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建华的办公室内,所有人都望向了陈东。
陈东感觉如芒在背,哑着嗓子,一张脸几憋成了猪肝色,道:“是我不小心提前把音量按钮推开了。但这事……也不全怪我,我准备要放温厚道的小说《傲世九重天》时,忽发现他录播的U盘中,没有我要放的章节。心一急,一不小心就推开了音量按钮,当时我没发现,想着赶紧找到江主任解决问题,没想江主任把温厚道找来了,温厚道临播节目前,和江主任说:江主任,你们昨天问我录播完没,我刚录播完最后一期,我是跳着录的,也没想到你们能撤了我的节目主持人,想着只要有我在,一期期的讲下去就是了,反正这本小说在我脑袋中装着,录不录播的也没关系。再说台里要以五千一本的价钱,买我小说的全部版权,我也不是不答应,但总要考虑一下的,可你们不给我时间啊,弄的我也没办法……”
陈东的记忆力不错,把温厚道的原话说了一遍,说完后,低着脑袋站在一边,一言不发。这事出了,该推卸的责任也推卸了,一切就看台领导怎么办了。
屋内,所有人都傻了眼:这事要是暴光出去,估计京城电视台的名誉扫地了。
关键是已经暴光出去了,电视台的名誉已经扫地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善后,给京城电视台的观众一个交待;给媒体一个交待;给上面的领导一个交待。
所有人都想到了他们接下来要迎接的狂风暴雨!
即将退休,一向不管事,很少发言的赵台长气的拍了桌子:“胡闹!老江,你怎么管理手下的?在说温厚道的小说《傲世九重天》播的好好的,收视率也不错,你怎么能说换人就换人?况且即使换了人,也得弄明白温厚道的小说录播完没录播完?这事出了,反正我是不管,你自己看着办吧?”
面对赵台长的质问,江建华没吱声,心中腹疑:你老什么时候管过事啊?
“好了好了赵台长,”马副台长打着圆场:“这事也不能完全怪老江,当初台里找温厚道想买断他的小说时,我、张台长和老江都在,问温厚道小说录完没?他说录完了。谁能想到这小子如引狡猾,这年青人啊心计太多。”
“心计太多,我怎么没看出来?”赵台长反驳道:“马台长,当初以五千一本的价格买断温厚道的小说全部版权,我听说可是你提议的。你要不这么提议,能出这么大的蒌子?”
“是我提议的不错,但也是台里开会决定的,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五千一本,你也好意思说?哼!”
赵台长哼了一声,他一向看马副台长不顺眼,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反正要退休了,也不怕得罪他。
“好了,别争了,现在想想如何善后,说别的还有什么用?”张台长打着圆场。
“想善后,简单啊……”赵台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吐了一个烟圈,道:“这事,凡事涉及到的人,按台里规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至于温厚道,让他继续主播小说天地,他的小说愿意卖给谁就卖给谁,是出书,还是改编成电影电视剧,还是游戏,都于台里无关。睢,多简单。”
你这老货说的到轻松,按你这么处理,京城电视台得有一半领导再难进步了。
张强张台长心中暗骂的同时,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这地方太小,走,到会议室大家研究一下。对了,赵台长,最近你一直不是说心脏不太好吗,要不在家歇歇,真要是台里有什么大事,我在找你?”
听话听音,张台的意思是这会议,你就别参加了。
没想赵台长为了发挥最后的余热,热情很高,摆摆手:“无妨,台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叫小吗?会儿上你们先研究,我在做下总结发言。”
话落,他当先出了江建华的办公室。
这老货,老了老了怎么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一众京城电视台的领导,很是无奈,随赵台长身后,向会议室走去。
走在最后的江建华看一眼陈东,道:“陈东,你就呆在这,哪也不行去。”
温厚道下了节目,回到办公室,发现办公室内的人看他的目光又变了!
前几天,大家看他的目光或同情、或怜悯、或幸灾乐祸、或嫉恨……
但现在大家看他的目光就一个意思:当他不存在,没人跟他说话,甚至于连支使他干点什么的人都没有。
怎么回事?当我不存在啊?
温厚道很是诧异:哥们又拿回了节目,你们应该恭喜我一声啊?
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面对着大家奇怪的反应,温厚道掏出一支烟,抽了几口,想想,弄不明白,于是起座到了郭长顺身旁,道:“郭哥,这是怎么了?大家都不和我说话,看着我的目光很奇怪?”
“你小子真不知道?”郭长顺露出一苦笑。
温厚道摇摇头,郭长顺想想,道:“走,正好我要上趟厕所。”
说着,他向温厚道打了一个眼色,出了屋,温厚道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同进了厕所,互相让着分别点上一支烟,抽了几口,郭长顺道:“小温,我跟你解释一下:前几天,你节目没了,什么原因大家都知道。只能是说你年青做事冲动了一些,以后在台里好好表现,还是有一些机会的,实在不行可以辞职去别的电视台。但现在吗,出了刚才那件事,通过电波弄的天下皆知,你想想台领导会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江主任可是答应我了,节目归我做。况且,我那也是无心的,一切全是陈东,是他不小心推开了音量按钮。”
“事件呢属实是这么回事!”郭长顺加重了语气,“现在网上,听众,媒体都知道了,台里就要善后,会牺牲一些人的利益,可话毕竟是你说的,陈东是有错,但没有你说的那话,也不能引来那么大的反应,所以……”
见温厚道一脸不服,想要反驳,郭长顺摆摆手,道:“你先听我说:做为一名文艺工作者,是公众人物,说话做事,千万要小心。有些事,即使你心里明白,也不能说,懂吗?其实你心里明白,领导心里又何尝不明白?你说了,那就是你的错,从此后,你可就难混了。”
“郭哥,这么严重?大不了我就辞职。”
“辞职?”郭长顺掐灭了手中的烟屁,道:“台里不会同意的,最多你也就停薪留职。什么叫停薪留职:就是你可以不来上班,也不领工资,但人还是京城电视台的。顺便问一下,你和台里签了几年合同?”
“五年。”
“那好,这五年有你受的,台里就会把你当空气,你爱来就来,爱走就走,播完你那小说,也就没有节目给你做了,你那小说的听众,听完你小说后,热度能保持多长时间,最多也就几个月。你出了书,那些书友能保持多长时间的热度,亦就几个月。然后,你就象空气一样,来台里了,没人搭理你;走了,也没人问。”
“雪藏!”
温厚道忽然想到了这个词,对郭长顺说的全明白了。
这种处罚可以说是最重的处罚!
电视台不差他一个人的工资,天天愿意来,到月给你就是。愿意停薪留职,好啊,工资都省了。但就不和你解除合同,什么时候到了年头,算是自动离职。
一个文艺工作者的好年头有几年,所以有那么一句话:出名要趁早。
这一刻郭长顺的话如一盆凉水浇到了温厚道身上,他只觉一颗心冰凉,内心中却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呼喊:雪藏哥们,我还就不信了不信了!想让我屈服,没门!我没错,他们凭什么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