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弘治皇帝的遗旨也被公布于世。
着皇太子继承大宝,以绵宗庙社稷之续。丧葬从简,镇守各地的藩王不准进京,于封地守礼即可。追封先珍妃上官氏为静敏皇贵妃,以皇后之礼同葬孝陵。
其实,娘已经葬在了南麓山侧,她不属于皇帝,也不属于爹。葬在孝陵里的皇贵妃棺椁,里面只是一套衣冠。
从这一天开始,大周开始进入了新的时代。大臣宫人都小心翼翼地看新帝脸色,但我却一如往常,喊他景阑,大概也只有我这样有胆子了吧!
大行皇帝棺椁停于乾清宫正殿,共七七四十九日,朝堂诸臣皆按照礼制祭拜,一直到十一月初四这日入葬孝陵。
这一天,金陵极冷,铺天而来的潮气弥漫在身体周围,即使到了正中午时,天空上依旧漂泊着厚厚一层雾气。我站在皇陵甬道外,与其他女官一同侍立着。
“很冷吗?”
同我说话的人是林浣清。说来巧,当初我们一起在司乐司奉职,现在又在乾清宫相遇。其实我刚才就看到了她,但迟疑了许久,还是没有过去打声招呼,毕竟她误会了我,再自讨无趣也没意思。
“还好吧!”
她冷笑了一声,把手里抱着的暖炉塞到了我怀里,“脸色都冻的跟白鬼一样了,还不冷,硬挺什么啊!”
我淡淡笑了,她这算是要同我和解吗?正要同她说话,她却冷傲地转过脸去了。
我怀里抱着两个暖炉,却依旧觉得寒冰刺骨一样的阴冷。终于,眼前的世界开始晃荡起来,我的眼皮变得沉重无比,忍不住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一片明黄的世界,帐顶的游龙神采奕奕,身下的被褥亦是精致的团龙纹绣。我这是在——乾清宫。
“你醒了?”
我脑子还是一片混沌,但还是能看清眼前的人是林浣清,“林姐姐,我怎么在这儿?”
她气恼地白了我一眼,“士别三日,当刮目想看啊!你等着,我去请皇上过来。”
我还欲问她是什么意思,却见她已经快步走了出去,没过多久,身着一袭明黄色龙袍的景阑便大步走了进来。从前,我就不曾一次地艳羡过他的皮相,如今在威严的龙袍映衬下,显得愈发夺目耀眼。
“朕好看吗?”
听他自称“朕”,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实在失礼,连忙垂下了头,“我怎么会晕倒啊?又得风寒了?”
他轻咳一声,相当释然地答道,“你有身孕了,三个月了,严哥儿替你诊的。”
我呆住了。有身孕了?!既然是严沐诊治,那就不会有错了。三个月,往前推算,那就是在盛京和宇文景睿的那几次。
“景阑,我…”
他淡笑着扬了下手,对上我的目光,“挺好的,你有了归属,朕也高兴。严哥儿说你身子虚,这些日子还是先在国公府里歇着,就算生下孩子,再来为朕效命也不迟。”
他说这话轻松无余,但内心的苦涩我是知道的,因为我的归属是宇文景睿,我现在怀的是他的孩子。
景阑原打算留我休息过来再送我回府,但被我坚决推辞掉了,乾清宫不是我能呆的地方,更何况,我和他还是要避嫌。
从宫殿出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我整个人也清爽了不少。正要走下白玉石阶时,忽而听到远处传来一声“皇后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