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的探病后,一连几日也没有人踏进了这未央阁一步,只有后院女人们偶尔派人送来了一些补品首饰。白玘君觉得不收白不收,自己也乐得清闲,而且李成昊欠她的一个条件,她也从他那儿取回来了,是一个刻有“箫”字的玉佩,据说可以畅通无阻的行走于王府之间,而且可以在王府府库拿任何东西,在萧王名下的店铺免费买东西,想着李成昊当时脸上像是吃了屎似的表情,白玘君就一阵暗爽。
不过自己拿这玉佩主要不过是想随意进出王府,至于东西,在自己还没确定是否真的要一直留在王府前,她是不会随便欠别人人情的。
白玘君乐呵呵地翻看着在王府藏书阁中寻得的书本,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虽然都是些关于诗词歌赋的书籍和兵书,还有一些草药书,但她对这些还是挺感兴趣的。这都多亏了自己上一世幼时就对古代有着浓厚的兴趣,读遍了许多古书,对文言文也有所研究,自己还真看不懂这些文绉绉的书籍。
《三字经》、《本草纲目》、《孙子兵法》、《百家姓》……,这些她已经看得太多太多了,她竟然还能饶有兴趣地看下去,她自己也有些佩服自己了。瓜子也啃得差不多了,白玘君将手中的书往旁边一放,扭了扭脖子,伸了个懒腰,就命身边的小丫鬟夏裳拿件轻便的衣服套上,又随便扎了个马尾,顶着众人奇特的眼光就出了未央阁正殿。
未央阁内有一大花园,花园中有一个池塘,池塘中的莲花正开得灿烂,粉嫩嫩的莲花瓣轻柔地包裹着花中的莲蓬,花园中白色的茉莉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在空气中晕开,品种稀有的玫瑰花带着荆棘妖艳地盛开,伴着其他鲜艳的花朵,花园中姹紫嫣红,华丽中不失优雅,清风徐徐,不似人间场景。
白玘君顿时觉得手痒,本来想往口袋摸笔,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裙子根本就没有口袋。想起来自己已经有好久没有画过画了,不过如今没有硬笔、铅笔,也没有彩铅点缀,西洋油画这里肯定也没有材料,看来只能画国画了。
“颜夕,这里有笔墨么?”白玘君回过头来询问身后的大丫鬟颜夕。
“娘娘!您终于动画笔了吗?”颜夕一惊,眼中闪耀着欣喜激动的光。“娘娘!您自从曹姨去世后就再无动过画笔,老天保佑,娘娘您终于想开了!”颜夕激动极了,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拿画笔。
曹姨是谁?难道原身原来也是个爱画之人?
白玘君也没有深究,只是想到唐朝好像也有一些普通的颜料,便向颜夕追问道。
“等等!这里有没有颜料?”
“娘娘以前都是自制颜料的,如今颜料过了太久不用,恐怕已经用不了了。”颜夕有些为难。
“无妨,那便不用颜料了,帮本宫搬张桌椅来,放在这个亭子里,本宫要在这里作画。”白玘君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凉亭,让颜夕叫人帮忙。
白玘君曳步走向那个小凉亭,找了个适合的位置坐了下来,望向那一池莲花,神色恍惚。
自己还记得,在五岁之前,爸爸是一位著名画家,他精通各种画法,其中国画最甚。他从小就喜欢抱着自己,抓着自己的小手,拿起毛笔练习写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他曾说过,他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看到她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画家,将华夏国画精髓流传到外国去,影响世界。
妈妈每次听到爸爸的豪言壮语,就会笑他望女成凤,而爸爸又会抱起她在屋子里乱跳,喊着:“小君君是大画家!”,只是美好的东西总是不会长久,五岁生日那年,她的爸爸和妈妈出车祸双双去世,爸爸的徒弟小徐哥哥悄悄跟我说过,那不是意外。
爸爸曾受朋友之托藏过一幅宝图,许多人出高价来买下,他不曾应允过。在出车祸后,很多人来她家翻东西,却都是满脸怒气的一无所获。
最后,她被送到了孤儿院。
良久,白玘君才从回忆里醒来,抹了抹面颊,一行眼泪垂下。
“娘娘!这是笔墨纸砚!这是桌椅!娘娘您画吧!”颜夕哼哧哼哧地板搬着桌子跑过来,脸上散发着纯真的喜悦的光芒。白玘君眼眶微润,看着颜夕手忙脚乱地指挥别人搬桌椅,轻声地,像是呵护什么易碎的东西似的,问颜夕:“颜夕,你会一直陪我吗?”
没有本宫,没有丫鬟,只是我而已。
“娘娘说什么笑?奴婢从小就跟随娘娘,从高原到中土,奴婢永远不会离开娘娘的。”颜夕笑了笑,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白玘君也跟着勾了勾唇,眸中一片暖意。
摆好桌椅,白玘君手执毛笔,旁边颜夕研磨墨水,她稍稍犹豫些许,在宣纸上先画上了一串符号。墨水渗入画纸,一如往日爸爸教她画的这些符号,她一直研究国画,却到现在都没弄清爸爸给她的这一串符号。
墨色鲜明,往事如昔。
“娘娘!这是什么呀?”颜夕看着纸上的一串符号,惊叹。
“不过是练练笔,随便画画罢了。”白玘君将纸叠好,悄悄放入了腰上的香囊中。
这是爸爸在她世界里唯一的痕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