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沙沙的响。莲蓬头里喷出的热水冲散了远坂葵头顶的泡沫,肥皂水顺着她的肌肤流进下水道。柔顺的长发光是用洗发水可不行,那会损伤发质的,还需要用到别的什么东西。
他又离开了,如同他来的时候那样神秘,那样神经兮兮的。喜欢他的理由,大概是那双眼睛,带着天真和懵懂,看着自己的那双眼睛。
当然,还有别的东西。
远坂葵思考着,要不要也让自己的女儿品尝一下那东西的美妙。
她可能真的有点疯了,也可能是习俗真的不同,反正她就是这么想的。
“妈妈我回来了。”远坂凛的声音传了进来,远坂葵居住在二楼的某个房间里,这栋只有两个女人居住的地方确实大了些。
不过也没办法,首先魔术需要用到的很多东西不能让这些凡人看见,其次除掉买宝石的钱,给妈妈治疗保养用的钱,还有正常的花销之外,家族里给远坂凛的钱也只够雇佣几个小时工而已。东西坏了得修,草坪需要修剪,水路电路也需要经常保养,甚至远坂凛从小就学会了站在两重板凳上换灯泡,为此还摔下来不少次。
有钱人,开销也大。远坂家最大的开销,除了每年囤积的宝石之外,恐怕就是这栋大宅保养的费用。穷人自然不会知道,一栋古老的别墅每年需要更换多少根木板,加固多少片砖瓦,更不知道这些木板瓦片值多少钱为什么值这么多钱,就像他们不知道如何富起来一样。
所以,很多事必须由年幼的远坂凛自己做。
幸好,妈妈突然就复原了,凛知道那肯定和前几天突然出现在自己家的少年有关系,不过为了遮丑也得把人赶走——你肯定想象不到一个宝石魔术师家里有多穷。
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做什么都得看别人脸色的,受人排挤被人欺负的,而且还不知变通的小女孩,生活过得有多冷清。这栋两三层高的别墅,居然连个长期的庸人都没有,唯一雇来长期照顾病母的抚子阿姨,居然还是个那样的人。
而且她还死了……真悲哀。
红A套上头套,带上口罩,和远坂凛一起打扫起了房子。远坂葵也将浴袍换成寻常衣服,拖起了地板。
“哟西!这样的话又能省下点钱了。明天叔叔给打的钱就该到了,我们明天吃大餐,吃大餐!”干完了活,远坂凛又抱着妈妈撒娇去了。十年的苦闷,真的需要一个人来倾听,排解。而自己不可能是那人,红A坐在一楼的沙发上自嘲,在他们眼中自己根本不算是人,甚至连自己也这么觉得。虽然这具虚假的躯壳中有一个意识,但远在地球外围的英灵殿中有一个灵魂,发出丝丝缕缕的联系与自己相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
是不存在的。
月朗星稀,红A习惯性的坐上了房顶。远坂葵和女儿已经休息了,这个大的闹鬼的别墅中也泛起了些许温柔的味道。
而另一边的某人就不这么开心了。
从小便立志要做正义使者的少年,独自趴在他的小窝里。黑暗包裹着他的房间,抑郁。
他从没想过,失去了会怎么样,就像日漫里其他的那十来万个男主角,以及一个被无数人称作诚哥顶礼膜拜的人。他们不会去想失去了会怎样,也不去思考失败了又如何,就像只要这样就一定能成功似的。
现在,他品味到了,自己从来没做好准备的那种感觉,名为失去的感觉。
就像一个捡到一张中了大奖的彩票,去兑奖的时候发现彩票过期了的那种感觉。
怅然若……得?
感觉很怪异。如果没有力量的话貌似什么都做不到,连修电器都要使用魔术,而不是拆开来按部就班的修理,这样的人,失去了力量还能做什么?
这个问题很不负责任,打字员失去了双手怎么打字,没有腿怎么跑,没有拍怎么打兵乓球?魔术是自己天生的能力,为什么不能用,为什么要假定它不存在?
卫宫士郎这么纠结着,混乱的思绪却换不回saber的青睐。原本他就是靠着作弊意外的召唤来了saber,现在失去了如果再大喊不公平,这貌似有点贻笑大方。卫宫士郎嘲笑着自己,从来没有思考过saber的想法,只是一味的将自己的思维讲给她听,是不是有点太狭隘了?
