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冬挑了晋级台,连行两个大礼,潇洒的一拍屁屁回到了杂工处,他自己憋着一肚子的笑,其他弟子的世界观却受到强烈冲击。
当天晚上,樂冬接到了试用区管事染海的邀请柬,特邀杂工一组全体到内院,参加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樂冬自觉不是个太喜欢热闹的人,何况这地方,没KTV,没啤酒,但盛情难却,他还是在九位师兄的簇拥下赴了此宴。
宴会上,那些一个个,一年多来,从来不把杂工一组放在眼里的人,都投来火热与交好的言辞。
别看樂冬年纪小,但生前的境遇,让他从小就看尽世间冷暖,对这些锦上添花,他视若无睹,皆是淡淡笑过,优雅回应。
而对于杂工一组的几个师兄来说,这是终生难忘的一天,甚至以后的很多岁月里,杂工一组都因出过樂冬这样的人物,而成为试用区一块招牌,从外院搬到了内院。
这一夜,整个试用区欢欣鼓舞,众人闹腾到了大半夜才纷纷散去。
樂冬临走时,染海老泪纵横,拉着他的手说了半天话,如同是多少年的亲人。
才转身,又被江大海堵在半道上,又是客套,又是寒暄,说的尽是些什么第一眼就觉得樂冬与众不同云云。
其实这些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以后,能得到这位门派新星宿的照拂。
反倒是他的九位师兄,同样的高兴,但却一个个那么自然与真诚,对樂冬没有多余的要求,这让他从小受尽冷眼的神魂产生了一阵温暖,尽管他已经没有心,但却名刻在了灵魂上。
“呵,这就是修真界吗?和凡人也没有区别嘛,小说诚不欺我啊!走到哪,都是锦上花多过雪中炭啊!”
樂冬回到自己的府内,坐在三楼楼顶,望着那深邃的苍穹,似要穿越星辰回到银河星域,回到地球。
他想起了父亲,尽管那只是泛黄照片中的模糊影像;想起了母亲,那火海中绝望的声音;想起了,江小慧。
似乎偌大一个地球星,他竟只有这么三个值得真正去回忆的人。
“唉!我那一生,可真是够失败的!”樂冬叹息连连。
他的身后,坐着一只四耳大黄猫,还有一个白衣白毛的小老头,这两个家伙难得的一言不发,也都看着苍穹,回忆着各自的过去。
“宇宙!我花小白又杀回来啦!各位姐妹们,老夫要与你们行最高礼节!”
突然,曲灵花小白一个神精大调,跳了起来,对着苍穹大吼一声,白衣飘飘,白毛乱舞,似凌绝顶,豪情万丈。
“蛇精病!”四耳大猫一愣,转而站起身来,懒洋洋的走下屋顶,回到了三楼茶台上闭上了猫眼。
樂冬也是一愣,听到最高礼节四个字,差点没从三楼栽下去,一语不发飘回了二楼。
花小白一个人在那摆了半天造型,也觉得没劲,闪身进了一楼,抬眼瞪了一眼楼顶,自语道:“那么,老夫便是这一楼楼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天,樂冬照常出工时,却发现院里半个人影都没有,待到了天明,才捉到了几位师兄,一打听,原来一组全员已经被编制进了内院,这个地方很快就要和大家讲拜拜了。
他没想到,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典故如此写实,如此,迅速。
“小师弟!”
樂冬正要回府,身后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略带古怪的声音。
回身一看,却是一个吓死在场所有人的蓝衣身影。
“太上长老离欠!”一众师兄吓得咽了一口口水,纷纷抱拳深深拜倒。
“弟子拜见太上长老!”
