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周围的嘈杂声嗡嗡在耳边作响,可我的眼皮却沉重的抬不起。
我躺在榻上,只剩一具空荡的躯体,隐约听到宇文景睿的怒斥声。保不住这个孩子,是我们俩的孽障,怎么能怪太医呢?
时间渐渐流逝,周围逐渐安静下来,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舒适的姿态,自得地睡了过去。
这一次,再也没有噩梦了。我仿佛回到了魏国公府,大哥在前,为身着大红嫁衣的我引路,面前赫然站着的是宇文景睿。我却不知撒什么癔症,不等喜婆高呼,提起裙摆便向他跑去,扑进他的怀里不肯出来,周围的人对我的小女儿情态也只是笑笑而过。
多么美好的梦!如果他不做皇帝,是不是我就可以这样嫁给他,随他看边塞壮景,赏江南烟柳,带着孩子在三月春阳里漫步?
梦只是梦,醒来后,就是令人痛心疾首的事实。
我躺在榻上,身体有一股被抽离了什么东西的痛,轻轻覆上小腹,当我发现那里是扁平的时,就知道那个孩子真的离我而去了。
“木兰…你能听我解释吗?”
我睁着酸痛的眼,瞅着他,胡子拉碴、眼含血丝,像是很久没休息一样。
“解释…什么,我哥哥已经死了。”
一句话正戳在他的心坎上,宇文景睿眉头一皱,“木兰…我真的没有对他们做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要触壁…木兰,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管什么天子威严了,现在就恢复魏国公府的爵,好吗?”
我冷笑一声,“魏国公都没了…还要什么魏国公府!”,说着,我用尽全身力气坐了起来,吓得他连忙来扶,我把他推开,掀起杏黄绫被就向外走去。
“木兰!你身体还没复原,你要去哪儿?!”
我回头望了他一眼,很奇怪,爱恨两迄,再也没有任何感觉了。
“我要去祭拜我哥哥!”
他如雷劈中了一般,再也挪不动步子。我踉跄地向外走去,侍立在旁边的宫女太监都要来扶我,却被我一把推开了,踏出宫门那一瞬,我看到三哥寂寥孤独地站在白玉浮雕石栏旁。
“木兰!”他跑过来搀我,“好妹妹,这是何苦呢?”
我抓着他的肩膀呜咽哭起来,“三哥,带我回家,我要回去,我要去见大哥!“
他脸色变得苍白,“好妹妹,你身子虚弱成这样,怎么能去,若冲撞了就不好了!”
“冲撞什么!”我破胆吼道,“那是我亲哥哥,我怕什么!你不带我回去,我就是爬,也要爬回大哥灵前!”
三哥从来没见过我这样,早已经吓得不成样子。他将我抱了起来,一路跑着向神武门而去。我原以为神武门上守卫的羽林军会将我拦下,但他们只说了一句奉陈将军之令,只要我出宫便放行。
马车向东缓缓而行,却不再是朝着魏国公府而去。安王府并不大,但在看到那漫天的白绸与白纸灯笼时,我还是哭了出来。哥哥去后,竟连停灵之所都没有,只能设在妹夫家,这是何等的悲怆!
“云若听闻哥哥出了事,大惊之下早产,所幸母子均安,这会儿怕冲撞了小孩子,已送到二姐姐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