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锦王成亲的日子。锦王府里张灯结彩,甚是喜庆。
然,半夜里,一声凄厉的女声划破天际。
方才还在睡梦中的人们都被惊醒了,慌忙中穿了衣服赶去声音的发源处。
他们越靠近便越害怕,因为,那个地方正是锦王的屋里。
来人只听见屋里传来凄厉的哭声,正是今日锦王妃的声音。
他们用力撞开了屋门,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更有甚者便直接晕了过去。
屋里的摆设还是整整齐齐的,只是锦王倒在了一片血泊中,嘴角还挂着一行血,仿佛死不瞑目般,眼睛还大大地睁着。
此刻,只觉得这一身红袍无比刺眼。
锦王妃正死死抓着锦王的手,趴在锦王的身上。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锦王的脸上,锦王妃已然哭成了一个泪人。
“锦哥哥,锦哥哥……”锦王妃嘴里不停喃喃着,任凭他人如何拉扯,她愣是不愿意起身。她便一直趴在王爷身上不停地流着泪,仿佛世间已停止了时间。
还是老管家比较沉稳,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王妃节哀顺变罢。尔等快去禀告皇上。”
“是。”几个家丁刻不容缓地跑了出去。
许久,皇上风风火火地赶来了,身后还带着太监总管、太医、杵作与侍卫。
侍卫将这个屋子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被这个阵势给吓到了,却不晓得皇上在搞些什么名堂。
“这府里的人都有作案动机,不可放过任何一人。”皇上眯起眼睛道。
皇上瞥见锦王妃还趴在锦王身上喃喃自语,缓缓踱步至她身旁,轻道:“起来罢,你再怎么哭喊,他也还是这般。”
锦王妃似乎听见了皇上的话语,起了身,抬眸,看清了屋子的情况后,竟“哈哈”大笑起来。
“你为何要笑?”皇上严肃道。
“为何连杵作也带来了,莫非是有人心虚罢?”锦王妃冷笑道。
“胡闹。人命关天,不准这般。”皇上怒吼道。
“妾身可不敢胡闹。”锦王妃垂眸,淡然道。
“既然如此,那便不要妨碍太医给锦王把脉。”皇上冷冷道:“尔等去给锦王把脉。”
“是。”太医们得了令后便来到了锦王身边,其中一个医学徒硬生生将锦王妃扯开。
少顷,太医们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锦王,怕是……”
见情况如此,太监总管闭上眼道:“锦王,薨。”
皇上给了杵作一个眼神,杵作会意,缓缓踱步至锦王身边,轻道:“老夫要验身体了,不相关人等还是离开罢。”
侍卫们便带着家丁和侍女们离开了。
锦王妃眼睁睁地看着杵作褪去了锦王的红袍,仔仔细细地验身。许久,杵作道:“依老夫看,锦王怕是被人下了毒。”
“何种毒?”皇上急切道。
杵作摇了摇头无奈道:“也不知锦王得罪了何人,竟给他下了寸断肝肠,此毒无色无味,非一般人可以察觉道。中了此毒的人,七日之内与常人无异,但过了这七日,便会断肠致死。”
“何人要下如此剧毒?”皇上怒吼道:“若是朕找到此人,定叫他生不如死!”
锦王妃淡漠地看着皇上,启唇道:“此人定是与锦王关系亲密才是,且……”锦王妃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观察着皇上的表情。
但皇上的表情依旧是痛苦的,锦王妃不禁暗道:“莫非是我错怪了他罢?”
那一夜,她已然忘了自己是如何度过的,只觉那一夜特别漫长。
翌日,一道圣旨下,她因涉嫌杀害王爷为名,要给王爷陪葬,连同那夜进了王爷屋里的人也一并给王爷陪葬。
她淡然道:“妾身,谢主隆恩。”
“四小姐,今夜可还要去老地方歇息?”一位梳着双丫髻的丫鬟毕恭毕敬道。
被称为“四小姐”的女子略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道:“那便老地方歇息罢。”
今日用膳时与家里人对话,话里藏话,女子差一些就招架不住。当下,已然沐浴后的她,身上带着淡淡的蔷薇水之味,皮肤在月光下显得甚是白皙。
那位丫鬟便是她的贴身丫鬟,乖巧懂事,晓得如何对待这位四小姐,是这位四小姐在将军府中唯一信任的人。
丫鬟提着一盏灯,将女子带到口中所说的“老地方”。
那是一座略微小的屋子,在不远处大厅的衬托下,更显微小,此时的屋里正点燃了灯。她正讶异此屋子的奇怪之处时,丫鬟已敲开了这间屋子的门,悄悄退下了。
“四小姐。”一阵好听的男声响起。
她这才察觉到这间屋子里有人,警觉道:“你是何人?”
男子轻蔑地笑道:“如何?几日未见,居然不认得奴家了?”
她顿了顿,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淡淡道:“歇息罢。”
男子略有些诧异,随即笑道:“难得今夜四小姐不再用鞭子抽奴家了呢。”
她再次顿了顿,淡淡道:“本小姐乏得很,无暇那样对公子,早些歇息罢。”她走到男子的面前,熄灭了屋里的灯。将衣裳脱下,只着中衣坐在了床沿边。
“呵,可笑。堂堂将军府千金居然要与一个伶人同床共枕?”男子不屑道。此时的男子身着中衣,立在床边。月光洒在男子的背影上,夜太黑,让坐在床沿边的女子看不清男子的容颜。
女子伸了伸懒腰,讽刺道:“既然如此嫌弃本小姐,为何又要与本小姐回将军府?”
“呵。若不是尔等权势滔天,吾会如此?”男子的话里藏了许多怨恨,与对眼前女子的不满。
女子无视掉男子的话语,起身点起了屏风后的灯。顿时,橘色的灯光将整间屋子照得明亮至极,也将女子淡漠的表情一览无余。
江夜雪起了身,抬头对上何惜陌的双眸,伸出手用力捏住他的下巴。江夜雪的眼眸没有一丝波澜,淡淡道:“如何?如今反悔了?”此女子便是锦王妃,她原以为她便这般离开了人世,不曾想,再次睁开双眼时,她已然成了将军府的四小姐。
何惜陌发出一声轻轻的呻吟,吃痛地看着江夜雪。
“如何?”江夜雪放下了何惜陌,淡淡道。
“伶人生来地位就低微,奴家可不敢顶撞四小姐呢。”何惜陌的语气带着些不屑。
“哟?”江夜雪嘴角勾起一抹笑道:“那方才还与本小姐说出如此之话,就不怕我抽你几鞭?”
“自然不怕。”何惜陌的嘴角亦扯出一抹笑道:“奴家相信四小姐不会这般做。”
“哦?为何?”江夜雪饶有兴趣道。
何惜陌对上江夜雪的双眸,双眸里的烛光略有些迷散。他的笑容愈发地带有嘲讽,竟“哈哈”大笑了起来。
“为何笑?”江夜雪的语气依然听不出任何波澜。
何惜陌收敛了笑容,严肃道:“因为,你根本不是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