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日暮沉寂。整个皇城都被镀上了一层金,光亮的颜色格外刺眼。宫巷里走着来来往往的宫人,他们的脚步飞快,因为六宫主子们大多在酉时传膳,他们回去晚了便要挨罚。
我独自漫步在幽深的宫巷里,手指不停地搅动着。苏绣和林浣清这两个不讲义气的家伙,危急关头都不帮我,只让我独自去毓庆宫。我按照苏绣所说,走了长春宫旁边的宫巷,果然这条宫巷上没有几个人,我也不用担心遇到什么主子。
长春宫是先珍妃的住所,自珍妃薨后,这座宫殿便荒废了,昔日的繁华景盛不再,只有今日的疮痍破败。走到长春门外,我无意间往里瞄了一眼,竟发现殿门是敞开的。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殿门好好的怎么会敞开了?定神仔细一想,或许是有其他人在里边吧。
我的好奇心又窜上来了,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远远就看见香炉中飘起的烟,透过破败的纸窗,隐约可以看见点点灯光。
“有人在吗?”我扒着门,探进半个身子,只见殿内正前方放着一张陈旧的木桌,上面摆了一座灵牌和一个香炉,两边是主子们才能用的金叶盏灯,我细细数了数,竟有八盏。
没有人回答我,我便神使鬼差地走了进去。走到灵牌前,我才看清楚了上面的字:惠宁康孝仁静珍妃上官幼仪之灵位。
原来曾经宠冠六宫的珍妃娘娘闺名叫上官幼仪!我正为自己的发现得意着,却听见后边一个低沉肃穆的声音道:“你是何人?不知道这里不能进的吗?”
我转过身,只见一个穿着石青麻布衣的老头站在我面前。之所以喊他老头,是因为他双鬓已白,俨然是耳顺之年了嘛。
“大人恕罪,奴婢不知,奴婢这就出去。”
“大人?”老头挑了挑眉,继续说:“分明穿着八品官服,怎么会不知道这规矩?”
听他的语气放缓了些,我站直了身子,把手藏到背后,老老实实讲到:“奴婢是新进宫的掌乐,规矩…还不太熟悉,请大人恕罪。”
“新进宫的掌乐。”老头皱着眉,陷入了沉思,“你是茂德……呃,魏国公徐大人的女儿?”
“我爹就是魏国公。”看着他跟我爹很熟悉的样子,又比较和蔼可亲,我也干脆没拘着,直接换了自称,想套套近乎。
“行了,快出去吧。待会儿让人看见,你爹都救不了你。”老头摆摆手,放我走了。我笑眯眯地嗳了一声,行过礼就跑出了长春宫。
又走了一段路,终于看见了毓庆宫的影子。我深吸了一口气,便对守门的小太监讲:“我是尚仪局掌乐木兰,奉十三皇子的令来……”
“姑娘稍等,奴才这就去请顺公公。”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跑了,感情宇文景阑是早就交代好了。
我跟着总管刘顺往后殿而去,穿过雅致的游廊,便来到了宁馨阁。我在心里啐了一口,一个大男人居然住这么秀丽的小楼,偏偏还在外边摆出一副很有气派的样子,真是可恨!
可进了屋,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