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在千阳镇也算霸主一般的存在,是以所处的宅院也是恢弘大气,占地极大。
与往日热闹气派不同,此时的孙家气氛很不一样,院里充斥着浓重的沉闷感,仆人们皆感到异常的压抑。
此时在孙家正堂上座上,坐着一位老者,老者虽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但一双眼睛里充满着悲伤和气愤的情绪。
身穿一件青色的长袍,但是却端坐在椅上,全身透着一股不俗的威严成分。
而在上座下方,还站着三男一女四人。四人皆恭敬的站着,甚至身体还在轻微的颤抖,显然对于上座的老者十分畏惧。
老者正是孙家上任家主,也是孙家真正的当家人孙德满,第三境化灵的强者。
孙德满脸色阴沉,沉声道:“正儿,你告诉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阳儿会死的这么惨?”
听到孙德满的问话,下方一道身穿白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全身一震,抬头看了一眼处于暴怒边缘的老爷子,暗暗头疼。
此人正是孙其正,将儿子孙正阳的尸体带回来后,便通知了闭关的孙德满,此时正面对孙德满的怒火。
孙其正咽了咽口水,暗暗措词,道:“父亲,阳儿是被颜家二公子颜温所杀的。”
孙德满目光一凝,恨声道:“九原颜家?”
孙其中神色变得悲切,道:“正是将我们孙家变得这般模样的九原颜家。”
听闻孙其正所说,堂中余下二男一女四人皆震惊不已。
“九原颜家怎么来到这四原郡了?”
“他们害我们这么惨,还要赶尽杀绝吗?”
“欺人太甚!我们孙家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神情多是气愤居多。
“好了!”孙德满看着眼前的几个孙家主事人,面色铁青,沉声道。
几人立马噤声不语。
孙德满眼光顺着大堂,看向大堂外被白布包裹的孙正阳的尸体,眼里尽是悲伤。
孙正阳身为孙家家主孙其正的唯一儿子,深受孙德满的喜爱,孙德满老来爱孙,对孙正阳格外的关爱,更是把其当成下任家主来培养,谁知道一个闭关,就得到了孙子被斩成两半的消息,任谁也受不了。
而且凶手还是导致家族衰落的九原颜家!这让孙德满脸上原本悲切的心绪变得愤怒起来。
可愤怒归愤怒,却没有什么用,九原颜家这个庞然大物还不是现在这个小小的孙家能应对的。
一瞬间,孙德满好像又老了许多,背也开始佝偻起来,看上去没有早先的精神。
孙德满是第三境的强者,虽然只是初期,但也有两百岁的寿元,此时的孙德满不到一百岁,还有一半的寿元,但现在看上去,却有点行将就木的样子。
几人也感受到了孙德满的变化,唯一的女子,孙德满的第四女孙曼眼里一惊,急忙开口道:“父亲,万不可伤心过度啊,虽说阳儿身死确实伤心不已,但你是孙家唯一的支柱,你要倒了,那我们孙家该怎么办?”
“是啊父亲,身体要紧。”
“。。。。”
几人不由劝解起来,孙德满身为孙家唯一的第三境强者,是孙家得以在千阳镇生存的支柱,要是他倒了,孙家实力将会大打折扣。况且几人巴不得孙正阳身死,这样自己的子嗣当上下任家主的机会将会大许多。
孙德满听闻几人的话,渐渐缓过神来。不过他并不知道整个孙家只有他自己和孙其正对孙正阳的死去伤心,要是知道,不知会作何感想。
“九原颜家真是欺人太甚!”孙德满气愤的说道,脸色铁青无比,一双手紧握着手中的上好木椅。
“啪!”
木椅碎裂开来,几人再次一惊,孙德满的怒火不是一般的大。
“父亲,此事不可再次追究啊!”老二孙其相说道。
“对啊,那九原颜家乃是东虞真正的大门阀,万不可与其发生冲突。”孙曼也说道。
“不能让孙家再次受到打击啊!”孙其正在一旁说道。
孙德满沉默了许久,叹了一口气,道:“怎么也不能让阳儿冤枉惨死啊!”
堂中几人对视一眼,神色交换后,由孙其正上前道:“父亲,此事我孙家万不可参与,不然就是灭族大事。”
“不过。”孙其正语锋一转。
“不过什么?”孙德满好像看到了希望,抬头希冀问道。
“我们不可以出手,不代表别人不行!”孙其正正色道:“阳儿始终是我儿子,杀了我儿子的凶手我怎么会放过!”
