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过了好几天后,徐艾就听说,季明宇和周娅悠分手了。当时她就愣了,这才几天呀,有三个月吗?好像没有吧。她后来也没有过问这其中的缘由,她甚至都没想温壬叙打探消息,感觉这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她才不想多事呢。后来大家都开始为自己下学期的实习工作开始忙了,她不是A市的,实习的事情,家里早就和她说要回C市的,所以从一开始她就一直往C市的公司投简历。季明宇和温壬叙都是本地的,他们的实习地方很快就决定了,而徐艾的工作也是在这学期末才有了着落。
暑假开始的时候,徐艾在家里休息了一个星期就去实习的公司开始了初期实习。当时得到这个消息的季明宇和温壬叙都忍不住给她几个白眼,明明大家的实习都是在11月份后才开始的,然而徐艾的自荐书里却写着‘如果贵公司愿意给我这个宝贵的机会的话,我愿意在这个暑假就来公司开始初期实习’,而所谓的初期实习,不过就是先去工作岗位熟悉熟悉,给大家免费跑跑腿,打打杂而已。可是这也不是徐艾真心想要的,要知道现在找个工作多不容易,虽然说她在学校里的表现还是不错的,证书奖励经验什么的都挺好,可现在又有多少公司需要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毕业生呢,不给公司点甜头,公司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所以她只好认命啦。
C市是座旅游城市,不算太繁华,最近几年因着这旅游行业多少还是逐渐发展起来了。说是旅游城市,其实也不过是当地政府别出心裁把流经C市的一条河流拓宽了,并且有商机的商人们在河流中间建立了几座小亭小岛,进而引起了与之相关的各种行业。
暑假的时候,徐艾就很少和季明宇他们联系,只是在学校时他们就说要趁暑假好好玩一下,没有什么别的安排,她也就规矩的自己工作着,谁也没打扰。
这天下午,眼看着就要下班了,这老板却说要出去聚餐。这工作人员可是开心了,可徐艾心里却嘀咕着,免不了又要喝酒呀!她现在对喝酒这事是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呀。
一大群人吃饭喝酒K歌是常事,徐艾这名小小的实习生只能好好作陪,该喝酒就喝酒,该唱歌就唱歌,把心里的不愿意藏在心里,这是生活,她比谁都清楚,但她也比谁都聪明,一桌子下来,大老板什么的,该敬的全敬了,不该敬的就装醉了,他们要过来灌酒,她就喝,但要洒掉一大半在衣服上,然后去洗手间躲着。毕竟都是刚来的实习生,大家也就没太在意和强迫,都是过过场就好。
但这喝酒能逃,在KTV的时候,她就不能跑了,那时候大家就不是敬酒灌酒了,各种本性就出现了。其实吧在这种风花雪月的地方,光怪陆离的暧昧光线,本来就很容易让人犯错的,不一会儿,大家就思路不清晰,脑路各种跑偏,说话也就越来越不着边际。徐艾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抱着个麦克不放手,她在大家醉的都差不多的时候,把音乐声开的很大,没会儿大家就热血沸腾,站起来蹦蹦跳跳。徐艾看着那些白天里一本正经的人此时在自己面前摇摆着,忽然觉得很搞笑,忍不住笑。但她笑得不久,还是被大家拉上去和大家一起舞动。
大晚上的不到凌晨,谁都不想走。徐艾和几个比较清醒的职员把大家都送走后,终于松了口气,不料这慢走几步也是个错误,大老板还在后面摇摇晃晃,接电话的声音却高昂精神,一点儿都没有醉的意思。她和剩下的三四个人被拉去下一场的时候,她心里就在不停的打颤,虚的要命,总感觉会出什么事。
9258酒吧,侍者领着他们去那个包厢时,徐艾满脑子都是怎么脱身的念头,酒吧和KTV是两个概念好嘛,光线的热度都要高上许多。但是等她跟着大家一起走进那个包厢时,整个人真的就不好了,她微微偏着头,没去注意谁,就听见自家的老板笑声灿烂的说:“董事长,你怎么突然就过来?”
