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翰王纳侧妃的日子到了。
这日,天公作美、风和日丽,最最适合迎亲嫁娶这样的好日子。当朝大将军之女嫁作翰亲王为侧妃,这等欢天喜地的爆炸性新闻怎能不引起各路人马争相前来观摩一二?一时间,举国沸腾,议论不断,大街小巷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有羡慕的,有嫉妒的,当然也有祝福的,更多的还是那些想从这起联姻中寻出端倪的仕途之人。
从将军府至翰王府,遥遥数百里,一路炮竹声声、锣鼓喧天、唢呐连连,好不热闹!长长的送亲队伍,大红的花轿,沉甸甸的嫁妆无不昭示着新娘子显赫的家世,高贵的地位。
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在王府侧门前停下,在阵阵噼噼啪啪的炮仗声中等待新郎的到来。按照苍龙国礼制,但凡皇室宗亲娶亲,嫡妃正妻走正门,侧妃妾室只能走偏门。只此一条关于嫡庶之间的差别,便让这场浓重的婚礼增添了一丝灰暗的色彩,也给新娘子内心中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喜庆的音乐绵延不绝,炮仗的召唤此起彼伏,媒婆的吆喝一声更比一声急,偏偏王府内的男主角却迟迟不登场,让所有前来送亲的人莫不心急不安。
何思思在轿内等了许久,心情也由最初的期待变成了担忧。翰王亲口答应了的婚事,该不会临阵变卦吧?他是否要将她弃之门外?难道他想在婚礼上给她一次沉重的打击,也给将军府颜面扫地的一击?
不,不,不……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使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报复。他应该知道,如若婚礼有所变故,伤的不只是将军府的颜面,也会让天下人耻笑他!他的骄傲不会允许他临阵变卦,言而无信!
那么,他又为何迟迟不肯出门迎接?
一番心理挣扎惹得何思思忐忑不安,烦躁地扯开盖头,轻轻掀起轿帘的边缘偷偷朝外望去,却见堵在她眼前的居然是王府的侧门。想她堂堂大将军府千金,居然只能由王府侧门而入,她的心不由愤懑不平。她恨恨地对自己发誓:终有一天,她定要坐正妃位,决不能长久屈居洛诗诗之下。洛诗诗有什么好,其不过一商贾之女,野蛮粗俗,身份卑微,何以能从正门进府、霸占正妃之位?
轿外何思思的丫鬟见主子私自掀开了轿帘向外偷看,慌忙拉下轿帘替她遮掩。虽说何思思只掀开了一条小缝儿,但毕竟有违礼数,若让别人看见了于她名节不好。
轿帘重新遮住了何思思的视线,也让她从嫉妒和愤怒的情绪中清醒过来。她急忙将盖头稳稳地盖在头上,端坐轿内,静待男主角登场。然而,即使她能佯装无事地维持端庄形象,心里却早已波涛汹涌、嫉恨满满了。
这次送亲乃是由大将军之子,年轻少将,亦是新娘胞兄何俊钦亲自负责的。何俊钦行事向来稳妥谨慎、不骄不躁,可现下这闭门羹吃得确实让人焦急,他也禁不住开口催促了。
“速去通报王爷,新娘已至门外。”何俊钦皱眉不悦,口气亦是不善。若非忌惮王爷权势和本领,又考虑到自家妹子往后还要仰仗王爷庇护,他哪能如此忍气吞声?
应何俊钦的吩咐,一名小厮赶忙跑进王府,只求唤得王爷尽速出门迎娶新娘。
“站住!你系何人,怎敢不经通传私自横冲直撞!”王府的管家突然见个生面孔在府里四下乱窜,赶紧将之喝止。
那名小厮忙止住脚,恭敬回话:“小的是何府的奴才,奉大少爷之命前来通请王爷出门相接。”
“甭说今儿府里都是些皇室宗亲、达官贵人,就是寻常时候,也容不得你等横行乱窜!回去告诉你家少爷小姐,安心等着,王爷自会相迎。”管家深知王爷脾性,不敢表态,只顾着先打发了何家的小厮才是。
小厮诺诺称是,立即转身,战战兢兢地跑出了王府,回话去了。
管家不敢怠慢,硬着头皮往王爷和王妃的正房而去。
话说,今日不仅是翰王娶侧妃的日子,更是他与诗诗的正殿主屋新建竣工重新入住的日子。前阵儿,诗诗与翰王较真儿斗气,本是闹着玩儿,只想给他点儿厉害瞧瞧。却不料,阴差阳错,两人憨斗不下几回合便烧了房屋。要说这偌大的亲王府,亭台楼阁,水榭长廊,一应建筑鳞次栉比,端是不缺那几间屋子的。但念及,那是王爷夫妇的新婚洞房,便万万不可或缺了。
房屋毁了之后,翰王立即着手设计,并亲自督促工匠在原址上建了焕然一新的正堂主卧。昨日刚刚完工,晚上翰王便熬夜仔细验看新屋,并对房内的摆设一一做了吩咐。对于一个被皇帝寄予厚望的儿子,翰王平素的闲暇时光并不太多,即便有了些许的闲工夫他也不会浪费在这等小事之上。可这回,他如此热衷于这几间房屋,难道就仅仅是因为想要让自己住着舒服?