“嗯。”离欠声音很是柔和,英俊的脸上藏着浓郁的沧桑,虽然看着只是一个青年,却给人一种悠久的气息。
“樂师弟,木师叔等着你过去正式拜师,跟我走吧。”离欠也不避讳众人,淡淡开口。
樂冬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一抱拳道:“呃……那个……就劳烦师兄带路了。”
离欠看他没有丝毫惊讶之色,古怪的一笑道:“你们这对师徒,还真能装,蛮得我好苦,我竟然有了个师弟也不自知。”
“是师尊不让我说。”樂冬一脸的尴尬,还有一点小清涩。
离欠一看他这副表情,想起昨天其咬人时那不羁的表情,和轻狂的言辞,也都是一愣。
“咳咳!”离**咳一声道:“我们走吧!”
说罢,一拍樂冬,两人一个闪烁,消失在了原地。
一脸震憾的杂工一组众师兄弟,站在原地惊凝不定。
“太上长老叫瓜师弟什么?”六条鱼难以置信的问。
“小师弟!”一根柴一眼的迷茫。
“我们是不是集体梦游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离欠把樂冬带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雪岭,这里天是白色的,地是白色的,树是白色的,一身白衣的木朵也是白色的。
“小师叔,人已带到,我回了啊!”离欠一改往日在众弟子面前的冷漠神色,脸上一副无拘无束的表情道。
“恩。”木朵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回了一个字。
“你跟我来!”待离欠的身影消失后,木朵冷冷的看了樂冬一眼道。
樂冬不知道为啥,一见到此女就觉得压抑,感觉哪都不好了。
他不敢说话,赶紧跟在木朵身后。
很快二人穿过连接天地的光幕,似是走进了另一方天地。
樂冬看着眼前一座飘浮冰峰,入云处有一座冰宫,不宏伟却有一种空灵,屹立于高大的冰山之巅,显得无比神圣。
樂冬跟在木朵身后,绕过一条条蜿蜒的冰砖小路,两旁的花草树木全是冰雕一般银装素裹,均匀通透。
漫天的冰花飞舞,碎碎嗦嗦跌落苍穹,在天地间演奏成曲。
就连天空中飞行的鸟兽都是银光闪闪,似是冰雾化影,樂冬大都认识,这些都是冰灵所化之兽。
很快,两人走进一排排冰殿,来到巅峰圣殿内,诺大的大殿内空空如也,除了一榻寒冰床,一张放着古琴的冰台外,什么也没有。
木朵大袖一挥,两扇雕有水蓝花的薄翼冰雕门缓缓打开,一块巨冰平台出现在眼前。
随着木朵穿过大门,站在冰山之巅的巨大冰台上,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吹起木朵的白色长裙,美伦美幻,形成绝色。
樂冬此刻却没有心情欣赏仙子,他没有肉身也不知冷暖,但这山顶冰风却让他可怜的魂魄险些被吹上高空,赶紧放开修为才险险站住。
“这高人都喜欢住在高处不说,还喜欢挑这些高台上站吗?”樂冬自语喃喃。
“你说什么?”木朵没有回头,冷冷的问。
“师傅,您有话说话,干什么来这么危险的地方站着?”樂冬一脸的郁闷,放开全身修为,死死对抗着阵阵阴风。
“过来!”木朵也不理会他,青光鬼手一出,直接把他抓到身边。
“我滴妈呀!”樂冬站在木朵身边朝下一看,顿时头皮发麻,混身哆嗦。
只见那万丈冰崖之下,是一个巨大的冰海,无数白骨,或堆积在冰面上,或半插于冰海内,有人形,也有兽状。
透过冰层可以看到里面还有无数被冰冻的海兽、鱼虫、死尸,一层层幽蓝的死气与哀怨之气弥漫。
“此为碎魂峰,此海,断魂。
小槃星曾经有过一次星乱,星主招惹了离恨天不该招惹的一个家族,那个家族来了三个人,屠杀亿万生灵,以极阳之水,淹没了整个星球,此水似水,却是极阳之火,噬魂、灼骨肉,触之必亡。