徐艾就纳闷了,董事长?自家的董事长?那叫他们过来干什么?不过一想到是自家的人,她的心不免就放了下来,跟着大家一起打招呼。然后就听见那位被老板挡住了董事长说:“这是小儿明宇,明宇来给李老板打个招呼。”
徐艾脑子不够用的这瞬间是她在听到‘明宇’这个词语,刷的一下就抬眼望了过去,然后脑子开始不够用。
季明宇,穿着她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正装,纯黑色的西装熨的一丝不苟的,白色衬衣的领口微微散开,显得整个人有点痞气,头发不知道喷了多少发胶,定固得很有型,也不知道他干了什么,此时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嘴角微微咧开,显得整个人很是世故却也很好看,给徐艾一种既陌生又心跳的感觉。她没见过这样的季明宇,在她的印象中,他几乎没有穿过西装,记得有好几次邀请他穿正装演讲表演什么的统统被他一口否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此刻她却毫无预兆的看见了他这副样子,令徐艾顿时睁大了眼睛愣在原地,不清楚自己该做什么来缓解此刻的惊讶,他是谁?答案在心中呼之欲出,可却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他的家世竟然这样好!更不敢相信他现在坐的那个位置旁边的女人是做什么的!
徐艾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看他带着笑意的面容对着他们打招呼,他的举足头间都尽显他此刻的身份,她都不敢相信那个在她曾经认识的季明宇居然有这一面!
“哎!他现在还在读书,别对他那么客气嘛,你们才是长辈呀!”那个被称为董事长的人笑意连连的说。
“哦!对呀!我记得是A大吧,但也快毕业了吧。”李老板也笑着回应。
“A大?徐艾,你不也是A大的吗?”身边的同事都算不上的人忽然惊呼。
这下好了,徐艾成功的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了,然后她抬眼望过去就看到那个董事长。同样的西装着体,面带微笑的看着她,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对徐艾来说,就是周围的气势有点强,毕竟在场的每位都在对他卑躬屈膝,然后就听见他说:“都是A大的,认识吗?”
认识吗?这个时候她觉得回答什么都是个错误。认识啊!怎么不认识,我们还是同系同班呢,还玩的好呀!董事长您想听到这个答案吗?但她还是乖乖的回答:“认识。”
徐艾该庆幸的,大家的重点都不在她身上,一句认识也就过完全场了。她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喝着酒水,没有她该出声的事,她安静的很。
李老板和那位董事长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笑个不停,完全忽略他们几个。徐艾也坚持让自己镇定,不让自己去看那边的那个人,偏着头听旁边的人打趣。心里却一直在泛着嘀咕,所以说,她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进了季明宇他家公司的分公司,是这样吗?她没有分析错吗?哈哈哈哈哈哈,她在在心里大笑,表明上还是一派微笑,所以呢?季明宇现在就成了她的上司了?哇塞!这是世界会不会太小了,这样也行!
季明宇坐在那里和刚进来的带头人谈笑风生,看着他和自己有些讨好的说话,不免觉得无聊。他抿了口酒,看了下那边的人,想想也是,记得当初但她给他们说自己的实习地方时,他多少是有些惊讶的,甚至有瞬间相信缘分这种东西,他发誓在这其中他绝对没有插手任何事,虽然今晚的这样的见面是他一手促成的,但他还是觉得不要贸然去管辖她的工作的话。
“明宇和那个同学很熟?”这分公司的李总看他盯徐艾有一会儿了,忍不住问道。
“一个专业的。”好吧,说好了不插手她的工作的受骗人的,怎么可能不插手呢,至少现在的情况他还是有这个能力的吧。
“呀!那肯定是好友啦,要不然叫过来叙叙旧?”这李老板喜得厉害,作势就要招手叫徐艾。
季明宇眉头一皱,轻晃了下头,示意不用。是不用,本来这样的唐突见面就已经让她难以消化了,现在还叫她过来,岂不是要把她吓着。他低头一笑,别看她平时在学校作威作福的,关键时候还不是胆小鬼一个。他抬眼看过去,只见她和同事坐在一起,有些拘谨,连动作都有些不协调,瞧!现在在包里找个东西都有些慌乱,不知道的以为她有多紧张。还记得刚刚大一的那个元旦节,她参加的主持人选拔赛就紧张的不得了,尽管当时他就在她的旁边,却看她故作正经,还不停的安慰班上其他紧张的同学,他当时是干什么了?呵呵。什么都没干,就干看着温壬叙以什么教你些舞台技巧的理由把她从他的身边拿走,他甚至还记得温壬叙拉她拉的有些猛,以至于她刚一出脚就轻微崴了下脚,惊得他胸口一紧,下意识的去瞪那个扶着她的温壬叙。
徐艾滑溜的溜出房间,就靠着离门边不远处的墙壁上接电话。
“喂?”心里却纳闷这么晚,他打电话干嘛?不过她也很开心,至少让自己有理由暂时离开那个令自己局促的房间。
“你还真没睡呀?”
