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爱卿平身。”时间好像过了一世纪之久,唐宣宗才威严地请众官入座,然后侧头笑着跟南诏王打招呼:“南诏的朋友们,远道而来,若迎接事宜有所欠缺,请多多包涵。”
“大唐的朋友们十分热情,我们十分满意。”南诏王丰佑皮肤黝黑粗粝,五官长得不错,有种糙汉子的野蛮霸气,说汉语间带有浓浓的口音,想必他就是原身的父亲了。
丰佑旁边的梵青岚惊艳了白玘君,不愧是以前的京城第一美人,虽然已年过三十,仍然风韵犹存,脸上满满的都是胶原蛋白,胸臀丰盈,却又显得四肢纤细,乍一看又别有一番滋味,怪不得南诏王常年专宠她一人。
南诏使臣有十几人,势单力薄地来到京都,可以看出南诏王对大唐的信任,两方多年交好,虽文化种族不同,却亲如一家。待他们入座,白玘君才发现南诏那边的坐席,除了南诏王和王后外,还有一名年轻男子也坐在主座范畴内。
那名男子和其他南诏人不同,南诏人一般肤色黝黑,肌肉发达结实,有种大男子汉的气概。而那名男子却有点偏像汉人,有些文弱,皮肤微白,在这炎热的夏季,裹的衣服也比常人要多,一头乌发垂下,不似南诏人般杂乱,而是像绸缎般垂在肩膀上。容颜不似人间色,睫毛如扇般轻扑,五官俊秀,棱角分明,静静在那儿端坐,就有万夫难敌之威风,似撼天狮子下云端,如摇地貔貅临座上,气势难掩,掺杂着王者气息,一瞬间,白玘君的心好像漏了一拍。
那是个长得像神仙般的男子。白玘君怔怔地看着他,有些心悸,她从来没见过如此绝色的男子,久久才回过神来,想来,他就是自己的哥哥,佑梓轲。
梵青岚一共诞有一儿一女,哥哥佑梓轲,女儿子安公主,也就是现在的白玘君。白玘君小时候本姓蒙,但是她一岁时国师预言,子安公主生来必带有灾难,劝丰佑遗弃子安公主,且子安公主再也不可随额娘阿玛之姓,免得牵连额娘阿玛。
听得这一预言,爱女如命的南诏王当即怒了,他不肯遗弃子安公主,只能让子安公主认当时的白国公为干爹,随白姓,尔后斩杀了那名国师,封锁了全部消息,虽然众臣对于子安公主随白姓颇有异议,但是由于南诏王的暴力镇压,也就习以为常了。
得知这一预言,南诏王对白玘君的爱不减反增,对她真是宠得上天入地,这让白玘君在南诏的地位不断提高,直至她嫁入了大唐。
白玘君并不知详细,只知自己有个哥哥佑梓轲,今日见上一面,惊艳了她。
白玘君不知,佑梓轲不只惊艳了自己,还惊艳了京城的闺秀们,在场的大家闺秀都有意无意地瞥了佑梓轲几眼,眼眸间含带着的羞怯和矜持,在这宴会中悄悄弥漫。
佑梓轲早已察觉了麟德殿中看向自己的一道道火辣辣的目光,他对这些习以为常,只是端起茶杯抿了抿,冷冷地勾起嘴角,不作回应。
今日的国宴不只是为南诏王接风洗尘的,还有一种相亲的作用。皇上一下令开餐,众臣就可以四处走动,以酒敬人,说不定可以找个好女婿或好媳妇,特别是佑梓轲,许多京城女子已经对他颇有爱慕之意,众臣在互敬之中也会去敬南诏王和皇上,此时那些大家闺秀就会有意无意地看着佑梓轲,大胆的的姑娘还会上去搭话。
“梓轲可真是受女子欢迎啊!南诏王你可生了个好儿子!”唐宣宗笑着和丰佑打趣道。“这是朕的女儿,瞧瞧看令公子看不看得上眼?”
说罢,唐宣宗向不远处正努力地和眼前食物较劲儿的李毓晴招了招手,唤她上来和佑梓轲见面。
这是打算和南诏联姻吗?南诏王不以为然,接话道。
“原来是永欣公主,都说虎父无犬子,皇上的女儿也是不输旁人啊,梓轲还是稍逊色些。”南诏王豪爽大笑,拍了拍手掌。“这次我可是奉王后之命来探望玘君的,如今她可是萧王妃了,但是作为爹娘的还是很担心,只是不知道为何今次居然落水生病了呀?”南诏王语气中有些淡淡的不悦,但是也保持着对大唐的友好。
唐宣宗苦笑一下,解释了一下,见南诏王夫妻俩如此记挂着这一女儿,就承诺国宴后让他们去萧王府和白玘君叙叙旧,而且叫人唤来了白玘君。
这时国宴上的女眷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论些八卦事,几位王妃都聚在一起聊天,白玘君之前和几位王妃并不相熟,但是说话也是门技术,暖场子这活她在行,幽默地提了几个当今风靡京城的八卦,她当初还是从颜夕口中听闻的,这时候正可以用来和女眷们打交道,不一会儿她就融入进谈话当中。
得知唐宣宗的传唤,白玘君优雅地和几位王妃告辞,转身走向殿内高台,那边聚集的都是重要人物,皇上还有皇后和几位妃子,南诏王和南诏王后还有佑梓轲都在那儿。
白玘君双手微握,冷汗从手掌心沁出,有点紧张,远远望去,佑梓轲幽深的眼眸淡淡地扫过自己,更让她有些战栗,第一次萌生出打退堂鼓的冲动。毕竟高台上的人在高位上站久了,一张口就可以决定众多人的性命,总会让人不禁感到畏惧。
白玘君走到唐宣宗面前,微笑,行礼。
“玘君在这里给皇伯伯请安。”她说道,眸间有些狡黠和调皮,然后又看向南诏王夫妇,神色微敛,中规中矩地和他们行了个大礼,但这个礼并没有比刚才给唐宣宗的礼重,未免落人话柄。
“孩儿不孝,给阿玛额娘请安。”白玘君刚一行礼,本来坐在那儿十分端庄的梵青岚顿时眼眶一红,连忙扶起了她,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歆儿!额娘想你啊!这次好不容易见着你,让为娘好好抱抱。”梵青岚抽泣着说道,把白玘君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她丢了似的。
白玘君一愣,这是她来这第一次听到有人叫她小名,她差点忘了有这小名了,但听到这一声“歆儿”,她的心中一软,眼眶也变得涩涩的,本来僵直的身子软了下来,回抱住了梵青岚。
到底还是血脉至亲啊。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似的,白玘君一下子就接受了眼前这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子,第一次见面,没有防备,没有不喜,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告诉自己,她,就是自己的母亲。
一旁的人静静地看着,没人舍得打搅这温馨的一幕,丰佑的嘴角也有些抽动,一脸欣慰地看着这对母女。
过了许久,梵青岚才放开了白玘君,用手帕帮白玘君擦了擦眼泪,也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看着白玘君红红的眼眶,顿时扑哧一笑,向旁边几位道歉:“对不起,青岚失态了。”
“无妨。你们母女多年未见,一时激动是正常的,要是朕的女儿离开皇宫多年,一见到皇后肯定也是哭得稀里哗啦的呀。”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感觉唐宣宗看着梵青岚的眼眸分外温柔,白玘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时才点头向众位娘娘还有自己的哥哥致意,也算是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