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如同疯了一般学习，这让英强东很是烦躁。
如果早一点知道好，现在的他也不必这么慌乱了吧。那婆娘还在这添乱！
英霍的母亲叫霍红英，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家庭主妇，平日里除了家计和自己的儿子以外什么都不关心，这两天儿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一看就是天亮到天黑，她很是心疼。
“儿啊……”“行了别吵他了，糟婆娘！”“诶——你干嘛去？”“买点肉去……”
说不爱，说不疼，那都是假的。
那是他父亲。
霍红英揉揉太阳穴，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矛盾重重，可那都是孩子太小不懂的大人的关心，现在好了他懂了，知道好了，可又有点太拼命了……
拼命点也好，以后上了大学，成了大器，他就知道好了。
五月二十九日，距离六月三日的中考还剩下五天，每门科目大概有六本书，总共九个科目，全部学完大概需要多久？
以平常人的智力，生活方式以及习惯来说，大概需要三年，而以精神属性已经超过15点的“天才”而言，只需要两年零九个月就够了！
好吧这只是个玩笑。从前的英霍虽然混蛋，整天上网不上课，但这也只是近半年才比较猖獗，初一初二甚至初三的上半学期，他上课的时间还是比上网的时间要长的。初中的老师大多数还是很能负责任的，所以英霍也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会，哪怕以他现在的学习成绩来看也并非是无可救药的那一批人。
很多科目，很多课本实际上只需要温习而已。无论是物理还是地理，英霍也有考80分的时候，那时候母亲的笑容真是灿烂啊……可惜自己不争气，受了疼训的蛊惑，毁我青春费我钱财……
抱怨持续了不到五秒钟，英霍再次将头埋进书山学海，只为了守护母亲的笑容，父亲的宽慰。如果还有其他的什么目的，那可能就是防止自己的脑袋停下来，防止那段血红的记忆自己跳出来……
法属圭亚那……吸收氮磷钾……
六月二号晚上，英霍稍微洗了个澡。天气很闷热，心情却并不太烦躁。大许是因为心里有事，有东西，比较充实的缘故吧。今天稍微早睡一会，明天考语文和数学，头脑清醒一点比较好。
六月三号晚上，吃过晚饭的英霍又洗了个澡，数学考得不错语文却差了点，再聪明的头脑恐怕也猜不到作者的思想感情，就像那年山西高考课外阅读的文章作者，看自己的文章写思想感情居然只得了一分，真是搞笑。不过剩下的时间也不能松懈，明天是英语和理综合，今晚看来要晚点睡了……
霍红英坐在客厅的电视机前，给英强东捏脚。电视机当然不会打开，电灯也没有打开，夫妻俩就在这黑暗中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
“你儿子跟变了个人似的。”
“废话，那不是你儿子么？”
“你说咱儿子啥时候开始那么用功了？失恋了？”
“过两天看看呗，考完试他会不会去找哪个女同学……”
英母有个习惯，她会等着儿子睡觉的时候她再休息，只是当她半夜惊醒的时候发现儿子屋里的灯依然亮着，打开客厅的灯一看表，居然已经一点半了。
儿子不会是学着学着睡着了吧？霍红英想起电视上经常看到的那些镜头，却又被房门突然打开的声音吓了一跳。孩子他爸从儿子的房间里出来，压低声音说了句“赶紧睡觉！”之后又关上房门。
“你还没睡啊？”霍红英看着丈夫通红的眼睛，他也不年轻了，早十年就不再通宵熬夜了，今天却是自己睡着了他还在等着。
“行了我让他睡觉去了，咱也睡觉去吧……”
“说真的，他爹。你是希望咱儿子好好地混着，还是希望他像现在这样拼命地好？”
“……”英强东沉默了一下，“我盼着他出息。”
霍红英默默点头，关灯睡觉。在这之前她等着儿子房间的灯先灭掉了，这种感觉……不安。
六月四号上午，英语考试。趴在桌上奋笔疾书的英霍脑袋一晕，一道长长的划痕撕裂了整张试卷。
“老师，不好意思我卷子……我不小心划破了！”他赶紧抬头，要求换一张答题纸，只是站在他面前的女老师张着嘴没动作。“老师！”他情急大喊，另一个监考的男老师从后面走了上来，“安静点！”他一巴掌扇在英霍的后脑勺上，当然不会太用力，只是让他冷静点而已。中年男老师走上讲台拿来一份备用的答题纸，递给英霍，“别那么激动，这是考场！”