徐艾不知道这么晚了,他竟然还那么有精神,真是玩的开心了,她却带着抱怨的口气说:“什么睡呀?还在工作呢?本来都已经结束了呀,谁知道半夜又杀出个程咬金,只好又来当陪客,撑场面了。”她有些郁闷,尤其是还看到季明宇,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但又在想会不会温壬叙和季明宇一样,家里也是好得不得了,说不定两个人之间早就清楚明了,只不过是她不知道罢了。
“你还在工作?哇塞!你们老板还真是资本家,大晚上的还不放过你们。”
“还好了,今天特殊吧。”想想还是不要问了,如果他们想说自然会说,要是她开口问,不是有点那啥嘛。她低着头看着脚下那厚厚的地毯的图案,听着他的声音,感觉还有些舒服。
“估计几点结束?”
“几点?”她看了看手表,估摸着时间,“估计要到一两点吧。不过,大晚上的,你有什么事吗?”
“你终于问到重点了,你听。”
然后她就听到嗡嗡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什么?”
温壬叙有些无奈的看着手机,还是开口说:“我在火车上。”
“然后呢?”
“然后?徐艾,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笨!然后就是你一结束你的工作马上飞奔到火车站,接我!”他说的多少有些咬牙切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却没人看见。
徐艾在这边愣了一秒,才开口:“你过来干嘛!?”
“旅游呀!不然看你呀!”他装作不经意的还口,C市,谁叫它是个旅游城市呢。
“那你叫我去接你?哦买嘎,大晚上的你要不要人活了!拜托,她从这里到火车站需要一个小时呀!而且现在还是凌晨了,我哪里去找车?”她说的有些激动,不知道的会以为她在这边已经红了眼,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番话掺了多少水。
“那你就忍心我留宿街头?拜托!我在C市谁叫就只认识你!再说你不会让我住在火车站附近的旅馆里吧?哇塞!徐艾。”他抚了抚额,有些痛心疾首,“你有点常识吧,这车站附近的旅馆、饭店能住人?贵,我就不说了,那环境,你确定我敢进去住?”
徐艾听着他在那边鬼哭狼嚎的,有什么不能住的?敢情别人车站的旅店就没人住似得,瞧他傲娇的那个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首先说好,来回的车费,住的地方,吃饭什么的都要你掏!明白了没?”
“行呀!”笑话,钱在他兜里,难不成她还能来抢不成,他站在车里的过道上,笑得一脸狡诈,话语间却全是哄骗她来接他的引诱。
“行了,你大概几点到?我好计算时间赶过去。”
“还有两个多小时,你慢慢来,不急的。”
你倒是不急,你大爷的,“行,到了给我电话,先挂了,我这边还有事了呢。”听他应了自己,她才把电话挂了,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自己需要什么时候先撤,这场面都不值还有多久。正打算回去,一转身就看见季明宇优雅的靠在墙上,手上夹着香烟,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的,或者是他听到了什么没?
徐艾有些迟缓的看着他,脑子又开始转不动了,压根不知道这个时候她该开口说些什么,你怎么出来了?你管呢,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他们现在又以什么关系来问这些呢?还是,继总,您怎么出来了?这样会不会太不近人情了,再怎么说,他们还是朋友吧,一个月前,他们还那么友好的聊天呢?要不,季明宇看不出来,你竟然是我们大公司的继承人呀?她晕,这是什么呀?说这些不显得有些尖酸刻薄了吗?可是到底该说些什么,就这样继续尴尬下去。此刻她的内心是崩溃的。
“我不知道你会过来。”他抬头看过来,晃了晃手中的烟,有些哭笑:“要不然不会让你看到这一幕的。”他的语气多少让徐艾听起来有些无奈,可他自己知道,所有的一切不是偶然,都是他有意为之,像以前所有的相遇,所有的接触,所有的交际,没有他的有意为之,他有时候会想,他们之间会剩下什么?