“正是,只要找外人出手,这样就不会查到我们头上,既杀了那个颜二公子,又不会让家族遭险,何乐而不为呢?”
几人也是赞同的附和道。
孙德满眼里闪过惊喜,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果然其正你们当家是正确的选择,而我已经老了。”
“父亲你只是太爱阳儿罢了。”孙其正恭敬道。
“那要叫谁出手?”孙德满转而问道。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既要事后找不到有关孙家的线索,还要有实力杀死颜温。
孙其正沉默了会,转而说道:“早先千阳镇不是向郡守府求兵说要剿匪吗?”
孙德满一愣,转而说道:“落山匪?”
孙其正点头,道:“正是落山匪,也只有落山匪敢接这个。”
转而冷笑道:“正愁没有很好的理由剿灭,到时杀了九原二公子,郡守府也不得不去剿灭,到时谁也想不到我们孙家上来。”
孙德满几人皆是点头,这个方法确实不错。
“那这件事情你就去办吧!将阳儿好好下葬,接下来我会闭关。”孙德满转而吩咐道。
“是。”孙其正回应道。
最后看了一眼孙正阳的尸体一眼,轻声道:“阳儿放心,爷爷会让他下来陪你的,不管他是九原二公子还是谁。”
................
在千阳镇外,靠近都天山脉的地方有一座山,山上没有庙和和尚。
山名落山,落山有匪。
落山地接北梁,为边境之地,鱼龙混杂。虽然两国都受到落山匪的骚扰过,不过都默契的没有出大力剿灭,缘由却无法得知。久而久之落山匪越来越势大,将许多亡命之徒收纳,形成一股不弱的势力。
加之落山匪首实力强劲,更是奈何不得,是以是两国的一大祸患。
且落山地势易守难攻,高山峻岭中野兽、蛇虫横行,是以也没人愿意来。
日落西山,天空被夕阳衬得宛如穿着红衣的姑娘,迷人万分。
“咚!”
一道声响在山间响起,惊的休憩的群鸟四散而开。
在此时的落山匪寨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努力的前行。
这是一个穿着破布蓝衫的小女孩,十三岁左右,脸上满是泥污,有着一双黑色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渴望。
小女孩的一双小脚上也满是泥污,腿上则由几块破布遮着,每走一步,小女孩的眉毛就紧紧的拧在一起,面上痛苦。
向上望去,不由心生愤怒。原来小女孩的背上有着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石碑由一道宛如巨蟒般粗细的锁链缠绕在小女孩身上。石碑有一人多高,起码一两百斤重。
就这样一块石碑压在瘦小的小女孩身上,压得小女孩弯着背前行,按理说这样一个小女孩不可能办到,但是小女孩却并未崩溃。
每走一步,就会发出咚的声响,地下也随之出现一个很深的脚印,不得不说显得有些诡异。
虽然每走一步都很吃力,但是她却没有痛到哭泣,而是一直看向前方四五个大笑的人。
不,准确的说是盯着那些人中手里的食物,说是食物,其实也就是一块黑到发霉的饼,饼硬邦邦的,咬下去都会磕到牙。
但在小女孩的眼里,那就是人间美味。
直直的盯着,小女孩吃力的前行,嘴里甚至还有口水留下。
“哈哈哈哈!贱货,要吃吗?那就快过来。过来我就给你吃。”
手拿饼的青年山匪大笑道,眼里全是不屑。
“对对对!快拖着你的碑过来。过来就有吃的了!”
“最好爬过来,爬就快了!”
“。。。。。”
另外几人也是哄笑着对小女孩说道。眼前的行为对于这几个落山匪来说,是一天中必须的乐趣所在。
小女孩呆呆的看着饼,嘴里念叨着:“饼,我的。我要吃。”
边说着,便向前行,虽然每次都只能向前一点,但她还是一步步的向前,尽管很吃力,也没有停下。
“对对对!是你的,只要你过来,我就给你吃。”青年山匪再次引诱道。
而几人距离小女孩起码有十米远,小女孩每步只能向前一点,这个距离就算小女孩走到天黑也无法走过来,也就是说小女孩今晚就得饿肚子。
不过小女孩那双黑色的眼里除了饼外,并未有其他,也没有发现是在嬉耍她。
也许发现了,但又能如何?
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是自由的。有些人拥有不凡的家世,却还在抱怨。但有些人就连一块发霉到硬的磕牙的饼都难以得到!
美好的夕阳下,一个小女孩背着比自己高大的黑色石碑,看着眼前那张发霉到磕牙的饼,一步,一步的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