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就逃不脱被马甩下来的宿命呢。
蓝亓儿从地上爬起来后想到这一句。
可是当看到倒地的马时,她便就不做如此想了,因为那匹马背上正插着一只箭,马儿倒地在地上抽搐几下,死了,显然是有人射箭杀了它。
她望向射出箭的人,黑衣男子眸中映着不远处的熊熊大火,目光精锐锋芒毕露,他望着蓝亓儿唇边竟然浮现一丝冷冽的笑,只看了一眼后,蓝亓儿就惊叫出声。
那男子正驰马向蓝亓儿驶来,宽大的衣袖咧咧生风,她还没晃过神来,他纵马却已到跟前,她忘了反应,然后只听到心里说道,“快跑!”
不待她做任何反应。
那男子疾如闪电,瞬间便到了她的身畔,时光静谧无声,蓝亓儿仰望着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朝自己而来,远远的伸出手臂,一把捞住自己,掳上马去。蓝亓儿仰头望着他,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緑眸长睫,高沟鹰鼻,他看着蓝亓儿,冷厉的唇边泛起一丝冷鸷的笑,深邃的緑瞳,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宛如捕到食物的野兽,随时准备将猎物撕裂喉咙。
蓝亓儿大惊,心砰砰的跳,几乎提到嗓子眼,大叫,“----放开我-----放开我-----救命---救命---!”
他轻笑一声,紧环蓝亓儿的腰,纵马狂奔而去。
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蓝亓儿转过头,便看见有大队人马高举着火把,在人群中发现了花蕊迟夜,他骑着一匹四蹄踏雪的黑马,黑色披风,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不管了,被花蕊迟夜抓去总比被阿史那简弘抓去好,好歹花蕊迟夜不会要自己的命,要是落在阿史那简弘的手里,他非得要拔了自己皮,玩死自己不可。
蓝亓儿大叫:“----迟夜-----救我-----救我!”
腰一紧,马儿行驶的更急了,花蕊迟夜的身影及火光渐渐消失在眼前。
眼见着,离花蕊迟夜越来越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狠劲,俯首张口狠狠的咬住他右臂的伤患处,他闷哼一声,痛楚难当。
“放手!”他厉声喝道,蓝亓儿却下了狠,死咬住不松口。
他终于右手一松,蓝亓儿滚下马去,重重的落在地上,远远的向前滑去,顿时天悬地晃,昏了过去。
仿佛被人高高掷下,疼痛一瞬间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她痛哼着醒来,脑袋如钝器击打,拉扯着神经,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难受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眼睛好似被灌了铅水一样沉重,她艰难的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的手脚皆被粗绳紧缚,动弹不得,如玉般的肌肤,被勒出条条红痕,身子犹如麻袋般被人随意丢在一次土丘上,上面拳头大的尖锐的石头硌的蓝亓儿疼痛难忍,直抽冷气。
眼前有七八匹高大的骏马将自己围绕,马蹄凌乱,马群上的那群男人,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正肆无忌惮的冷笑着,为首之人翻身下马,大步向蓝亓儿走来,她心里一怵,直往后缩。
那人停在蓝亓儿面前,重重踢在蓝亓儿的肚子上,她顿时痛得蜷缩成虾米。
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刀子般的冷冽:“中原亓,好久不见。”
眼前是一双镶红宝石络缝乌靴,往上是锦衣玉带,突厥特有的民族服饰,再往上看,只见一双冷冽的眸子,那双绿眸,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眼中溢出残忍的味道,不是阿史那简弘是谁。
蓝亓儿暗叹,自己的命怎么会这么苦呢?
刚逃了虎穴,又入了狼窝。
他半蹲在蓝亓儿身边,冷然道:“小子,差点栽在你的手里!”
“昨天晚上放暗箭的你?”蓝亓儿吸着气,冷声质问:“前天,让你的手下去塔也部打探,却佯装被抓住,接着晚上便偷袭塔也部,如果你的目的是阿跌朔耶,那么你此时抓得应该就是他,你抓我做什么?快放了我!”
“呵,落在我的手里,还能如此嚣张!”那双绿眸有犀利寒冷的光泽,“我说我抓你做什么?我为什么不抓阿跌朔耶而抓你,你会知道的!还记得吗?我说过‘山高水长,我们终会见面的’,我会让你后悔的,后悔得罪我,后悔对我射出那一箭!”唇角勾勒出魔鬼一般的笑意,“不过在此之前,我得知道一件事。”说时,取下环在腰间的皮鞭,这根巨大的皮鞭是用蟒蛇皮制成,盘旋在他手中,仿若活了过来,随时会对你张开锋利的尖牙,令人望而心悸。
蓝亓儿望了一眼他手中的皮鞭,心胆具颤,刚才的胆气顿时烟消云散,“你要知道什么?”
“是谁血洗的塔也部?为什么要杀阿跌朔耶?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认识那人。”
阿史那简弘显然并不相信,接着质问道:“看你的样子,你并不是草原上的人,你是中原人,”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你是北周人还是北齐人?”
魏书上说世运百年一大变,三十年一小变,变乱是古今常有的事情,就是圣帝明王,也不能令子子孙孙,万古千秋地太平的过去,所以治极必乱,盛极必衰,哀乱已极,复治复盛,往复循环,周而复始。一半是关系人事,一半是关系天数,人定胜天,天定亦胜人,这是天下不易的至理。
但中土数万里疆域,好几百兆人民,自从轩辕黄帝以后,传至汉晋,都由汉族主治,凡四裔民族,向为中国所不齿,不说他犬羊贱种,就说他虎狼遗性,最普通的赠给他四个雅号,南为蛮,东为夷,西为戍,北为狄,这四个种族,只许他们在外国居住,不许他们闯入中原,中原人称为华夏大防,
汉,晋以降外族渐次来华,杂居内地。当时中原主子,误把那怀柔政策,待遇外人,因此藩篱自辟,防微渐驰,那些外族得在中原境地,以生养育,涓涓不息,终成江河。嗣是五胡十六国,跌为兴带,弱肉强食,彼吞此比,辗转推迁,又把十六国士宇,混合为一大国,叫做北魏。北魏势力很是强盛,查起他的族姓,并是五胡中的一族。其时汉族中衰,明王不作,只靠南方几个枭雄,抵制强胡,力保那半壁江山,支持危局,汉族的衣冠人物,还算遗留了一小半,免得遍地沦陷,无如江左个君,以暴易暴,不守纲常,不顾礼仪,你篡我窃,无父无君。扰扰百年五十年,易姓凡三,历代凡四,共得二十三主。大约英明的少,昏暗的多。多不如北魏的主子,尚有一两个能文能武,经营四方,修明百度,后,北魏内讧,东分西裂,东要夺西,西要夺东,两下里,战争未定,无暇及江南,东魏改为北齐,西魏改为北周,便是花蕊迟夜宇文家的天下,只是为了好听,内中都叫做大周。此时中土又作三分,周最强,齐为次,江南最弱。
此时的突厥,常常侵犯边境,无论周和齐,都和突厥打过战,因此阿史那简弘才有的一问,这充分显示了他是个有野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