所谓极阳之火,其实是六道之外的一滴天水之火,亦称为水中火,是宇宙万火之尊,是天外火阳源星中诞生出的一滴极阳之水中火精华。
那一战小槃星死伤怠尽,我的师尊与一些幸存者,因赴星空之子大比盛会,不在此星,才免于一死。
后来天主降临,救下几个逃离小槃星的幸存者,将极阳之水化作一方海,投下极阴之冰,冰封此海。
所谓极阴之冰是冰阳内的结晶,与水中火一样,是一粒火中冰,此滴同样来自不知明的宇宙,是域外冰阳源星诞生出的极阴之火内冰精华。
此二物的出现,皆代表某个源星系的灭亡,只有死亡的源星才能得其极之晶华,若非被人掌控,极之精华会在宇宙中经历万载岁月,再次衍生出新的源星辰,说白一点,此物本是太阳之种。
师尊得道后,在此参悟数千年,悟出此地极具阴阳之力,并于此建造山门,欲借此海之力修阴阳鬼体。
在此海筑肌之修,将不再惧怕任何极阳之力,阴阳二力下,阴则无限柔韧吸纳万力;阳则,无坚不摧强横无匹,成就星空最强体:阴阳鬼体。
只有获得此体,方能修习师尊感悟出的阴阳鬼体。”
樂冬听得一愣一愣的道:“师……师傅,这个故事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不过,我,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太可怕了。”
木朵转过头,第一次看了他一眼,神色冰冷,但却有种让他毛骨悚然的古怪之色:“好啊,不过是我回去,你,留下。”
不等樂冬反应过来,木朵的青光鬼手突然出现,轻轻一掌,将他拍进了断魂海中。
“师……师傅!你这是在谋杀亲徒弟!!”樂冬的魂魄不受控制的直线下坠,手脚一通乱抓,关键时候让他抓住了一棵崖壁上的冰树,被挂在了不上不下的悬崖之上。
木朵站在绝顶冰台上,冷冷的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樂冬脸色阴沉,想不通这个冰冷的女人,为何要如此坑害自己。但此刻也不容他多想,抓紧一切可抓之物,樂冬放出全身修为,顶着巨大的山风,咬紧牙关,吃力的向山顶爬去。
一柱香后,樂冬的右手艰难的出现在了木朵脚下的冰台上。樂冬深吸一口气,另一只手也艰难的搭了上去。
当他半个身子探出冰台时,他看到了一双小巧的白色布鞋,缓缓向上,木朵的身影显现。
“师傅,你为何要害我?”樂冬还是不愿相信刚刚是师傅将他推下去的。
“下去,不筑肌,不准上来!”木朵的声音平淡,透着冰寒。
樂冬有气无力,自从死后,他从来就没有任何感觉,今天终于感觉到了一股无比绝望的生死危机。
“不下,打死我也不下去。”
樂冬咬牙切齿,用尽全力想要爬上平台。
木朵蹲下身子,伸出一只玉手,在樂冬的手指尖滑动着,淡淡开口:“你下不下?”
樂冬神魂一颤,咯噔一声。脸上挤出一副强颜欢笑的表情道:“不下。”
木朵轻轻一指按去,哗啦一声,樂冬的右手连同冰台一角一起,与冰台瞬间被分开,碎石与冰块滚动,狠狠向着断魂海的冰面砸落。
残了一角的冰台上,只剩下了樂冬的左手在死死支撑,他的魂体在风中摇曳。
“下不下去?”木朵冷冷的再次开口。
“不下不下就不下!”樂冬怒极大吼。
木朵站起身来,大袖一甩,樂冬那最后的一只手抓着的那个区域也在一阵咔咔声后,无情的与冰台分开。
“啊!!师傅我恨你!”樂冬一声惨叫,魂体随着碎冰一块儿,重重的抛下山崖。
“你等着,我上去后,一定要跟你行最高礼节!以谢此大恩!”樂冬的声音如同杀猪,传荡整座碎魂峰。
“这是本门的筑肌心决。”木朵也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一指点出,一道蓝光瞬间穿越乱冰,打入了樂冬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