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市井小民!乱嚼舌根!”路管家一路上脸色就越来越不好看。青光眼里都要露出水花来了。偏生就是有人不觉得,在这里大谈特谈,知道路管家都看不惯出来出头来了。
几个护卫急忙就将那些男男女女撵走。窦因姻捂脸,路大管家,咱都还忍者,你怎么就不能忍了?这般明目张胆的撵人,不是要把舆论造得更大么?
不过是谁啊,还专门找了人来东城的住区来嚼舌根。分明是当着面,要给她添堵嘛。
“我我我······”听着外头安静了下来,段晓楼顶着一脸的羞愧抬头了。
“我还是损害了三小姐的清誉,我,在下愿意娶三小姐为妻。在下这就回家和大哥商量,然后上门提亲。”
窦因姻瞪大了眼,怎么着,这是自己把自己套住了?
景格冷冷看了段晓楼一眼,如果不是还不能动,几乎就要踹他一脚了。
姬夏也似找到什么好玩的了似的,一脸看戏的看着大眼瞪小眼的段晓楼和窦因姻。就差没嗑个瓜子儿,来杯香茶了。
“将门之女,不拘小节。小楼不必挂记在心上。”
段晓楼同情的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三小姐不必委屈自己的,先前还因着这事哭的稀里哗啦,现在不必因着顾忌在下而刻意装作不在乎。”
“······”窦因姻想了想,然后觉得稀里哗啦来形容自己真实太不好了,怎么就不能是哭得梨花带雨呢?使劲摇摇头,将旁的思绪甩出去,语重心长的道,“小楼啊······”
“三小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这十八年来一直在家长大,没见识过外面的花花世界,的确是根木头。如果你嫁给我,的确是委屈了你。可是,我可以对天发誓,是我对不起你,我愿意在成亲后······”
“打住,你的话可以停了。我刚刚是吓蒙了,现在突然就反应过来了,我的婚事,我们家是坐不得住的,要皇上做主的,不然你以为本姑娘回京这么久,怎么都没人敢上门提亲?”
窦因姻是御赐的一品郡主,封号清安,就是在没有实权没有收入没有封地没有俸禄,也挂了一个名头在上头,这婚事,自然归了皇家管。否则自己这会子怕是捧着一张莫名其妙的成婚单子,思考自己的丈夫到底是哪样不好了能让大夫人挑上。
“啊?那可怎么是好?”段晓楼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就继续紧绷起来,“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只怕皇上给你挑的夫家会有隔阂,待你不好啊。”
你是你奶奶带大的是吧?
窦因姻几乎要翻白眼了,她的夫家待她如何关你什么事了?
“这位大夫,不必如此担心。若是真的这般担心本王的皇侄女,本王可以向皇上求情,让皇上给皇侄女做主,嫁给你。不过你可要好好保证,善待本王的皇侄女。”
王爷您老人家这样真的好吗?你比我大了十来岁,比段晓楼大了不过六七岁,这么喜欢拿长辈架子?
“在下,在下保证好好待···因姻。”
我去,因姻都叫出来了?
窦因姻看着姬夏戏谑的眼神,看着段晓楼羞涩又坚定的眼神,默默的摸了摸自己的脚,妈呀,好疼,自己是不是搬了块好大好大的石头?
不过段晓楼觉得自己比窦因姻更加苦逼,他第一次出门,不过是走丢了,不过是想去看看传说中的十医斋到底是什么模样,怎么走了一遭还捡了一个媳妇回去?
大哥以后真的还会放自己出门吗?
会吗?会吧?会个头啊会!
窦因姻不乐意了,看着段晓楼一脸不情愿,不甘愿,眉头都要夹死一只蚊子了,直接就扑了上去,掐着段晓楼的脖子,“老子掐死你!你还娶不娶了!”
