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韦不可控制地心漏跳了一拍,没有说话。
沈旭又似笑非笑地回眸,“不好奇我的情敌是谁吗?”
“没兴趣。”卢韦从齿缝里挤出了三个字。
“你真无情。”
沈旭的结论下的已有所指,不过卢韦不跟他计较,也无从计较。
“是你无趣。”
沈旭扯开一边唇角,默认,“我的情敌……是我妻子的情人。”
“咳……”卢韦轻咳,七分不是故意。
沈旭笑笑,样子很迷人,“我只有一个妻子,所有的人都说,她被火烧死了,但是我知道,她没死,因为当初的火场里,她留下了这个。”
“唰——”一道银光从沈旭的手中滑下。
手链。
卢韦一下子就手心沁满了汗。
沈旭手里的这条,绝不是今天被韩业丢在水沟里的那条。
这是当年她从火场逃生的时候,遗落的。
一切只怪她当初的厚此薄彼才会造成今天的隐患。
当日,她手腕上戴着的,是韩业的手链,而沈旭送的,她放在衣服兜里,大火当时确实烧伤了她的脸部肌肤,而且烧损了衣服,沈旭送的手链因此掉落在地,而她已无暇捡起……
“卢小姐怎么不说话?啊,我怎么忘了,卢小姐是不喜欢戴首饰的。”
卢韦决定沉默到底,看沈旭到底想玩什么。
沈旭收回手链,放在掌心里抛了抛,“如果当时现场有两条手链,那么,我会相信,她死了,可惜,只有一条。而这一条,我很清楚地知道是谁买的。”
沈旭的声音变得低,有些哑,听的卢韦的心里涌起愧疚。
“不过,我也知道,既然她没死,她一定会再踏回这个城市,当然,她不是为我,而是另外的……两个人。”
“现在往哪方向转?”卢韦略带冷意地截开话题。
沈旭噙着一抹了然的笑,指了指右手边,“想知道为什么今晚会和你在那种地方碰到吗?——因为我去看片场。”
“……”卢韦不信。
“我知道你不信,不过,能让我亲自去看现场的只有这一次,为了我的妻子,我自己编了一个剧,古装剧,作为沈氏影视公司的五年纪念台庆剧,片名……叫《原配》。”
原配……
卢韦轻轻咬了下下唇,好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矫情。”
“呵呵……”沈旭低笑,“因为值得!我没为她做过什么,这五年来,我每天都在想,如果让我找到她,我一定好好补偿。所以,我一直在等她,等到她,就要抓住她,然后,亲手将这手链戴回她的手腕上去!——卢小姐,你说,我能做到吗?”
当沈旭在别墅门口下了车,卢韦一刻不停地开车离开。
他还住在五年前的别墅里,身边给他开门的,还是王妈。
卢韦手脚冰冷,难以抑制地抖。
她在怕。
听得出,沈旭是玩真的。
或许沈旭对她有情,可是,她却不敢肯定那份情到底有几分真假。
所有和沈旭有关的回忆加起来,也勾不起她一点好感,充其量只能算是平淡。
她已经过了那种可以与他玩调戏、挑衅的游戏的年龄,她只想跟着念念平淡、平静地过这一辈子。
她更不想的是,因为沈旭的执着,而将韩业也牵扯进来。
离开!
做完她要做的事,她就会离开。
卢险因为人情而将她送到了韩氏,她不想卢险为难,又因为挂念韩业的现状才进了韩氏,其实,她最想去的,是曾氏,已经走向没落的曾氏。
在经历了几起大起大落之后,卢韦觉得,活着只是为了三个目的:报复曾凯,抚养念念,照顾苏雪。
苏雪好解决,最难的,是曾凯。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曾氏就是那瘦骨嶙峋的骆驼。
曾氏黑社会的势力犹在,虽然与卢险相较,不堪一击,不过卢韦不愿意接受卢险太多的人情,她有自己的打算,既然卢险将她安排在韩氏,她不妨将计就计地,让曾凯在心甘情愿的情况下,把她从韩氏挖角到曾氏。
心甘情愿,她会让他到死,都是心甘情愿。
而几日后,《牵手》的杀青舞会,就是契机!
其实,目前的韩业除了在女人方面,其他方面还算低调。
小维曾告诉卢韦,《牵手》的杀青舞会,是卓琪牵头,托人筹办的,这是她第一部作为女主角的戏,想要一举成名啊。
而且,那场舞会该请的人都请到了,当然,也请了某个不该请的人。
舞会当天,卢险没有出席,卢韦一袭低胸的红色晚礼裙,惊艳地几乎夺了女主角卓琪的风头。
这一次,韩业的身边又跟着另一个素未谋面的小美女,长得很纯,而沈旭没有带舞伴,不知道是不是有别的未知的预谋。
曾凯的出现已够不起任何人的围攻,卢韦自然也不会主动凑过去,因为,她相信,今晚的她,够抢眼。
在第一首舞曲响起之后,卢韦早有准备地离开沈旭的危险地带,靠近曾凯不足两米的地方端着香槟浅饮,果然如她所料的,曾凯耐不住寂寞地走过来。
“卢小姐,有没有这个荣幸邀你共舞一曲?”
