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雪思索许久,遂将衣裳褪去,一点一点披上衣裳,却未系衿,若是她系了衿,胸口处就会鼓起得不自然,再次思索许久,见何惜陌的榻上留有一件红色的斗篷,她便披上这件红色斗篷,系好,将自己包裹起来。
许久,屋外传来何惜陌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可好了?”
“进来吧。”江夜雪淡然道。
何惜陌这才推开屋门走了进来。
然而,江夜雪却见何惜陌的脸上戴了一层厚厚的面纱,在关上屋门后他才将面纱揭开,露出他原本那张一笑倾城故人盼的脸,江夜雪只觉何惜陌非凡物。
“哦?为何要这般看着我?”何惜陌轻笑了声道。
江夜雪略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道:“不过是看你比女子还要好看罢了。”
“哦?可是不欢喜?”何惜陌挑眉道。
“不,我从未不欢喜。”江夜雪略有些别扭道。
“比起你的锦哥哥,我与他,谁更好看?”何惜陌轻笑了声道。
“若是旁人,定觉得他好看,若是我,只觉你好看。”江夜雪依旧有些别扭道。
何惜陌听闻此话后不禁轻笑了声道:“我只需理会你的感受,旁人的话,怕是不及你的话。”话毕,何惜陌终于察觉江夜雪的不对劲了,只因她从他进屋开始,便一直都是别扭的模样。
“如何?可是感觉不舒服?”何惜陌柔声道。
江夜雪无奈地抬起眼眸,对上何惜陌的双眸,如粽子般的她在这般别扭的神情下更是可爱,何惜陌不禁“噗嗤”一声便笑了道:“原来是这般。那你便一直都这般罢。”何惜陌略有些无奈地将她横抱起,柔声道:“倘若我不在你身旁,你今夜可就回不去将军府了。”
“倘若不是你,我今夜也不会在此地。”江夜雪略有些别扭道。
何惜陌顿了顿,自然是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柔声道:“抱歉,只盼今后不再让你受伤了。”
江夜雪别扭地别过头,不再回话。
何惜陌也晓得江夜雪本就性子冷淡,让她讲出那般话已经是难为她了,他并不指望她可以向他诉苦,可以向他撒娇,只盼她不再受伤才好。
江夜雪同样也晓得何惜陌已然妥协了,方才她一急之下便将他赶出了屋,却已然忘了暗流阙的阙主不能向阁主以外的人露出真面目的规矩,在方才何惜陌进屋时却戴了一层厚厚的面纱,她这才忆起那个规矩,不觉有些愧疚。
但何惜陌好似并未埋怨她的意味,只一味轻笑着,好似要让她放心。
二人无言,何惜陌抱着她驾着轻功来到了屋外,此时的月光正好,洒在他们的身上,同之前不同,那时的何惜陌只给江夜雪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当下的何惜陌,却让她只觉他非世间之人,宛若谪仙般出尘脱俗,却又给她一种亲近之感。
蓦地,何惜陌柔声道:“你不必这般看着我,倘若你再这般看着我,我可保不准我不会对你做些什么。”
江夜雪听闻此话后便别扭地将头扭到了另一边,别扭道:“没个正形。”
何惜陌无奈地笑道;“你可不是初次道我是没个正形了,倘若我真的没个正形,当时便不应该手下留情了。”
江夜雪晓得他说的是那回她醉酒之时躺在了他怀里的事,脸“唰”地一下便全红了,但好在何惜陌并未注意到她的这番举动。
晚风在耳畔边呼啸而过,拂起青丝,将他们的发梢轻轻缠绕在了一起,好似他们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般,江夜雪看着被缠绕在一起的发梢,莞尔一笑。
何惜陌顺着江夜雪的视线也看到了被缠绕在一起的发梢,见她笑得这般欢喜,便柔声道:“假若你喜欢,便拿去罢。”
江夜雪还未反应过来何惜陌此话的含义,便只见她的掌心里突然多了一小撮青丝,原是方才缠绕在一起的青丝。
“你这是何意?”江夜雪疑惑道。
“自然是要……”何惜陌并未打算说下去,只轻轻着地。
何惜陌将江夜雪放了下来,江夜雪勉强稳住了身形。
江夜雪顿了顿,只见漫天白色飞舞,枝桠随风摇摆,青草遍地,晚风拂过她的脸庞,还带有草地的芬芳,好似人间仙境。
江夜雪伸出手掌,偶有一片白色滑落,落到了她的手掌心上,她不禁柔声道:“可是杏花?此地居然有一片杏花林?”
“自然是如此,从前我便经常一人来此地习武,但又怕打搅了此地的安宁,故才努力练习轻功。”何惜陌柔声道:“本是杏花盛开的时节,我从前的院子里也有一棵杏花树,后来师父为了不让他人抓住我的把柄,便命人将那棵杏花树砍了。我从未埋怨过师父,也晓得师父是为了我好,但我已然还是最喜杏花,无他,只因杏花淡雅脱俗,不似牡丹那般娇娆华美。”
江夜雪也终于明白为何将军府里那么多无人住的庭院,他却选择了离簪雪苑如此远的霜卉阁了,只因每到开春时节,霜卉阁里的杏花便会开放,漫天飞舞的白色,确实让人心向神往。
“此时霜卉阁里的杏花已然开放,而我却不能与你一同赏花,故才将你带到此处。”何惜陌柔声道。
江夜雪勉强从红色斗篷里伸出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柔声道:“多谢你将我带到此处,此处三月杏花胜似人间无数彩霞,此地,此景,此人,只一生拥有。”
何惜陌轻轻抚上江夜雪的纤纤玉手,柔声道:“你当真不后悔?我可是只认钱不认人的杀手,跟了我,你便注定此生都担惊受怕。”
“那又何妨?只要你在身边,又何必去管其他?”江夜雪柔声道。
“你且放宽心罢,既然你要陪着我过一年四季,自然是不会让你担惊受怕。”何惜陌柔声道。
本来此情此景已然是美如画,但看着裹得跟一个粽子一样的江夜雪,何惜陌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