也亏得今日他成亲的缘故,不用去上朝,省下了时间,他天不见亮便拉着诗诗前来一睹他们新房的风采。诗诗倒是好奇,对屋内的一切满意得不得了。她东看看,西摸摸,惊喜之情溢于言表。翰王则寸步不离地跟在诗诗后面,静静欣赏着她快乐的身影。能得到她的赞许,这些时日他的努力也不算白费了。
“小番婆,这房子还行么?你可喜欢?”翰王也有忍不住想邀功的时候。他就像个急于得到大人赞许的男孩儿,一脸的忐忑,满眼的期待。虽然他能从诗诗放光的双眸中洞悉她对这房间的喜欢,但终究没有听见她亲口赞许,他心有不甘。
诗诗听出翰王话里的不安和期待,犹自不解,转过头细细地打量他:“小龙虾,这房子真是你亲自设计的?”
“不错。难道有什么地方令你不满意?何处不满意?我立刻命人改了。”他的脸上露出少有的急切。
诗诗皱皱秀气的眉头,满脸疑惑,总觉得翰王今日举止有些反常。他素来少有在小事上下功夫,今日是不是太过细心体贴了?体贴得都让她怀疑他是不是以往自己认识的那个小气王爷。
“反正你有钱,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关我什么事啊?”诗诗瘪瘪嘴,不领情。
翰王欲开口,想哄诗诗几句。毕竟今日情况特殊,他急需安抚她,以免小魔头趁乱溜出王府。不成想,他还没吱声,门外便闹开了。
“你们都堵在门口作甚?”这是王府管家的声音。
只听得有人回:“您可来了。烦劳您进去通报一声儿,就说皇上、娘娘,以及文武百官都已经到了,请王爷速速出门迎了新娘拜堂为妙。”
“去去去!都下去!”管家斥退了门口的奴才们,自个儿抹了抹脸上的冷汗,迟疑片刻之后,壮着胆子进了屋。
话说,刚刚门外的奴才不乏帝后跟前的红人,他们犹不敢进门打扰王爷。眼下,管家冒冒然前来,怎不心生畏惧?
“王爷,何家的送亲队伍已至门外,都等着您前去迎亲呢。”管家好不容易才将话给说完,头也不敢抬,心里紧张个半死。
诗诗听罢,愣了好一会儿,才耷拉着脸,瘪瘪嘴,闷闷地对翰王道:“小龙虾,你可真好兴致。外面放着思思姐不管,拉着我来这儿瞧房子!哼哼哼哼!”
翰王微勾唇角,习惯性地挑了挑眉,道:“你这‘哼哼哼哼’是何意?莫非是对我娶小老婆有意见?”
“谁敢啊!姐姐都说了,你是王爷咩,娶多少个老婆都不为过。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我能有什么意见?”诗诗酸酸地道。
他憋住笑,心中大石终于落下,这会儿放心不小了。看小番婆这酸不溜就的德行,她一准儿会持续关注他的“婚礼”!
“你既这么说,我便放心了。”他朝她轻轻颔首,眉眼里藏着的全是笑意。
她口气很冲,立刻反问:“你放什么心啊?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我又没说什么!”
他耐心地解释:“原本我还以为对于纳侧妃这件事你会有意见。既然你说没意见,那我岂不放心?”
“哼哼哼哼!”她极为不屑,小鼻子哼哼,直接用鼻音招呼他。
他倒不以为然,心情似乎很好,回头对一旁等了许久的管家道:“你且出去通报,就说本王及王妃随后便出去迎亲。”
“是,王爷!”管家如获大赦,脚下生风般,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看着管家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诗诗才对翰王发作:“喂!你娶小老婆关我什么事?凭什么我要和你一起出去迎亲?我不干!”
“真不干?”
“说不干,就不干!”她气愤地跺跺脚,双眸中尽是恼怒。小龙虾欺人太甚!他逼着她当假王妃也就罢了,还想让她帮他娶小老婆,门儿都没有!
只是,诗诗仿佛忘了,这小龙虾娶何思思一事,不一直是她期望的么?她不是要奉皇上圣命凑合小龙虾跟何思思么?眼看目的即将达成,她这是生个什么气,发个什么怒啊?
