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内心俨然不能用震惊二字来形容了,宇文景睿好心计好手段!连给乾清宫守门廊、打扫庭院的小太监们都收买了,那别处的宫人呢?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大周皇城的人心让他一点点儿收买完了,到最后,景阑还能保全一条退路吗?
我又绕道去找了浣清,将此事说与她听,却不曾想她也正碰上乱嚼舌根的宫女们,正在大惩小戒。看来,这大周的皇城确实该肃一肃规矩了。
交代完这件事儿,我马不停蹄地出了宫,直奔西城而去。
西城的街市不如东城繁华,然而却处处透着平民百姓的和乐喜庆之意。随处可见的,是丈夫与妻子为柴米油盐拌嘴,是母亲罚几个孩子在墙根下面壁思过,更有街坊邻居堆在一块儿闲聊着日子。
这才是烟火人间,忧喜平凡的人间。
春桃姐的小馆子生意日渐兴隆,满大堂座无虚席,小菜两碟、一壶清酒,足以慰人生。
她见我来,把手上的活计都放下了,拉着我到后院去坐。
“小姐今儿怎么想起来了?”她笑吟吟地沏了杯粗茶,往里面兑上了一点儿冰糖。
“是有一件挺重要的事儿,想跟你商量。只是此事有些凶险,如果姐姐不愿意做,便直接对木兰说,木兰是不会怪你的。”
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问道,“这是怎么说的?你一个女孩儿家,能做什么凶险的事儿,且说来听听吧。”
我交叉起双手,心里愈发没底,“这事儿不是我做,是请山儿哥帮我去做。”
她痴笑了一声,“他?那个二皮货,能帮你做什么?”
我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我记得姐姐说过,山儿哥炼的铁,已经买到岭南去了?这些年,跑路熟悉了吗?”
她弯起眉毛道,“那都是前年的事儿了,如今跑路什么的都熟得不能再熟了!他呀,还在岭南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结交了一帮哥们儿呢,你说好笑不好笑?”
我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她,“那便是了!”
我知道自己不该操心这么多的事,人的命数皆是由天定,刻意篡改只能遭天谴。但是,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亲人朋友,现在的我,已经不能坐视不管了,无论如何,我要景阑平平安安地活在这世上。
马车所经过的地方皆是人声鼎沸,恰是一番盛世之景。对于百姓们来说,坐在九龙宝座上的人是谁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那个皇帝能够让他们吃饱穿暖、有所可居。
我不知道,面前的喧闹盛景,还能持续多久。
我胡思乱想着,很快就到了国公府。府门口热闹的紧,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前面,进进出出的家仆在搬着东西,好像有人要离开一般。
我跳下了自己的马车,跑进了正厅。全家人都坐在大厅内,只是,没有人说话,他们都沉默着。
萤儿一看到我,蹦蹦跳跳扑了过来,“母亲!”
我愣了一下,牵过她的手走了进去,“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在搬东西?”
二哥吁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本将军生是丽江的人,死是丽江的鬼。这不,和寒儿回丽江,替皇上教训教训你那情郎去,让他宇文景睿也知道,天威不可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