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保机在世时,他就封大儿子耶律倍为“人皇王”,之所以给儿子这么个官位,就是采用了汉族传统里的三才“
天、地、人”的典故。因为当时阿保机给自己的尊号是“天皇帝”,给皇后述律平的尊号是“地皇后”。
阿保机虽然让耶律倍做了皇太子,并且专门辟出东丹国,让他主管渤海故地,还让他使用皇帝的仪仗,享受皇帝的待遇,有自己独立的外交、财政、司法大权,但是他却对意味深长地耶律倍说,东丹国虽好,但是它地处边陲,不是一个帝王应该长久享乐的地方。
阿保机的这句话太值得玩味了,既然他都说这话了,东丹不是帝王该呆的地方,那为什么反而还让皇长子耶律倍待在东丹国呢。
我认为,阿保机将长子耶律倍外封,这好像是为耶律倍当皇帝做准备,但是明眼人一看,实际却不是这样的,这一切只不过是阿保机暂时借助耶律倍汉化程度深的原因,能够稳定渤海群臣和百姓,才做出的权宜之计罢了,阿保机将他封在东丹国,恰恰是他不想让耶律倍接替自己皇位的表现。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耶律倍的这个东丹王的地位,在以后的皇位继承斗争中,不仅不能巩固耶律倍在契丹国中的地位,反而遭到他的政敌二弟耶律德光和他的母亲述律平的提防.
在契丹国太后述律平的心目里,始终认为中原的儒家文化不适合契丹民族,会把勇悍且藐视规矩的契丹人改造成唯唯诺诺的胆小之辈,她奉行草原本位主义,主张维护契丹奴隶制度。她关注传统的草原经济,更关心契丹贵族的传统利益。对于汉臣和汉人的农业经济、文化,她会借用,但并不愿看到其势力过大而影响到契丹民族自身。自己的二儿子德光和李胡凶悍狡诈,才是帝国的皇位的最好人选。
同时,耶律倍嫡长子的地位,如果换到中原汉族政权里来说,可能是争夺皇位重要筹码,可是对于野蛮的契丹人来说,嫡长子并没有多少含金量,在关键时刻是没有多大作用的,夺取契丹帝位,关键还是要看自己的真实实力。
耶律倍的婚姻,也是述律平极为不满大儿子的原因之一,原来耶律倍曾经爱上了一个出身贫贱,行医人家的汉族女儿高云云,耶律倍曾强烈希望迎娶高云云做妻子。我提到过,有辽一代,契丹的皇后都出在后族萧姓一族,外姓人是绝对不允许染指宫廷的之主的,更何况是汉族人了。
述律平闻听大惊,训斥儿子大逆不道,可是此时的耶律倍已是情根深种身不由己了。耶律倍表示他宁可不要江山也要高美人!万般无奈的述律平只得同意,但是只能做侧室。婚后,耶律倍对这个汉族妃子非常疼爱,时刻不离左右,琴棋书画,恩爱无尽。
耶律倍的这些做法,无疑在述律平心目中,是极大的失分,述律平更加坚定了这个优柔寡断,不堪大用的大儿子,不能带领契丹族人生存在乱世之中的。于是,日常述律平在阿保机耳边没少吹枕头风,阿保机对于皇太子耶律倍也越来越不信任。
可是,形势发展出乎人们意料,当阿保机还没来得及对接班人问题进行调整时,他就突然去世,将述律平安排二儿子耶律德光上位的计划暂时打乱,为了赢得绝对的权威,以便在以后的帝位争夺战中,确立自己绝对的话语权,聪明的述律平才导演了阿保机葬礼上让大臣陪葬的一幕。
公元927年11月,在监国摄政1年多后,述律平见到时机成熟,就独断专行地决定,由二儿子耶律德光继承皇位,事先,为了赢得国内舆论支持,也是为堵住契丹国内贵族们的嘴,述律平还假惺惺地在上京城导演了一场“众拥德光”为帝的拉扬戏。
11月的一天,述律平命令大儿子耶律倍与二儿子耶律德光二人并肩乘马来到百官齐集的皇宫前,然后她对群臣说:“这两个儿子都是我亲生的,我对他们一样重视。但皇位只有一个,我不知该如何选择,你们认为谁可以当皇帝,就去牵谁的马缰绳吧,我服从你们的选择”,众大臣也不傻,他们从述律平的眼神中领会了她的意图,更畏惧她先前导演的“伺奉先帝”的杀人手段,于是大家纷纷争抢着去拉耶律德光的马缰绳。大儿子耶律倍孤零零地呆在一边,欲哭无泪。述律平则当即宣布:既然大家都选择德光,我也不能违背大家的意见啊。耶律倍也知道其母的意图,就对大臣说“大元帅功德及人神,中外攸属,宜主社稷”。随后,耶律倍率领群臣给自己的弟弟上贺表,他不得不让皇帝位给耶律德光。于是,耶律德光在吉日正式继位,他就是契丹第二位皇帝辽太宗,耶律倍仍为东丹国王。
述律平这手选帝闹剧,真是够损的,她借助原来可汗世选的习俗,通过所谓群臣的民意,达到自己的目的,又封住支持耶律倍的贵族们的嘴,可谓一箭双雕,也充分展现了她大政治家的手段和机智。