就目前而言,诗诗的反应看在翰王眼中,那只一个字可以形容“爽”!他不怕她生气,就怕她没反应。她越是气得跳脚,他心里就越是笑得开怀。小番婆拽得够久了,接下来他得慢慢地扭转局面,让她吃吃苦头才是。不过,不能操之过急,得循序渐进,慢慢地来……
“你忘了我们的赌约?”他一副小看人的模样,眼中的质疑仿佛在说:就知道你没赌德,言而无信。
她抬头挺胸,雄纠纠气昂昂,立马喊道:“你又想蒙我?我何时跟你打赌来着?”
“当日我们可赌过嫁妆之事?倘若今日何家抬来十万金,那么我便赢了,你就得听我摆布;倘若我输了,我便听你发落。”他好心地替她疏离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严重怀疑:“有么?我们是这样赌的?我怎么觉得不是?”
不是耍赖,而是她真的有点儿模糊了。当日打赌,他们又未曾白纸黑字立规矩,最近迷迷糊糊的,她可真是记不太清楚了。总觉得,她应该不会赌得这么彻底才是,大不了赌个具体的条件,怎会赌得这样笼统?如若她真输了,难道就得唯他马首是瞻?
“后悔了?”他的话中带着浓浓的取笑意味。
她打肿脸充胖子,死鸭子嘴硬,一派坦荡荡:“笑话!”
“既如此,你若不随我出去亲眼验证输赢,你不怕我耍手段,使阴招?”话一完,他大大方方地往外走,假装不在乎她是否跟上来。
“哼!去就去!我就不信你能赢!”她明明在思思姐离开王府前,就已经把风声放出去了。按说她该是稳赢不输才对,为何现在心却忽上忽下,没个准儿。看小龙虾那副胜券在握的德行,莫非他暗中使了什么手段?
随后,两人并肩往侧门而去。一路上都是红艳艳的一片,喜庆的氛围相当浓厚,与之前他们所处的正房内气氛天差地别。诗诗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估摸了大半天终于找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小龙……呃,王爷,你怎么就穿这件衣服迎亲?”诗诗本来想直接唤小龙虾,考虑到周围数十双眼睛盯着,为了给小龙虾一点儿颜面,她及时改了口。
小龙虾自己却不以为然:“别学着人家假恭敬,你爱怎么叫,还怎么叫。”
“呃?”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不禁撅嘴哼了哼,不予理睬他。
他走在前面,低低的声音轻而易举地传至了她的耳中:“这身儿衣裳不是你前日为我选的么?忘了?抓阄抓的,就这件衣裳。”
她这才记起来,前日他搜出几件衣衫说是不知穿哪件成亲为宜,让她帮着选。当时她正恼他,根本无心帮他选什么新郎装,直接提议让他抓阄。他自己不抓阄选衣服,反倒像个牛皮糖一样粘着要她帮忙选。也是太过凑巧,当时可供参选的几套衣衫都是正统的亲王装,只有一件青色长衫手工粗糙。那件青衫一看便是上不了台面的寒士装束。她有心惹他,恶作剧地将所有抓阄的纸条上均写了那件最不起眼的青色长衫,抓阄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了。本以为是玩笑一场,不料他今日果真穿了来。
“跟你开个玩笑,你竟当真穿了这么件寒酸的衣衫,哪儿像个要成亲的新郎官儿?”诗诗取笑道。难怪这一路上那么多目光绕着他们,原来是因为小龙虾身上不合时宜的装束。
翰王不言,加快了脚步,径直往门外而去。
毕竟今日不同寻常,诗诗怕到时皇帝和皇后怪罪起来自己遭殃,赶忙跑上去,想再劝劝翰王:“喂!你好歹也去换件衣裳吧?今儿这么隆重的事,别惹出麻烦来。”
他未回头搭理她,只在心中道:谁说今日隆重了?对他来说,这只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仪式,仅此而已!
“王爷出来了!王爷出来了!”
翰王的身影一出现在门口,立即引起一阵骚动。锣鼓声声敲起来,炮仗阵阵响起来,媒婆儿的吆喝吼起来……
好一派热闹景象!
诗诗站在翰王背后,看着门外长长的送亲队伍,鼻头不由得开始酸涩。讨厌的小龙虾,逼着她当王妃,硬是吃她的豆腐,占尽她的小便宜,却娶小老婆娶得这么开心!瞧瞧,瞧瞧,他那一脸夸张的笑!他就不知道收敛点儿吗?就算今儿是他的好日子,也用不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笑得那么灿烂吧?他若想笑,去洞房笑个够不就行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招摇过市何苦来哉?
