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啦!杀人啦!”余秀才家的一声尖叫呼喊打破了余家村的安宁,很快,里正带着很多人冲出了自家门,跑进了余秀才老宅。
靠东边的厢房内,一个只穿着白色亵衣的女人躺在血泊之中,七窍流血,死状恐怖,而她的身边,一个绑着双丫髻的女子拿着一把刀正瑟瑟发抖地蹲在墙角,目光呆滞,始终无法聚集起来。
余婆子看着人都到了差不多了,赶忙端了锦杌子给里正坐下,抹着眼泪哭诉道,“里正老爷,你可得为妇人做主啊。”
里正一身青色长衫,正襟危坐,端足了架子,眯着老鼠眼,拂着山羊胡须,沉声问道,“这是咋地回事啊?”
余婆子微微福身,起来后,指着那颤抖着的小身体,控诉道,“她是我们秀才爷的未婚妻云凤卿云姑娘,这不听说妾夫人雨露回老宅居住,便来看望,谁曾想……谁曾想……”
还未说完,余婆子又伤心地掩面而泣。
“好好说话,”里正管着余家村大大小小的事情,这会儿用到他了,便是一副正气。
“是这样的,”余婆子抽抽搭搭地继续说道,“这云姑娘听说妾夫人来了,便提着东西来看她,我这不刚去厨房端茶么,回来……回来就看到这样了,您千万得帮老妇人做主啊,不然秀才爷问起来,老妇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啊。”
言下之意,就是要里正给这桩命案做个见证,而凶手么,自然就是缩在墙角的云凤卿了。
云凤卿,年方十五,是余秀才两年前定下来的未婚妻,听说她下巴上的那颗痣是富贵痣,上头还有两根黑毛,乃旺夫旺子之相。不然,照着余秀才的才华,娶县令家的小姐也是极有可能的。
但是这个云凤卿虽为与余秀才的未婚妻,可定亲两年,未和他见面过,这不见了妾夫人雨露到来,便摸上门了。
里正提溜着那双精光的老鼠眼仔细打量云凤卿,继续摸着稀稀拉拉的山羊胡须,沉思后,连连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了,“余婆子,我问你,你这屋里,没其他人吗?”
见着里正开始问案,余婆子屈膝,微微附身后,回道,“是,老爷,除了我们三个人之外不曾有外人。”
“你确定?”
“老妇人确定,”余婆子生怕里正不相信自己,便将丫鬟进门几次都给说得清清楚楚。
“如此说来,还真是这个云凤卿杀了妾夫人,”里正左右一思忖,回头问道,“这个罪名应该如何定啊?”
身后的人听说云凤卿杀了人,还真是有点儿不相信了,说起这个云凤卿,几乎所有人都停留在一个印象上。
云家有女,排行老二,上有一同父异母的兄长,下有哑巴亲弟,她为人软弱胆小,只要是兄长呼喊一声都能吓得尿裤子,更别说是杀人了。
但是,里正是什么身份?是余家村的老大,谁要是不附合跟从的话,小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因此,有人咕哝着提了一句,“杀人偿命!”
“对,杀人偿命!”里正见有人附合,激动得脸涨红不已,拍着大腿儿就站了起来,“给我把她装进猪笼,沉塘了吧。”
“是,”几个附和里正的壮年异口同声地呼喊出来,其中一个找来肮脏的猪笼就将云凤卿推了进去。
刀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惊醒了恍惚中的云凤卿,她抬头一望,见这么多人凶狠地看着她,顿时吓得大哭起来,“娘,救我,快来救我。”
里正听闻这尖锐的哭声,立刻脱下自己的袜套,交待抬猪笼的壮年,“吵死了,把她的嘴儿给我堵上。”
云凤卿没了声音,睁着惶恐不安的大眼睛找人求助,可是挤满了屋子的同村人里,她没有看到一丝怜悯。
“呜呜呜……”说不出话来的云凤卿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为自己叫屈,孰不知,她的挣扎换来的并不是同情。
里正看着头疼,手势一摆,转身出去了,这边,其他人也呼啦啦地跟了出去,只剩下抬猪笼的壮年男子。
可是,猪笼比较是竹篾做的,受不住云凤卿的挣扎,看着就要散架了。
壮年男子骂骂咧咧了几句,停了下来,达成共识后期中一个人出面,对云凤卿拳打脚踢。
瘦弱的身子经不住狂风暴雨般地殴打,很快就翻了白眼。
余婆子往前一凑,眼珠子转了一圈,捏着帕子的手指着猪笼,问道,“死了吗?死了吗?”
壮年伸手一探,冷漠地说道,“死了,刚刚好,省得折腾。”
……
臭,这可真是不一般的臭。
疼,也不是一般的疼。
这到底是造得什么孽啊,连走路都会跳进臭水沟了,这几万分之一的几率都让自己碰上了,运气真是大大的好。
还好,只是身上疼了点,云枫轻这么安慰自己。
“鬼啊!”壮年和余婆子争先恐后地跑出了屋子,尖锐惊恐的叫声传了好远。
鬼?哪里有鬼了?她才见鬼了呢!
云枫轻扯掉嘴里的臭袜套,恶心得胃里一阵翻滚,我擦,她不是应该在臭水沟的么,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而且,套住自己的又是什么玩意儿?臭死了!
走出猪笼,云枫轻才发现自己身上也穿着奇怪的装束,洗得发白的袄子短到了她的袄子,就连裤子也短得遮不住脚踝。
这叫怎么回事?
云枫轻像是被一团迷雾遮住了似地迷惑不解,再次审视周围的环境,被地上的血给吸引住了。
咦,怎么这里还躺了个人?
“喂,小姐,人都走光了,你怎么还不走?”云枫轻以为是什么恶作剧,因此没有一点儿惧意就走了上去。
结果,看到那女人有血有肉,还七窍流血的样子时,她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拔腿就走。
她只是无意之中碰见了而已,阿弥陀佛,警察同志千万别来找她。
云枫轻没跑几步就撞上了人,实打实地摔倒在地了,“喂,你们走路不看眼睛的吗?”
说完,她觉得头上罩下一层黑压压的阴影,压得她喘不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