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封后,曾经那样遥远,现在就要成为现实了吗?
我还在撑着胳膊沉沉思考,殿中的宫人不知何时纷纷退下了。我靠在圈椅里,呆呆环视面前的三间宽敞宫殿,黄琉璃瓦与满地铺成的金砖交相映照,处处透露着威严。
暗光下走进一人,他慢慢地靠近,到我面前蹲下,“想什么呢?”
面前的人微笑着,鬓如刀裁,眉眼英气。头发用金冠束起,显得精神更为矍铄。他握住我的手,轻轻揉捻着,眼角微微弯起,唇边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一天之内连发七道圣旨,闻所未闻。”
他伸出手来抚我的脸颊,眸光似水堪柔,“早该发的,不过耽搁了两年之久。”
日光透过红格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温和的轮廓,胸前的金龙团纹也不是狰狞的可怕,只闪着点点亮光。
我将胳膊搁在灰鼠椅搭上,摩挲着上面细细的绒毛,“皇上现在不怕被说成宠信外戚的昏君了?”
他忽然站起身,朝我压了下来,双臂撑在身侧,袖口的章祥纹交错在一起,让我有些眼花缭乱。他与我的脸只差一个拳头的距离,唇几乎要靠在了一起,“朕有朕的雄才大略,九五之尊当驭人臣,何来宠信外戚之说?”
“皇上这是在向臣妾示好吗?”我荡漾起眼角问道。
他看痴了,“木兰,那几道圣旨只是一部分,朕给你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哦?”我托着下巴问道,“皇上还能给臣妾什么?”
他站直了身子,眺望日光下乾清宫的一草一木,“暂时保密,今晚随朕去一个地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喜欢这样留有空间的想象,更惊羡他那胸有成竹的姿态。其实到了这一刻,他那七道圣旨已足够“收买”我了,我对名分从来没有过多的看重,两个人守候一生,靠的更多是彼此的信任和忍让,皇后那个位置对我已经不起任何影响了。我想,就算现在他要按照一个帝王的标准去坐拥六宫,我咬咬牙也不会在意。因为,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对于我来说便是圆满了。
时间流逝,黄昏日下。我和他在乾清宫简单用了些膳食,便到后殿各自换了常服。那是普通的锦袍,并无任何宫装的标志,我猜想,他是要带我出宫。
果不其然,我们坐上了双扇通体烫金并驾马车,经过神武门护卫军的排查,悠然出宫了。我被纱布蒙着双眼,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到大街上热闹的叫卖声。宵禁未至,尚是人声鼎沸的热闹人间,让我好几次忍不住,想拆下纱布。
“到了,我扶你下马车。”
我被他小心翼翼地扶了下来,他拉着我慢慢向前走。我能感受到街市的纱灯光亮时,他慢慢拆下了蒙在我眼睛上的纱布。
在看到眼前的一切时,我并没有很大惊讶。他带我来了金陵秦淮河堤畔,面前是夜色朦胧中的秦淮河,两岸挂了各色纱灯,映照着河面。远处悠荡飘来几只画舫,精致典雅,木浆划动水面,发出哗啦的声音。
“坐画舫,游秦淮河怎样?”
我暗想宁王都给他出了些什么馊主意,眨眨眼道,“人家都是夏夜游河,主子爷倒反着来。也罢,冬日游河应该也别有一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