“你怎么知道我姓卢?”其实,答案谁的心里都明白,在之前的两次“偶遇”之后,曾大色鬼肯定下足了功夫查了她。
这也是卢韦要的效果。
“呵呵,卢小姐难道不知道,很多男人都以能得到卢小姐的青睐为荣。”曾凯的大手很礼貌地一直举着。
不可否认,抛开曾凯的恶毒和无情,他在社交礼仪上,算是一个绅士。
卢韦睇着那只手,笑得妩媚,“我可不喜欢油嘴滑舌的男人。”
曾凯一愣,但马上重整旗鼓。
对于这一点,卢韦将他看得很准,他是那种越得不到就越愿意付出一切都征服欲极强的男人。
“卢小姐误会,我从第一眼看见卢小姐开始……”
“曾先生,我可是有夫之妇哦。”
“呃……”这又是出乎曾凯意料的地方,这让他难免想起了某个本该遗忘的,却一直藏于脑海深处的女人。
曾凯突然觉得自己的情绪很复杂,有些恨,但同时夹杂着某种遗憾,在阴晴不定地沉默过会,他露出一抹竟有些伤感的表情,“别误会,我只想和卢小姐做个朋友。”
他的口气,真的很真诚,低低的,有些幽怨。
卢韦知道,此时是可以展开行动的时候了。
她勾了勾唇,将手放于曾凯的大掌之上,“我只跟有诚意的男人做朋友。”
曾凯笑了,将她带进舞池。
立于一角的沈旭一直在看着他们,深情难辨。
这是卢韦,也就是苏雨,第一次和曾凯共舞。
他的舞技不赖,拥的也不紧,自始至终维持着很迷恋的眼神,却不恶心。
难怪曾经那么多女人们对他趋之若鹜。
“卢小姐在想什么?”曾凯问着,不着痕迹间收拢手臂,将面前的女人往自己的身前带了些。
这是一种试探。
如果对方的身体僵硬,但却不言不语,说明他可以有进一步行动的机会。
卢韦无声地笑了,放在曾凯大掌中的小手轻轻一捏那厚实的手掌,惹得曾凯一阵心猿意马,放在她腰际的手臂不禁又收拢了些。
“我在想,如果和你跳了整晚,会不会最后被你勒死?”
曾凯一愕,眼里闪过某种卢韦熟悉的神情。
那是志在必得。
“卢小姐是觉得我拥的紧了吗?”
“呵,这个问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曾凯听了,却在下一秒又收拢了自己的手臂,“你看看他们,相比之下,我们已经很保守。”
卢韦意思意思地看了下四周,别人怎样搂搂抱抱她没怎么注意,却不期然地看见沈旭那张略显阴沉的脸。
只觉得心中一慌,卢韦觉得莫名底虚,下意识地推了下面前的男人,可是很快,她转念一想,怪了,她到底在心虚什么?
带着某种挑衅的、说不清的心理,她竟然一反计划地抽出自己被握住的手,反而双手同时搭上曾凯的肩头,“是不是这样,就不叫保守?”
曾凯又是一愕,面前女人的行为很让他琢磨不透,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兴趣来了,带着几许对过去的缅怀,他双手搭上女人纤细的腰肢,“不是,让我告诉你,这样的才算。”
说着,他竟缓缓低下头,目标正是卢韦的唇。
“啪——咣啷”
酒杯摔碎的声音响起,止住了曾凯的动作,而卢韦在看清声音来源之后,面色一沉,毫不留恋地推开了曾凯的身体。
“我累了。”说着,卢韦一脸不悦地扭头离开。
曾凯莫名其妙,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佳人,明明之前的气氛还不错。他哪里知道,惹到卢韦的,是沈旭。
可恶的男人,他故意的!
卢韦瞪着洗漱间镜子中的自己。
哪有这么巧在她和曾凯暧昧不清的时候,沈旭误摔了酒杯?
他不会是因为妒忌,或许,他是因为坚信自己是苏雨,所以理解她亲近曾凯的行为。
他知道她在报复?
还是,他要阻止她报复?
卢韦补了补妆,不管是哪一条,他都没有权利干涉她的行为。
重整了心情的卢韦走出了洗漱间,却在抬头的一瞬,“霹雳哗啦——”
这一次,摔碎的不仅是一只酒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