见不惯翰王一脸的乐呵样,诗诗将目光对准了门前不远处的大红花轿,心中又是一番感慨。她心中突然像被堵了块巨石般,堵得她直发慌,心中开始嘀咕:那花轿,怎么就那般华丽,那般嫣红?处处透着一个“喜”字,真真是太惹眼了。果然还是思思姐家族势力雄厚,比她这个平民小商女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遥想当日小龙虾娶她也没有这般浩浩荡荡的队伍……
媒婆儿的嗓音一声高过一声,吆喝得干脆又爽快,让这本来就沸腾的场面愈发闹热了。
诗诗耳中嗡嗡作响,根本就听不清媒婆儿喊些什么。
只见得,翰王大步朝花轿而去。他亲自掀开轿帘子,弯身将一身大红喜袍的何思思背了出来。喜庆的音乐再度奏起,每个送亲迎亲的人面上都是一副笑颜,只有诗诗不知所指。诗诗愣愣地站在门口,一脸的呆滞,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背着新娘子满脸春风的英俊男人。
诗诗正是神思恍惚,猛然觉得自己被谁推了一下,打眼一看居然是个半老不少的婆子。
不待诗诗回神,那婆子又夹枪带棍地嚷嚷:“哟!这是哪家的丫头,这么不懂事?今儿王爷成亲,你挡这儿凑什么热闹!”
婆子的力气不小,一下子便将诗诗推到了门边上,若非王府的奴仆及时稳住她,她指不定就直接撞到门柱上去了。
“瞎了你的狗眼,看清了,这是王妃殿下!”奴仆大声斥责婆子的无礼。
婆子仗着自己是大将军府的人,根本不把诗诗放在眼里,哼了哼,甩了甩汗巾子,头前开路去了。
那名王府的奴仆只得作罢,遂劝诗诗让至一旁,以便新郎新娘顺利通过:“王妃,您让让,王爷要过来了。”
经由刚才这么一打岔,诗诗混沌的思维逐渐清醒,发现自己居然像个门神般矗立在了门中央,生生挡住了新郎新娘的去路。不敢耽搁,她反射性地一闪,预备逃离这不属于她的地方。只是,有的人该不同意了。
“王妃休走。”一名侍卫拦住了诗诗的去路。
诗诗不言,抬眸望着侍卫。
侍卫抱拳弯身,毕恭毕敬地道:“王爷吩咐,让您全权处置何府送来的礼品,将之登造成册。”
她哪还有这份儿闲心?她重重地将侍卫推搡开,迫不及待地要逃离这喧嚣的迎亲现场。岂料,正在这时,翰王背着何思思赶巧儿从诗诗面前扫过。更不知是有心还有无意,当翰王背着何思思行至诗诗面前时,向来步履稳健的他竟然一不留意脚下打滑,被门槛一绊,随即来个危险的踉跄。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翰王与门边儿的诗诗擦肩而过,而他背上何思思的红盖头也好巧不巧地直接在诗诗面上扫了一圈。
有惊无险,还好新郎新娘没有跌地,总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众人只当这是个惊险的小插曲,很快便抛诸脑后,而诗诗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方才被何思思的大红盖头扫过的脸颊,半晌也褪不去灼热的温度。
“王妃……王妃……您没事吧?”侍卫连连唤了好几声才将诗诗唤醒。
诗诗伸手揉了揉脸部,发现自己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厉害。
“呃,没事,没事。让他们都把东西抬到库房去。”此时此刻,年纪小小的诗诗居然要扮演当家主母的角色,也真够难为她了。其实她更有兴趣的是趁势捣乱,只是现在她连琢磨歪点子闹腾的力气都没有,浑身酸软无力。
侍卫又道:“那这些人怎么办?管家之前吩咐过,说何家的下人不得进正厅,别冲撞了朝中大臣和皇室宗亲。”
“你随便打发他们找个地方呆着,别出岔子就成。”诗诗眼巴巴地盯着前方越走越远的身影,口中不甚在意地吩咐道。
紧接着,她拔腿便跑,无端端地想要去看新郎新娘拜堂的好戏。不凑巧,又被人给拦了下来。
“王妃,这是何府的礼单,王爷让您亲自过过目。”库房的管事恭恭敬敬递上礼单。
索性远处的身影也消失了,徒留一身惆怅。失望之余,诗诗执起礼单,不甚在意地望了上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什么?十万金?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可能啊!”
何家的奴才见诗诗对礼单似有异议,忙上前询问:“敢问王妃,这礼单何处不妥?”
“妥!很妥!太妥了!”诗诗咬牙切齿,她真是白白地动了那么多心思了。
十万金!一个子儿也不少!她终归还是没有算计得过小龙虾!他竟能令何家冒险奉上黄金,定是使了不一般的手段,否则何家怎肯冒如此大险?
她的心突然一窒,不知道小龙虾千方百计要赢得这场赌注,是为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