,几家太太约好一起聚聚,地点在荀家。
人并不多,也就是平日里相熟的几个,荀太太仍旧像是老大姐一样,又因为她是东道主,所以招呼起人来很是热络。
今年却是多了两个李欣认识的人。薛夫人蒋氏和苏夫人关氏。
“苏夫人是你小姑子,我就不用多介绍了。薛夫人你也认识的,大家多熟悉熟悉。”荀太太笑着拉了李欣入座,李欣对蒋氏点了点头。
阿妹面色红润,神态温婉,靠近了李欣轻声叫了句“大嫂”。
“你也来了?”李欣笑着牵了她的手问。
阿妹点了点头,抿抿唇说:“夫君让我多出来走动走动,跟人多说说话,怕我在家中闷着。”
说着阿妹便有些惆怅:“过完年夫君就要启程返京,我也要跟他一起去。虽说最后往哪里去要看他被派往哪里做事,可想到要离开故土,我还是有些舍不得。”
李欣意外地道:“你们要离开辉县?”
阿妹点头:“夫君要回京复命,还要等着他的上官派新命令,自然不能继续待在辉县。我也是才听他说的,他是怕我早知道了胡思乱想。”
李欣恍然,是了,苏延不是在辉县做官的,当然是要回去的。
“过年你总要回娘家的,趁着回娘家的时候我们好好说说话。”李欣道。
阿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