“咳咳···咳咳···咳···”段晓楼被窦因姻掐得满脸涨紫,只能捂住自己的喉头不停的咳嗽,却不敢碰窦因姻一下,更别说将她推开了。他最开始的时候一定是被鬼上了身才会把手神给她让她带着自己飞,啊,不对,带着自己骑马。
姬夏看着窦因姻整个人都扑在段晓楼身上,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扼着后者的喉咙,一点,该有的男女授受不亲都么有,忽然觉得,这孩子是被刺激疯了吧?昨天晚上还和自己抬杠的人呢?今天上午还狗腿的人呢?
“你说啊,你还娶不娶了?!”
“娶···娶···呕······咳咳······”
“你还要娶?!我掐死你!”窦因姻瞪着眼,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真的会把他掐死。
“不···不···不娶···了咳咳!”段晓楼松了一口气,双眼泛花,好不容易让缺氧的大脑恢复了清醒,就看见刚刚疯了似的掐着自己的女人正端正的坐好了,那般大家闺秀的模样,仿佛刚刚那个疯婆子不是她一样。
段晓楼是真的怕了窦因姻了,才恢复一点,就缩着自己的身子,蜷到了马车的角落里,离窦因姻远远的。
“不娶了?”
“不娶了,多谢王爷美意成全。”想了想刚刚真的要断气的感觉,段晓楼果断摇头。
窦因姻笑了,掩着嘴娇羞的笑了,果然,这种人就是要暴力解决最好了。废话什么的,都可以收着了。
“本以为段大夫是个义薄云天的。”姬夏可惜的摇摇头,似乎为自己看错了人很失落,“可惜了本王的皇侄女这般信任啊。”
你们家是不是有毛病啊,掐人叫信任?信任你个大头鬼!
“皇叔是不是也想侄女信任一回?”窦因姻冷眼一挑,不在搭理他。还是自己的景格最可爱。瞧瞧这小脸蛋,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瞧瞧这小嘴,都不开口说一句话,瞧瞧这小脑瓜,多么光生亮丽。
景格古井一般波澜不惊的眸子看着窦因姻笑眯眯的脸,有些想不通,这个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窦因姻在想什么?当然是想刚刚非要娶自己的那朵奇葩花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青光清冷的声音响起:“小姐,我们进府了。”
青光不开口,窦因姻也差点把青光忘记了。好半晌才回想起来是怎么回事。眼里的光芒一下子就暗淡了一些。
段晓楼太蠢了,蠢到,让她有些想家了。
可是,自己回不去了吧。恩,回不去了,回去了又怎么样呢?就是回去了,也没有一个多余的空躯体容纳自己的灵魂了吧。这是自己到这个不知名的世界,不知名的国家的第五天,虽然前三天都是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过着的。
原主的记忆不能再轻易相信了,那么这个世界对自己来说,就像是一个大谜团一样。每个人都不是真心的,每一个人也都不是单纯的,
青光不是,这回来的一路上,她都只在不痛不痒的时候才开口。那么昨天的作为,今天担心她的作为呢,都是假的么?
景格也不是,他为什么要到自己身边来?为什么呢?总不可能是流浪猫跟着鱼腥味走吧。
林品就,更别说了。应该是不知什么时候就知道了自己是窦三小姐清安郡主,可是依旧毫无顾忌的同自己大闹,反倒是自己一脸蠢样。刚刚流民的时候,他没有动手,这一路下来,他也没有在开口过。在孙回说了自己身份的时候,他没有惊恐,也没有不安,反倒是一脸看蠢货的模样,真是让人很不爽。
段晓楼这个蠢货,说着是因为毁了她的清誉要娶自己,一脸吃了大便的模样。可是,真的是这样么?她不愿意嫁,原因很简单,第一她还不能接受,第二,段晓楼就不让人怀疑么?他医术这么好,年纪却这么小,就是什么奇葩大院里的少爷公子,不见得养得好就单纯到蠢吧。所以她才这般模样逼他,演戏嘛,谁不会?
姬夏,除了呵呵,还真的是,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可是想到姬夏的时候,她忽然沉默了,抬起头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他也和自己过不去,可是反倒是他,让自己心安些,自在些。仿佛只有他和自己斗嘴作对的时候,就是单纯的斗嘴作对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这种感觉很奇怪。虽然不喜欢有人捉弄自己,但在这样的环境下,至少并不让自己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