“谢谢老师！”英霍展颜一笑，笑容冲淡了他脸上肆意张扬的戾气。男老师将女老师拉到身边，“别怕，这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而已。”
“对……对不起。”“你别怕就行了，不用对不起。”
……半小时后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学校的扩音器里传出冰冷的机器声音，英霍下意识的抬头，一直站在讲台前面的女老师看到那通红的双眼和狰狞的面孔，吓得差点哭出来，捂着嘴赶紧出去了。男老师皱着眉头顶替了她的位置，却也不敢低头看那张脸。终于在考试结束前一两分钟，英霍写完了最后一道会的题目，那紧张的面容松弛了下来，倒也不是那么难看……男老师一边收卷子，看到了那张由狰狞变得有些颓废的面容，暗自松了口气。
最近学校内的暴力事件越来越多了，他不希望自己出事，也不希望学生们出事，平平安安的就好。
下午的理综合气氛就缓和了许多，初中教授的无论是生物还是物理都很简单，化学课更是只上了一年，东西非常非常少，英霍非常轻松的做完了试卷趴在座位上发呆。
记忆如同泉水一般涌上脑海……有些错乱不知自己身处何方的少年抬头，通红的眼睛扫过讲台，两道目光相对，愈发浓烈的凶戾差点让那老师尿了裤子。
好容易回想起来自己并不是杀人狂而是正在考试的学生，英霍将脑袋埋进试卷中，轻轻的睡着了。他平常不打鼾，除非精神压力实在很大。
回到家的英霍开始思考明天的考试，政史地三科一起考，叫文综合。文综合里没有一道需要动脑子的题目，全是背诵项目，但是那一本本厚厚的课本光翻一遍恐怕就需要很长的时间。这五天的时间他也只是大略的翻了一遍，看来今晚有的忙了，恐怕会别昨晚来的更晚呢……
霍红英有些担忧的看着儿子的房门，其实她每天都在担忧中度过，担心儿子安全出问题，担心儿子早恋、不学习，担心儿子交上不良少年做朋友……
担心……担心……
直到黑暗中感到有人给自己盖了件衣服，她以为是丈夫回来了，今天他有应酬……
第二天一大早儿子就走了，也没吃早饭。霍红英做好了早饭喊丈夫起来吃早饭的时候才发觉他一晚上都没回来，那昨晚给自己盖东西的是儿子英霍么？应该是吧，这里也没别人了。
那他一定睡得很晚吧……
实际上他是一夜没睡。
终于，在试卷写的七七八八之后，精神彻底松懈下来的英霍侧面倒了下去。两道鼻血流了出来，诉说着事情的严重程度。监考老师赶紧将其送到医务室，医务室的人只是看了看那两道血丝就知道事情不好，赶紧通知家长又报了警，学校直接派了一辆车将这个考试中昏厥的学生送到了医院，一瞬间仿佛全世界都在关住这件事情。
英霍醒来的时候他妈妈在他旁边急红了眼睛，不允许抽烟的医院里他爸爸在吧嗒吧嗒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你可急死妈妈拉！”霍红英看到儿子醒来，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扑上来紧紧抱着儿子，“可不许这么糟蹋身体拉！”
“妈——”英霍嚎了出来，压力顺着声嘶力竭的哭喊宣泄了出来。英强东抽完了最后一根烟，看着自己儿子貌似没啥事，掐灭了烟头走上隔壁房间叫大夫。
“这么大的烟味！”大夫一过来就嚷嚷了起来，说实话他是对孩子好，而且医院也有规章制度，不许抽烟。大夫先打开窗户，拿着压舌棒走到英霍身前，“张嘴，啊——”
检查了一会，大夫又拿来英霍的血液化验单，还有脑电图和心电图的检验结果。沉吟了许久他说道：“注意休息不要熬夜，保持营养别饿着孩子，其他的基本没什么事。”
“我儿子没事啊？”“嗯……检验结果来看确实没啥事，熬夜熬得。以后千万别再这么熬了多少人三十来岁猝死在办公桌上……”
……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行了我还有事我得走了！”那大夫悄悄将英强东塞过来的红包挡了回去，“走吧走吧！现在不兴这一套了。”
“那……”“行了，走吧。”
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