连saber离开,他都觉得这只是青春期少女的,怎么说来着,傲娇。或者说她其实没得选,自己是她的召唤者,哪怕她独自获得胜利,自己也有许愿的权利。
潜意识中的他,是这么说的吧。
不需要那个冷酷的saber,只要她赢了之后可以分享胜利果实就可以。
然后他就会许愿,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拥有改变世界的能力。或者让这个世界变得……十全十美。一个想象中的世界,一个理想乡。
远离尘嚣的理想乡。
这个理想乡就被展现在了saber的面前。
当她被祸的法力涤荡,重新被召唤的时候,她看到了祸的过往,祸也听到了她心底的声音。阿瓦隆,远离尘嚣的理想乡,既不是小说中的一座岛,也不是一片草原,更不是那把剑鞘的名字。
而是阿尔托利亚王宫下面那堆积如山的黄金。
能够治疗一切伤势,这个伤势说的不是肉体上的,因为阿尔托利亚王根本不可能被凡人刺伤。而对于大多数凡人来说,黄金就是希望。它带不来健康,但可以带来医者,它带不来温饱,却可以带来精美的食物和华美的衣物。但这并不是理想乡,而对于阿尔托利亚王来说,这就是。
在入籍如山的黄金制品上打滚的少女看起来活泼又可爱,突然她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便将那颗很大的钻石扔到了一边。钻石打碎了房屋原本的某个装饰,那幅画外面的玻璃又碎了一地。
朵拉很不争气的悄悄走上前,将那颗钻石对着自己的脸猛蹭,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好大的一颗钻石啊!多少得有三四克拉吧!
“你是怎么做到的?”和朵拉基本是一个动作,用一堆金项链在脸上猛蹭的saber看了看门外,那里并没有什么其他人,这一大麻袋的黄金宝石应该是祸自己弄过来的。
祸偏了下头,“我知道你喜欢,便拿了一些。”
长琴震惊,它用了一个拿字,基本就说明它依然没有把人当成人来看待。saber也发现了它话语中的随意,却没有理会,继续遨游在那金山之中。
看到别人的好东西,把它抢过来,这并不违背骑士之道。
最关键的是,骑士之道是用来束缚世人的,而不是用来束缚王者的。要不然十字军为什么东征了十几次,持续好几百年?只因为贪婪么?
可能是只因为贪婪吧。许久没有嗅到这熟悉的味道,而且上面居然没有沾血,说明祸至少还是很在乎自己感受的。
宝石……不喜欢,“都拿走!朕只要黄金!朕的黄金!!”
老四和朵拉很没有骨气的当起了低等杂役,朵拉恨恨的回屋脱板甲去了,穿着这东西她蹲不下去。长琴则只是过来捡了一块,作为他这段传奇经历的见证。两位杂役跪着,以极快的速速将那金山外围的宝石捡了满怀,实际上没有几块,这些东西圆滚滚的也不好拿,而这两个葛朗台、夏洛克,他们也不愿意找个东西将宝石装起来,哪怕是捡一块掉两块,也要全部抱在怀里。
不一会,脱掉板甲的泼留希金也赶了出来,一起加入捡一块掉两块的行列。
“怎么做到的?”saber一边将金山堆了个窝,一边问道。
祸没有回答,这是它后来发现的,自己有个技能栏,里面有几个很有趣的技能。一个技能名为【基因污染】,对生物造成严重的侵蚀,对人类则会变成短暂的肉体控制。“我控制了几名强壮的人类,让他们冲进了几家珠宝店疯狂劫掠,才弄来了这么一大堆黄金。”
“控制?强壮的人类?怎么控制,有多强壮?”
“呃……能打好几个,而且穿着差不多的衣服,很多人,有那个……坦克。”
“自卫队!”长琴跑到窗户口,深夜中什么都看不到,恐怕只有明天白天才能知道为什么自卫队会突进这座城市了。只是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许多,几名自卫队员珠宝商店,然后纷纷死在了某个街角,死状奇葩甚至互相溶解到了一起,最关键的是,他们抢的东西呢?
自卫队到来的原因就是那接连不断的屠杀。这次进驻冬木市的自卫队员实际上只有五百名,但是他们居然开来了三辆坦克,由一位陆军将补带队,这是很奇葩的队伍组成了,实际目的也并不是抓捕几名恐怖分子,而是要给伦敦大钟塔施压。如果说Lancer杀死的那几户人只是个人案件,小公园里的干尸可以称作未解之谜,那澡堂子里的疯狂屠戮就是压垮了日本防卫省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这样一个和平的下午,近百人被残忍杀死,多数人被肢解,这样的事故已经不可能交给经查来处理了。而带队的这位将补则知道许多秘闻,他深知自己这次来的主要目的还是威慑那些不讲国际基本法的魔术师们,只是来了此处还不到两小时,便被下了如此一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