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市刑侦队的办公地点位于城市广场的地下。
自从2025年的恐怖钟声事件以后,刑侦队便迁址到了这个地方,市中心,交通四通八达,一旦遇到严重警情,可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出事地点。
经过了二十五年,这里的设施已经有些陈旧了,电梯的铁门关上时发出沉重的声音,尤其在这地下的空间里会被格外放大,有种阴森恐怖的气氛,这也令刑侦队的每一名探员心理上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此时,胡森探长和助手老赵正在电梯里。
胡森探长年愈五十,个头不高,额头很亮,一双鹰一样的眼睛,脸上很少有笑容。身边的老赵是他的助手,身材高大,面貌忠厚,看起来似乎有些木讷,少有变通,但胡森知道,这个助手心有七窍,是自己最好的帮手,凡是交给他的事情,胡森探长是绝对放心。
电梯继续下行,到了地下四层,终于停了下来,门开的时候,又是一阵沉重的声响,眼前出现了一条通道,虽然亮着灯,但还是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市里也不给钱让咱们把这里重新装修一遍。”走出电梯,老赵便抱怨道,每次进入地下四层,他总会感到一丝寒意。
“市政府还要向天启集团借钱呢,哪顾得上咱们。”胡森探长说道。
“这次就得求到咱们了。”老赵苦笑着说道。
“这是命令,”顿了一下,胡森探长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这个案子牵扯的面太大了,背后的势力说不定不是咱们所能处理的,最终,命令不过是一纸空文。”
老赵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胡森探长说得没错,死的三个人身份过于特殊了,从以往的经验可以判断,上面下命令也不过是走个形式,真正破案的时候,一定会遇到各种阻力,即便查出真相,最终的可能性也是不了了之。
前面突然传来了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空旷的楼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音箱,令这音乐更显出一种宿命感。胡森探长与老赵不禁相视一笑,法医肯定又在自嗨了。
验尸房宽敞,灯光映射出死一般的宁静。
法医坐在办公桌前,悠闲地看着显微镜,脑袋则随着音乐不住地打着节奏,在他的身后,三张停尸床上摆放着三具尸体,蒙着白布。
胡森探长与老赵推门便走了进来,法医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接着继续自己的工作。
胡森探长直接走到录放机前,关掉音乐:“怎么样?”
法医这才站起来,他瘦得象吸了大烟一样,两腮凹陷,两只眼睛大而有神,走起路来晃悠悠的,就如同一具僵尸一般:“探长交待的事情,我还能耽误吗?”
说着,法医走到了一具尸体的旁边,掀开白布单,露出了赵烟霞的脑袋,脸色白得吓人,嘴唇已经被擦干净了:“检查出死者嘴唇上有氰化钾,和她的唾液混合在一起,反应很快,根本就没得救,”顿了一下,他说道,“毒是下在唇彩里的。”
“和我们现场判断的一样。”胡森探长说道,“按理说将死者的唇彩换掉,只可能是亲近的人做的手脚,但她身边的那几个人都已经排除嫌疑了。”
法医睁着向外凸起的眼睛看了胡森探长一眼,然后走到了刘浩的尸体前,掀开白布,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个是心脏起搏器炸了。”
“这东西能被遥控吗?”老赵问道。
法医哼了一声:“最早的心脏起搏器通过你的心脏跳动力度以及血液流量的变化是可以自行启动的,有助于病人心脏恢复动力,后来经过改进,现在的心脏起搏器是可以进行外部的无线控制,这样主要是防止起搏器临时失灵的情况发生,但外部无线控制是需要输入密码的,一般来说这个密码只有患者本人或者是最亲近的人才会知道。”法医耐心地解释道。
胡森探长摇了摇头,叹气道:“这么说,只要装了这玩艺,其实就等于把命交给了知道这个密码的人,那不就是一枚定时炸弹了吗?别人能够控制你的生死,这也叫高科技?”
法医显然对胡森探长的说法并不认可,冷笑道:“道理上的确如此,所有高科技都是有利有弊的,研发出来的目的其实就是把利最大化,把弊降到最小化,完全有利无害的东西是不存在的,但是,莫菲定律知道吗,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你说的这个问题,的确存在,可现实操作起来也不容易,除非密码被窃,杀人凶手可以摇控起搏器,病人的心脏就会剧烈跳动,直到‘砰’的一声,一切就安静了。”
胡森探长一摆手,觉得法医似乎有意抬杠,忙转向下一具尸体:“这个呢?”
法医掀开了蒙在姜南身上的白布,指着脑门正中的那个弹孔:“这个简单,杀手的杰作,一枪毙命,弹孔周围的皮肤组织灼伤面积极小,表面上看是远程射击,但我仔细地检查了子弹,所用的材料是可以降低热度的,这种子弹只能用特制的枪才能发射。凶手如果有特殊的枪和子弹,那他一定是个老手,在杀手界的资质应该很深,说不定在你们那里早就有了案底。”
“我到时查一查,他妻子也是这么死的吗?”胡森探长问道。
“当然,情况一样。”法医自信地说道,由于姜南妻子并不是寒山市的重要人物,所以尸体早就被搬走了。
看着面前的三具尸体,胡森探长问道:“有没有比较独特的地方?”
法医愣了一下,喃喃地说道:“能有什么独特之处?枪杀,下毒,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杀人手法了,唯一不同的是利用心脏起搏器杀人,我还是头一次遇到。”
“我说的不是杀人手法,是想问你,三名死者之间有什么相似点,你感觉到的相似点?”
法医想了想,笑了一下:“我是用化验结果说话的,直觉是你们的事情,不过,要说相似点,我倒可以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就是干净,无论用哪一种方法杀人,凶手做事都十分干净,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痕迹,照我看,这几个凶手都受过特别训练。”
“和我想得一样。”胡森探长满意地笑了笑,目光落在了姜南的尸体上,脑门上的那个弹孔,并不大,看起来极为齐整,仿佛就是一个朱笔点上去的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