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如此轻蔑的话语,我不禁皱起了眉。早听说容妃倚仗圣宠骄横跋扈,却未曾想其宫人都如此目中无人。
我径直走到那名掌事面前,俯身行了礼,“让姐姐等久了,是奴婢的错。只是姐姐要省得祸从口出,尚仪大人是伶官出身,亦是先珍妃娘娘最倚重的,刚才照姐姐所说,岂不是打了先珍妃的脸?”
那名掌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瞬时说不出话来,只冷哼道,“既然来了,就快去储秀宫吧,娘娘可等不及!”
我不再计较,带了几个乐工便随她往储秀宫而去。一路上遇到的宫人都对我们指指点点,脸上满是惋惜同情之色。
“容妃可不是好相处的,前两天就罚了咱们司的宫人,尚仪大人亲自过去,才肯放。”玉枝撞了撞我的后背,跟在我身后细声讲到。
“皇上为何如此宠信她?”我捂着嘴,生怕前面的掌事听到。
“凉国公陈大人的嫡千金,兄弟们都效力西北,又生了七爷襄王。”
我咂了咂舌,原来是这般情况,想来皇帝并不愿宠爱她,只是迫于安抚朝局罢了。
说话间,已然到了储秀宫。储秀宫比其他宫殿要大的多,原是用来安置待选的秀女。自弘治十六年也就是前年以来,皇帝下旨不再选秀,才空出来,用做妃嫔居所。
储秀宫足足有三进三出,雕梁上刻画着百鸟图,漆红的柱子鲜艳夺目。走进容妃居住的顺宜殿,只为那奢侈的气派给惊羡到。上等檀木雕刻的屏风隔断了内外室,帘帐全是用上等苏锦裁成。
我在殿内足足站了有一柱香的功夫,才看到一群宫女拥着容妃从内室而来。容妃身着翠绿色绣清竹袍,头上戴着莹白珍珠簪花与七尾凤钗。
“娘娘,司乐司的人已经候在这儿了。”刚才那名颐指气使的掌事转眼间变得十分谄媚。
容妃坐在主座上,眼皮都没抬一下端起茶品了品,耳坠上的流苏直垂到肩膀上。
“请娘娘示下,让伶官儿们弹个什么曲儿?”
“霁月,让她们弹琵琶。”容妃的声音有些清冽,如何也无法与她的装扮符合。
我让名叫小云的乐工弹起琵琶来,那曲音真是只应天上有,凡人定会陶醉。谁知,甫一开篇,容妃便狠狠地把茶盏摔在了地上。
“这弹的都是什么!”她用手扶着蹙起的眉头,“尔等是来给本宫添堵的吗?”
我立刻走到她跟前,垂首说,“娘娘息怒,奴婢这就让其他乐工奏乐。”
“等等!你是尚仪局的掌乐?想来是与底下的伶人们不同的,不如就你弹吧!”
我攒起眉头,容妃在后宫呆的时间也不短了,难道还不知尚仪局的规定吗?
“娘娘恕罪,奴婢是八品掌乐,按例只为帝后奏乐。”
她重重地拍了下宝座的扶手,狠狠地说,“你的意思是说本宫不配听你奏乐?”
我连忙跪下,“奴婢并无此意,尚仪局令乃皇后娘娘亲制,奴婢只是担心逾越规定会对凤躬不尊。”
下一刻,我的下巴便被容妃抬起,她扬手便在我的脸上扇了一巴掌。金护甲锋利的尖划过我的脸,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刺痛。
“这个贱婢对本宫不尊,拉下去杖责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