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过后,我就没有再见过老姑姑,照顾我的是一个年纪相仿的宫女,名叫绿意。绿意活泼开朗,不似姑姑那样整日严肃沉声,她把每天听说的事儿都告诉了我。
我被容妃施了刑杖,司乐司那边自然很着急。由于错不在我,张司乐便理直气壮地告到了皇后那里去,求了皇后的懿旨,宽恕我在景福宫养伤,并责罚容妃禁足一月。
如此看来,皇后是有意将事情化小。可现实偏偏不如她所愿,不知哪阵风把事情真相吹进了皇帝耳朵里,皇帝大怒不止,直接降容妃为陈昭仪。
“凉国公听说之后,吓得立马进宫请罪。您是不知道,这两年死在容妃手上的宫人有多少!这位份,早该降了!”绿意一边帮我在伤口上药,一边不满地说。
我趴着撑起身子,“姐姐,贵妃娘娘人心真善,我伤好了一定要去拜谢她的。只是,我进宫也有些日子了,为何从来没听说过她呢。”
她帮我盖上薄薄的锦被,“这可不奇怪!从我分到景福宫,就没见咱们娘娘踏出景福宫一步,哪怕是皇上的万寿和皇后的千秋,娘娘也只是让姑姑过去表达下意思就成了。而我们,更是一次都没进过主殿。”
“咦?那位姑姑姓什么你知道吗?”
绿意摇摇头,“我们就叫她姑姑,不知道她的姓氏。”她踮起脚走到门口往外仔细瞧了瞧,又走回来附耳道,“我听说,贵妃娘娘和姑姑以前都是伺候先珍妃娘娘的!”
我转了下眼珠,撑着下巴道,“这才说不通!先珍妃娘娘仙游后,也不过是妃位。怎么伺候她的,倒成了贵妃?”
“我也纳闷呢!所以说,这消息只是听说啊!”
我们俩说的正欢,外边忽然有人推门而进,“掌乐大人,医女来瞧您伤势了。”
只见一个身着青色衣衫的女子走了进来,手里提着药箱。见她官服上的纹饰,似乎也是八品女官。我挤出笑脸,“姐姐,我这伤势什么时候能好啊?”
“这不看呢吗!”
我默默地耷拉下眼皮,不再作声。待她检查完后,我又笑眯眯地问,“姐姐贵姓?日后好答谢姐姐恩情。”
“国姓!”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就是姓周嘛,至于这么骄傲嘛。
“表面上的伤差不多好了…”
“姐姐,这才三天…”我小声嘟囔道。
“本来就是伺候人的贱命,哪那么金贵?表面上的伤好差不多了,平时再注意一下,先别干重活,最多十天就好了!”
我心中大骇,原来“伤筋动骨一百天”在皇宫大内的宫人身上是不适用的!
医女都这样说了,我也不敢再在景福宫里呆下去。这天下午,我便在绿意的搀扶下艰难地挪到景福殿门口。而端敬贵妃也破了例,宣我进了殿。
殿内昏黑无比,白色的帷帐挂在房梁上轻轻垂下,让人感觉格外阴森恐怖。置于中央的铜炉内燃着浓郁的檀香,我走到最前方,只见上首赫然供奉着珍妃的牌位,与长春宫里不一样的是,上面没有刻珍妃的名字。难道,端敬贵妃真的与珍妃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