徐艾又怔住了,傻笑着:“这就是你本来面目呀!看来我是有幸了。”
季明宇深深的看着她笑开的脸,脸色有些沉,没再开口说什么。
徐艾看到他的脸色一下就尴尬了,心里一阵苦涩,她不怨什么,就像每个人在世界上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和幸运,只是她一直都清晰的知道、明白、了解,季明宇是她的幸运,却不是她的位置,他们从就不是一类人,就算在那段日子里,他们玩的那样好,可是她始终知道,他们的好,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好,是所有人一起努力的好。
她收起所有不适应的情绪,笑得很正常,“要不我们先进去吧,出来挺久的了。”
季明宇还是没说什么,恩了一声后就把手上的烟头摁在旁边的台边上,侧身让她先走。
徐艾走过去,正推门进去的时候,她忽而想起什么,转过头来问他:“你们大概什么结束呀?”她自己或许也没注意到的她的语气还是恢复到了以前,有些毫无心机,有些不经意,好像在问你吃饭了吗般随意。
“嗯。还有一会儿。”季明宇稍微有些吃惊,回复她的话也有些敷衍了事。却见她眯着眼睛,哦了一声,转身走了进去。
徐艾坐在位置上,满脑子都是怎么撤,看那边聊得嗨的人根本没停下来意思,她就有些想要抓狂了,抓着面前的东西吃。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竟然没过会儿,那位大董事长就作势要离开的趋势了,惊得他们这边哗得一下全都站起来欢送,真的是欢送好嘛!
她笑得很开心,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大家笑着就要把这位董事长送上车,临走前,这位继董事长还是不忘看了徐艾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还是让徐艾稍稍杵了一下。她很是冷静的把所有好奇的看着她的人全都送上车,笑着和他们说着明天见。
季明宇悠闲的站在一旁,看她不停地看时间,有一着没一着的扯扯自己包包的带子。
她站在路边又拦过一辆车,刚刚和温壬叙说他们这边不好打车是骗人的,要知道在他们这座城市,最方便的就是交通好嘛。“你先走吧。”她朝季明宇说。不明白他刚刚不和他爸爸一起离开是几个意思。
他听了她的话,走过去拉开车门,又转过脸来和她说:“上车。”
“你先走吧。我??????”
“我知道你要去车站接温壬叙。”季明宇开口打断她,“我们一起去。”
“你怎么??????”她刚想开口问,却忽的闭嘴,想着应该是刚刚在走廊里他是听到了吧。“你不忙吗?其实我可以一个人去的,你不要担心啦,这可是我家呢。”她真的在尽量为他考虑,想想刚刚在包厢里他们的话,不是说下午才到的嘛,大晚上的他不累呀?
季明宇没说话,他压根就没听见她当时在走廊里和温壬叙打电话说什么呢,不过是一早温壬叙就和他说了,他今晚的计划罢了,本来是打算两个人一起的,谁知道他爸爸临时有会议要开,他就捷足先登先过来了,先过来看她了。他有时候会觉得奇怪,是他表现的不明显还是什么,怎么感觉面前的这个人完全get不到他的重点呢。“我是挺累的,所以你就赶紧上车,好让我在车上休息下吧。”能不累吗?下午一下飞机,他就被拉去开了个什么经济政策的会议,完全和他没关系,纯粹是干坐着,最主要他觉得目前他们公司的前景状况。压根就不用这么做,所以这种和他的想法背道而驰的会议,他都是去当备胎,做个会出气的透明人,干坐了四个多小时,然后又去了什么个饭局,免不了对他这个事业记录一片空白的人一阵吹嘘,听得他麻木恶心,也吃得他毫无食欲,却又要笑脸迎人,累的他心口闷得慌,幸好上个洗手间就听到她也在和同事聚会,堵在心口的那口气终于给缓冲下去了,于是他就给他爸引三荐四的,把他们喊过来了。
徐艾看他皱着眉头,显得整个人好像真的很累,本来已经想好的借口,又被她咽下去,多看了他几眼还是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