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沉默了下去,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那是在辽东时,我同宇文景睿在一起,帮他打理过才学会的。
景阑看出了我眼中的歉意,想来是猜到缘由了,只宽释地道,“那你可得小心了,朕可是九五之尊。”
我弯起眼角,笑眯眯地看着他,“遵旨。”
帮他细心打理完,他又回到了那芝兰玉树的尊荣,翩翩公子正当风流年少。他踏出房中时,荣寿等人乍一看皆惊了下,随后哈着腰走上前来打千儿问安,暗中对我竖了下大拇指。
“宣户部尚书林远道、兵部尚书董键、金陵防护曹瑞。”
荣寿嗳了一声,“万岁爷,大人们早就候在西殿里了,就等圣驾驾临了。”
他转过身来瞧我,明眸中隐着淡淡笑意,“早些出宫吧,天沉下来的快。”
我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他被前后簇拥着走远,最后在游廊远处转弯不见。我整了整袖口,跨过廊门向神武门走去,红墙宫禁中过往宫人无数,大多脚下步伐飞速,却不莽撞,应是在宫中渐渐磨砺出的。
回到国公府,原以为等着我的是哥哥们的滔天怒火,毕竟我去了燕京,宇文景睿就举旗了,难免会让人把这两者放在一起联想。然而,大哥心绪平静,甚至更加关怀于我。二哥虽然还是挂着脸色,但我却已经习惯了。
对我的回来最高兴的,莫过于萤儿了。是夜,她一直缠着我讲话本上的故事,又喋喋不休地讲和永昼在一块儿玩耍的日子,兴奋地如小鹿一般。
我好不容易把她哄的平静下来,她趴在柔软的锦被中喃喃道,“婶子是去见王叔了吗?”
这丫头心思多,大概是知道我和宇文景睿是怎么回事了,又知道他是这个家中话头上最该避讳的,因此故意只说“王叔”,而不是“燕王叔”。
我掖了掖藕色菱花布纹的锦被,“唔”了一声表示是。
“那…王叔是不是快要娶婶子了?”
我哑口无言,这孩子才这么小,就知道婚嫁是怎么一回事儿了?我表面上故作镇定,依旧还是“唔”了一声,抬手取下了簪在发鬓间的木兰玉簪,小心翼翼地安放在了宇文景睿送礼时自带的石青盒子里。
“婶子胖了…”
我最终没忍住,咳了一声,什么叫胖了,正欲说话时,又听那丫头鬼精灵地嘟囔了一句,“萤儿是不是快有弟弟妹妹了?”
我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弹一下,“小脑袋想什么呢,夜深了,还不快睡觉?”
她耷着脑袋缩进了被窝,最后问了一句,“婶子不会不要萤儿了吧?”
我拍了拍她的后背,加重语气道,“不会的。”
她这才安心阖上了双眼,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我熄了铜炉中燃着的安神香,那馥郁的气味太浓,反而让我精神有些亢奋。我缓步坐回床头,望着榻边上放着的石青盒子出神。
一年一年过的这样快,去年生辰时,他送了这枚精工玉簪给我,今年生辰,我彻头彻脑地忘记,在赶往燕京的途中虚长一岁。且不知,明年身又在何处呢!
我想着,窗外忽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一时让我警醒了起来。未几,铃木门上便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