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的时候我们整个寝室受新与妈妈的邀请去了新与的家乡宁夏,新与妈妈是个很热情的中年妇女,和纤瘦的新与不同,陆妈妈人到中年,身体珠圆玉润,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她非常热爱生活。以前跟新与视频的时候总说让我们去银川玩,说是她要报销所有的机票钱,让我们尽管来就好了,这不,五一假期之前她就早早在网上订了机票,还说让我们都要去。本来打算五一的时候回家看爷爷奶奶,爸爸也嚷着说想我了,但是新与妈妈又指名让我一定去,阿姨一片心意又不好拒绝,只好告诉爷爷奶奶再找时间回去看他们。
放假的前一个晚上我们出去搓了一顿,买了一些要带给新与爸爸妈妈的礼物,虽然新与再三阻拦说什么也不用带,但是第一次去别人家做客是一定不能空手去的,这是我很小的时候奶奶就教给我的。
晚上回到寝室,夏璞嚷着要玩扑克,我连忙假装正经上前阻止:“像我们这么追求上进的青年,怎么能自甘堕落呢!不行啊,不行。”
“切,”夏璞白我一眼,道,也不知道是谁刚开始玩扑克菜到不行,结果被我带了几回,现在玩的比我都厉害,啧啧,我都怀疑你出老千。
“那是哥哥我聪明好不好,没办法,不学就不学,但只要学,保准一学就会。”我向夏璞抛了个媚眼。
“行行行,你聪明,你厉害,”夏璞说着跑过来捏了一把我屁股。
“嗨,我这暴脾气,夏璞你丫跟着羊羊学坏了呀!不行,明儿我要上他们经管兴师问罪去,我要问问他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青青补刀:“不不不,小满,你应该说夏璞这个老司机到底对羊羊做了什么。”
夏璞连忙为自己辩解:“我这么单纯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想我,怎么可以!人家还是宝宝呢。”
剩下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啊呸,丫真不要脸。
最后还是玩了扑克,斗地主,输的最多人不仅要在脸上贴白条,还要帮赢的最多的人写古汉语的论文。青青输的最多,脸上被我们贴满了画了王八的白条,输的越多她就越着急,最后直接扔牌,扯下脸上的白条,用地道的贵州方言抱怨:“不耍了,不耍了,没得意思,我老是输。”
夏璞连忙哄她:“哎呀,青青你玩嘛,我们俩联手,我保证下次你一定赢,玩嘛,玩嘛。”
“那行,那我就再玩一把啊,要是还输我就不玩了啊。”
夏璞心里那点儿小九九我们还不清楚,她要是再赢一次,她就是赢得最多的人,她的古汉语论文也就有着落了。果然,青青照输,夏璞牌往床上一扔,哈哈,青青,那我的论文就拜托你了,谢谢,谢谢。
“好啊,你个夏璞,骗子,”夏璞穿上鞋就开溜,“夏璞你给我站住……”
五月一号,下午一点银川河东机场,新与爸妈开车来接我们,一辆车坐不下,又叫了一辆出租车,我和新与坐出租车,夏璞和青青坐新与爸爸的车,车一路开向新与家,一路上看到很多花儿,粉的,白的,竞相绽放,很美的。恕我们愚昧,以前只知道贺兰山和腾格里,就以为那便是整个宁夏了,宁夏地属平原,道路平坦开阔,不似北京那般拥挤,一路上也看到了不少伊斯兰教的建筑,人们朝九晚五,是座平静的小城。
自从回家在新与家吃了一顿饭之后,就再没看见新与爸妈,期间她爸妈回来了一次是往冰箱里填东西,完事之后又走了,问过新与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害怕我们在他们家里放不开玩,就一起暂时搬去了单位住,剩下我们几个可劲儿造。新与白天带我们去沙坡头,沙湖,西夏王陵这些地方玩儿,晚上出去吃手抓羊肉,街边摊,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眼看着假期只剩下最后的一天,我们将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为新与爸妈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晚上打电话将他们叫了回来。七点我们准时开饭,饭桌上气氛特别好,新与爸多喝了几杯酒,脸微微有些泛红,新与妈妈不断给我们夹着菜,对我们说着感谢的话,她说了很多,核心意思是感谢我们在外面照顾着她唯一的女儿,其实求学在外哪里是谁在照顾谁,相互照顾罢了。
新与依偎在她妈妈的怀里,就像个贪婪的婴儿。眼前的场景让人眼红,羡慕也硬生生变成了嫉妒。新与爸爸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目光里的宠溺满的快要溢出来。我借口上卫生间逃离了饭局,调整好自己奇怪的情绪再次回到饭桌上,没有让任何人发现我情绪的波动。
在回家之前新与跟我说,小满,等过些时间,我想把徐从轩介绍给我爸爸妈妈,现在日子越走越快,我就越发确定了想和他在一起的心,等时机再成熟些,我就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会祝福我的。
可是后来新与连被祝福的机会都没有了,因为她爸爸,死了。
新与爸爸是在我们返校后一个多月后出的事,那天天气很暖,还有舒适的微风吹拂,没有任何不祥的象征。下午我独自从图书馆回来,见一群人围在一楼的楼梯口,出于好奇我走近看了一眼,结果发现是摔得鼻青脸肿的新与,没错,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新与眼睛哭的很肿,第一眼看到我,她难过极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很久,终于掉了下来,她说,小满,我没有爸爸了,我该怎么办?我推开众人,上前将新与搂在了怀里,泪水夺眶而出,我很想告诉她你还有我,却只是张了张口,将她搂的更紧。
新与的爸爸死于意外车祸,他离开家的那天早上还对妻子说,等他晚上回来一起吃火锅。记得以前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书上说,命运善妒,总是不能给你完整的成全。我总想着着这世上的骨肉分离在少数,有那么几个不幸的人就已经足够,可是这已经是我第二次亲眼见证了生离死别。
新与向学校请了一周的假回家处理她爸爸的丧事,回来之后像变了一个人,变得不爱说话,总是望着远方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你问她她又说自己没事,我能做的只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现在的新与像极了小时候的我,可我真的不希望她和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