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没有守宫砂
一顿饭倒也这样相安无事用完，席间除了奶奶偶尔几句关心的话语，便是傻子一筷又一筷的献殷勤。饭菜多了，怨愤的眼神也多了，那个于夫人是笑里藏冷，一直盯着我，目光闪烁不定。
用完一餐，奶奶带着我，颜姑姑也就是于夫人，颜舅母（沈萌），于馨莘，傻子移到侧厅。
颜舅舅因为要打点生意，一用完餐便前往商铺。而冬晓是男子，不爱跟着我们闲话家常，也在用餐后，回到自己的书房。
我们一行人来到侧厅，分主次入座。丫鬟们忙着端茶送水，而我则四下张望，打量这里摆设。
“飞雪，吃得还惯吗？如果有什么不合适，可以跟颜姑姑说，颜姑姑让下人们改改。”
也不知自己那点被她看上，打从厅里以来，那个对我不是很待见的颜巧心忽然转了性，不但自行带着于馨莘挨我坐下，更是一改鄙?不屑态度，对我热情如火。
“颜姑姑客气了，这里的饭菜都很好，我又怎么会吃不惯呢。”嘴里客气回道，眼睛却是看着傻子。
傻子气鼓鼓冲着颜巧心挤眉弄眼，颜巧心只当没有看见他的恼意，笑意盈盈拉着我说：“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吃不来呢。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心里清楚这只不过是她的虚情假意，我笑而不语，态度疏离。
“飞雪。”颜巧心表现出前未曾有的热情，亲昵的拉起我的手放在她手心里，“都说练武之人的手心会起茧，手臂会变粗，我看未必。”
众人见颜巧心把话题扯到我手上，不由都好奇看过来，看她想说什么。
“那些也只是姑姑的一些听闻，未必每人都会这样。”即便我心里对她突生的态度很是不舒服，但她毕竟是傻子的长辈。而我是傻子未过门的妻子，换而言之，她也是我的长辈，所以我只能忍者鸡皮疙瘩，任她五指轻轻抚摸着我的掌心。
“那是，姑姑现在看……”手心一直被她扰着，很是不舒服，我不着意地缩了缩，想抽回。谁知她反倒使了劲抓住，不让我挣脱。
“飞雪这手……五指细如葱玉，双腕细嫩光滑，玉肤一点瑕疵都没有……”出了劲，让她说话有些费劲，听起来倒有那么点咬牙切齿的味道，这不禁让我对她举动起了点疑心。
她想说什么？眼睛渐渐眯起来……
“不止如此，你们看。”忽然把我两手拉高，露在众人眼里。宽宽的袖口，没有束缚，沿着细滑的手腕滑下，溜到肘关节处，露出如藕般白皙匀称的双腕。
“两腕白皙匀称，肤若凝脂，比那十指不碰阳春水的千金小姐来得好看。”
不太明白她的用意，但是被她如此一夸，我也不能没有表示，只能客气地谦虚道：“颜姑姑说笑，我的手哪有您说的那样好，只不过是一双粗手。”
手再次悄悄抽回，她又抓得更紧，这让我不禁想起奶奶之前跟我说过的话……
飞雪，奶奶觉得有件事有必要让你知道一下，免得你日后碰上不知如何应对。
你知道，这里未出阁的女子都会点上守宫砂，而我们那里的女孩却没有。奶奶见过你的双腕，你腕上没有守宫砂。因为你和尘儿尚未圆房，奶奶怕日后有人见到会拿此说事，故此奶奶特意提醒你，免得遇上时手忙脚乱。
那时，我对奶奶的话并没有太在意，但是此时……眯起的眼睛疑惑盯着颜巧心，她美丽的双眼透着一丝狡诈。
回想昨天，她费尽一番心思支走傻子和晓羽，却在七大姨八大姑对我拉拉扯扯后一句话未说，起身告辞。那时的我便觉得可疑，现在想来……
颜姑姑，你若想拿此做文章……那你未免打错如意算盘……
心下对她的举动有所了然，我便放下挣扎，冷眼旁观。哼！颜姑姑，我倒要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飞雪，若对颜姑姑的话持疑，姑姑可以让其他人来作证。”
“姑姑，不必了，不就一双手，没什么好看。”我故作心虚想抽手。
“不行！飞雪，你这样更让姑姑坚信你不信我的话，我非要让人来证明我所说不假。弟妹，逸尘你们过来看看，看看我有没有说假话。”
颜姑姑不让我有反对的机会，招呼颜舅母，傻子过来看。原本昏昏欲睡的颜舅母听到颜姑姑的呼声，一下惊醒。她看向我们这边，带着睡意的双眸闪过一丝不悦，随即撑起虚假的笑：“飞雪不必谦虚，姐姐说的定不会错。”
她站起身朝我们走来。
“飞雪妹妹。”坐在颜姑姑身旁的馨莘开口，真心赞道：“你这手长得真好，指尖，细，匀称而灵巧，若做起刺绣必然灵活。”
“我看看，我看看。”比颜舅母先一步到达我们身边的傻子，从颜姑姑手里抓过我的手，放在他面前细观。
傻子看得仔细，几乎将脸贴在我掌心，他伸出细长食指，指腹沿着掌沿轻柔摩挲，我不知他是否能感触出我虎口两侧因长期握剑，磨出细细肉茧。他划过掌心，大掌开始将我小手包握在他手心，细细揉捏，感觉手的柔软与肌肤的细腻。
死傻子，懂不懂男女有别？
一股股灼热与酥麻从他的指尖、掌心透到我手心，沿着手臂流遍全身，雪白的肌肤立刻透出粉嫩红色，娇艳欲滴。我知道此时我的脸定比手上的肌肤要来得红嫩。
我欲抽手，却被他握住不放，只能窘红脸，羞涩双眸不由自主飘向奶奶那一边，她和云嬷嬷笑呵呵看着我们。
“咦？飞雪，你手腕上的守宫砂……”
颜姑姑突然掩口失声惊呼，奶奶，云嬷嬷，我同时一怔。随即奶奶和云嬷嬷脸色沉了下来，冷冷射向颜姑姑，颜姑姑心虚别眼。
众人顺着颜姑姑惊呼，目光齐刷刷落在我雪白双腕，而我手上的力道突然加大，傻子一脸惊吓地冲颜姑姑责怪道：“表姑，你吓着尘儿啦！”
“尘儿，姑姑不是有意，只是……飞雪手上怎么会没守宫砂……”突然意识到说错话似的收口，尴尬看向我，呐呐道：“飞雪，姑姑……”
颜姑姑，戏演得不错嘛！正当我暗道，双手突然一痛，被身后的碧桃抢抓过去翻看。
一番翻找，碧桃见不到那点鲜红，俏脸泛白，泫然欲泣。
身后看戏的丫鬟一看碧桃的神情，忍不住窃窃私语，座上的奶奶虽然脸色不好，但却没做声。原本心虚地颜姑姑看到奶奶没作声，狡猾双眸闪过自以为的了然，胆子也大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